52.身世之謎

  「可是王, 今夜是血色之月!」


  在妖界, 只有大天狗白胤知道每到血色之月,妖王的妖力都會大減,甚至會散發一種氣息,這種氣息可以引來周圍的陰陽師。


  「白胤!」


  被叫到名字大天狗低下腦袋不敢多看紅柩一眼,他知道每當王咬字很重念他的名字時就代表他發怒了,而身為妖王身邊最得力的護法, 他無法拒絕王的任何要求。


  阿琉還沉浸在喪子之痛中, 根本沒有聽到紅柩說了什麼。


  「妖怪!」突然一個雄厚的男聲傳來,一個男人手舉起一把□□橫劈過來, 將阿琉和紅柩之間的距離拉開。


  男人穿著一件有些陳舊的和服, 只有頭髮遮擋住的一雙眼睛發亮其餘倒是看不清楚,像是街頭的流浪漢。


  阿琉認識他, 他是流雲的父親!

  流雲的劍術都是他教的, 他身手敏捷比起流雲更勝一籌,若不是紅柩身為妖王天生的敏銳力很強都很難逃出他的攻擊,那個男人一刀砍下,紅柩飛快躲開, 衣角隨著刀帶出來的風飛舞而起漸漸落下, 耳邊垂下的一縷紅色髮絲被劍氣割斷掉在了地上。


  大天狗一躍而起準備攻擊中年男人,身為妖怪里的佼佼者,大天狗可是和酒吞童子一樣厲害的,他當然不容許有人傷害他的王。


  「住手!」阿琉喊道。


  大天狗的爪子和中年男人的攻勢一同停住了,在空中翻滾了一個圈大天狗站落在地,而中年男人也落到了阿琉的身旁。


  「哪家的少年郎這麼晚還在街上也不怕妖怪叼去了!」中年男人說話的聲音有些輕浮,卻又有幾分穩重,讓人無法生氣。


  「我是天羽家的人,你是流雲的父親?」


  聽到『流雲『的名字,中年男人看向他的眼神帶著絲絲詫異,卻很快又闔上了眼帘。


  「我叫大明!」他提起腰間的酒壺喝了一口,透明的酒漬從他的嘴角流下落在了領子上倒是讓這個男人多了幾分成熟的魅力。「有沒有興趣喝一杯?」


  借酒消愁,阿琉此時大概真的需要喝上幾杯來忘記此時的疼痛。


  平安京的酒樓沒有一處會開到深夜,大街上也只剩下阿琉和大明兩個大活人,旁邊是四隻妖怪,畫面倒是挺『和諧『的。


  紅柩看向大明,不滿地抿住了唇,若非今天是血色之月,他又怎麼會和一個人類打得旗鼓相當,若不是怕嚇到主人他早就一爪子穿透這個人類的心臟將它挖出來。


  大明住的地方十分偏僻,院子很舊,打開門裡面一方石桌兩個石凳子,牆上都是爬滿的草藤和青苔,冷冰冰陰沉沉的,讓人有些不舒服。


  好在大明收藏了許多酒,這些酒雖然不是什麼宮廷御品也是難得的好東西,大明提了提酒壺為阿琉倒了一杯。


  「我想和大明叔談談,你們先退下!」身為妖王的紅柩一向很聽阿琉的話,倒是酒吞童子一向自由慣了,他並非想和阿琉對著干,只是桌子上的好酒刺激了他的嗅覺。


  阿琉拿起一小壇給了他,四隻妖怪就退了下去。


  阿琉是第一次見大明,卻對他很有好感。


  大明也是第一次見到阿琉,他覺得這個少年身上隱藏很大的秘密,一舉一動吸引著他,灌下一罈子酒,大明有了醉意,心中有些話不免想找人述說,而身旁這個喝酒的少年姿態怡人倒和他這個醉鬼形成了一個對比。


  「大明叔,我可以這樣叫你?」換做以前的他也比這個大明小上幾歲,叫聲叔叔也不過分。


  大明點了點頭默認了他的叫法。


  「流雲的性格一點也不像你,難道是像他母親?」


  大明頓了頓,仰起頭又是一口酒,他笑道:「像他父親,他母親的性子比較溫婉還很膽小,所以常常會被人欺負!」


  阿琉雖然喝了好幾杯酒卻沒有醉意,大明這話說得倒是很奇怪,他口中『像他父親『這句話中的父親說的不是他本人一樣。


  「那他母親呢?」


  「他母親早就死了,他出生的時候被他父親殺了,也許你會覺得好笑,有哪個男人這般心狠會做得出這種事,可偏偏就有這樣的男人……」


  似乎是察覺到了自己的話不對勁大明住了口,摸了摸亂糟糟的頭髮笑道:「是我說的太多了,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同你喝酒就想將什麼事情都說給你聽!」


  阿琉望了一眼大明,看到他下巴處蓄滿了鬍渣,像是故意遮擋住他本來的面貌。


  「你是明豐?」


  聽到這個名字大明瞪大了眼睛,然後像是突然反應過來遮了遮頭髮,道:「你認錯人了!」


  阿琉記得明豐,當時在安倍家的時候他是院子里的下人,年紀比很多下人都要大,下人們都習慣稱呼他明叔,他們以前也不熟悉,每次見到這個男人他都低下頭,不過阿琉被忽略習慣了倒是沒有覺得他多特殊,最特別的大概是他下巴到脖子處有一道傷疤,像是被刀刃割出來的。


  「是我認錯了!」


  是不是明豐有何關係?

  大明偷偷看了少年幾眼,覺得奇怪,他這把年紀認識他的人都該是三十多歲,這孩子才十五六歲的年齡?

  阿琉輕輕啜了一小口酒,這酒聞起來是香的,喝到嘴裡是甜的,到了喉嚨口是發燙的,進了肚子卻是冰涼的,有點像體驗人生。


  腦海中閃過一個瘋狂的想法,阿琉立馬放下酒杯出了門,也沒有再理會身後的大明。


  「紅柩,你知道當初安倍武秀將孩子交給哪個下人看管了?」


  紅柩本來靠在樹上假寐,一聽到主人的聲音立刻跳下來樹,那雙如紅色瑪瑙般的眼睛亮了亮。


  「是一個年紀比較大的下人,名字里有個『明『字!」


  果然如此!


  結合流雲的外貌和獨特的藍眼睛,加上大明所說的身世,如果大明真的是明豐,那麼流雲就是他的兒子。


  一想到這個可能阿琉的心好受了許多。


  紅柩看到他的面色比剛才好了些,他自己也好過了許多,他以前總認為主人會責怪他將孩子交給了安倍家,不過主人能安然無恙比什麼都要重要。


  他沒有去問主人這些年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會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的樣貌,如果是投胎轉世不可能會有記憶,難不成是佔了別人的身體?


  這種術法逆天,但只要他紅柩在這世上一日便護他一日。


  阿琉迫不及待想要見到流雲,可他更想知道十幾年前那場火是何人所為?

  是大明故意放火假死還是有人想要害死流雲?

  「不公平,你為什麼要對他這般好?」


  安倍蓮華的心思極為敏感,看到阿琉對流雲的態度和以前完全不一樣,還做了許多糕點給流雲吃,他有些吃味,可堂堂安倍家族的繼承人不能讓別人知道他在為這種小事發脾氣,雖然極力控制住了,但臉上還是露出了不愉快。


  阿琉拿起一塊綠豆糕塞進了他嘴裡,安倍蓮華的臉色才好看了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他的守護者不如以前那般對他死心塌地,難不成看自己無法繼承父親大人的陰陽師地位就轉了目標開始討好這個所謂的『義子『?

  第一次,安倍蓮華如此痛恨自己普通人的身份。


  「蓮華公子以後也別再欺負流雲,流雲只是安倍大人的義子,這個身份讓他在安倍府處處小心翼翼,若是你也這樣欺負他,把他嚇跑了怎麼辦?」


  流雲正在練習書法,他停頓了一下,從鼻間發出一聲濃厚的『哼』字,似乎對阿琉話並不認可,他只是懶得計較並非怕了那些別有用心的人。


  「嚇跑了才好!」安倍蓮華嘀咕一聲,他討厭有人來搶走父親大人的關注,更討厭眼前這個人的眼睛看著別人,那比父親大人凶他更讓他難受。


  「跑了一個還會再來一個!」 阿琉看到他彆扭的樣子摸了摸他的腦袋替他整理衣物,這段時間他早就代替了下人替安倍蓮華更衣,他絲毫不覺得麻煩甚至是有些歡喜,哪怕每天他要早上半個時辰起床,「你左右不了安倍大人的決定不如就順了他的心,這樣你在他眼中好歹是個孝順懂事的孩子!」阿琉的話倒也有幾分道理,安倍蓮華低下頭尋思。


  看到這番『父子情深』,流雲甚是羨慕,從小到大父親對他很嚴格,從未幫他理過衣物摸他的腦袋誇讚他。


  遠處,安倍晴明站在桃花樹下,這桃花的枝椏上冒出了許多花骨朵,含苞欲放的模樣預示著春天到來,這個冬季總算是過去了。


  他折下了一段桃花樹枝□□了濕潤的泥土了,過了會兒才站起身拂了拂衣角上稍微沾染的褐色泥土。


  「父親大人!」安倍蓮華看到安倍晴明站在那兒,那眼神似乎不是對著他的,他有些失望卻依舊掩藏不了見到父親大人的喜悅之情。


  「安倍大人!」阿琉喊了一聲,聲音沒有任何感情。


  安倍晴明看向少年黑色的髮帶隨風飄動了下,他覺得少年今天的態度和往常不太一樣似乎是更冷了些,可明明剛才他看到他笑了,對蓮華笑得很溫柔,還替流雲拂了拂耳邊散落的髮絲。


  他終於知道,少年並非不會笑不會溫柔,只是他只對他冷漠。


  「父親大人是來看蓮華的嗎?」


  安倍晴明淡淡地看了安倍蓮華一眼,過了許久才有了反應,以往冰冷的眸子稍稍有了溫度,他說道:「蓮華,今天的功課做完了嗎?」若少年喜歡他也可以對蓮華一樣好,這樣他是不是會開心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