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渡邊將軍
令阿琉沒有想到的是十五年過去了安倍晴明還是住在原來的屋子,屋子裡的擺設也並未動過一分,裡面裝飾比較簡單,只有一方桌子、一方茶几和床鋪、一個銅鏡。
將安倍晴明扶到床上,沒想到安倍晴明卻緊緊抓住了他的手不讓他離開,阿琉用力撥了幾下卻不動分毫,看到這情形安倍蓮華抿了抿唇。
他的父親大人從來沒有握住過他的手,也並未給予過他溫暖,但在他心裡這個男人的形象無比高大令他敬重甚至是畏懼。
「天羽琉璃!你出來我有話對你說!」
阿琉聽到安倍蓮華喊了他的名字有些驚訝,隨之心裡湧上來一股竊喜,沒想到他只說過一次自己的名字這個孩子就記住了是不是代表他在他心裡是有分量的?
只不過……安倍晴明握住他的手力度比剛才更大了幾分,他根本無法掙脫,床上的男人依舊閉合雙眼,那根根分明的睫毛顫抖了幾下。
這時,伊藤愛梨緩緩走來,長發簡單地挽了一個髮髻上面別了一根朱釵,朱釵花紋別緻上面垂落下了幾顆玉珠將她襯得有些小女兒氣,還有幾縷頭髮散落在脖子處。
「晴明哥哥!」
她輕輕喊了一聲,方才她遇到了安倍武秀,他告訴她晴明哥哥已經回了房間,但似乎是醉酒了。
沒想到這個房間里除了晴明哥哥還有其他人,尤其有一個她根本不想看見的人,為什麼這個人會出現在這裡?而且晴明哥哥居然抓住這個人的手,一瞬間伊藤愛梨內心的嫉妒如毒蛇啃噬她的心臟,她走上前伸出手想將兩個人的手分開。
「晴明哥哥由我照顧即可!」
伊藤愛梨的話在宣誓自己的所屬權,她彷彿是這個家裡的女主人,阿琉看到她握住安倍晴明的手,紅唇輕扯那種笑容令他十分不舒服,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他永遠對這個女人無法產生好感。
這個女人真是不要臉!
曾經他是安倍晴明妻子的身份時,她總是會在安倍晴明不在時在他面前說一些刺激他的話,高傲地抬起頭顱說自己有多麼重要,又狠狠地貶低他,不過好笑的是當時的自己只有隱忍還要笑臉相向,人習慣懦弱后好像全世界都會喜歡欺負他。
許是伊藤愛梨的到來,安倍晴明放開了他的手,阿琉鬆了一口氣對伊藤愛梨笑了笑,「阿姨,安倍大人就交給你了,希望阿姨不要趁機佔便宜!」
佔便宜?
伊藤愛梨雙臉緋紅不知道是被氣得還是阿琉說中了她的心思,從小到大她是如此仰慕晴明哥哥卻從未做出太親密的動作,僅有的親密只不過是妹妹對哥哥的撒嬌。
她隱約感受到晴明哥哥在抗拒她的接近。
「我自會好好照顧晴明哥哥,畢竟晴明哥哥是小梨心目中最重要的人,在晴明哥哥心裡亦如是!」
這邊安倍蓮華的臉色變了變,他大概是受不了伊藤愛梨的語氣不耐煩地對阿琉說道:「你這個人不把我放在眼裡是不是?」
阿琉看到他的眼睛有些微紅,但只一下下,那抹紅就不見了,難道是他的錯覺?
他跟著安倍蓮華進了書房,這是私人書房,裡面各種東西都齊全,大部分擺設的都是一些關於陰陽術方面的書籍和繪製符紙的工具,比起一般陰陽師,安倍蓮華更加努力上進,因為他代表的是安倍家族的聲譽,而他的父親大人不需要廢物。
深更半夜,安倍蓮華還是吩咐廚房準備上好的茶水和點心,他更細心地吩咐廚房為父親大人準備了醒酒湯。
糕點是綠茶糕,味道清新淡雅,裡面還放了一些搗碎了的薄荷葉,這款糕點是他比較喜歡的,只見安倍蓮華拿起一塊放進了嘴裡咬了一小口細嚼慢咽后吞進了肚子,動作斯文優雅,和安倍晴明還不是一般的像。
子隨父,阿琉只希望他不要像那個男人那般無情無心就好。
捧起茶杯喝了一口,安倍蓮華這才正視起面前的少年,與他一般年紀卻看上去比他更加柔弱,他心裡有一種淡淡的疼惜感,但這念頭只是在腦海里稍稍一閃就被他忽略掉了。
「你和父親大人是什麼關係?」
阿琉剛喝下的一口茶因為安倍蓮華這話差點噴出來,這個孩子實在太好笑了,居然問他和他父親是什麼關係?
他們兩個人明明才見過幾次面,以安倍晴明的個性除非是喝醉酒否則根本不可能會將他放在眼裡。
不過……阿琉起了壞心思,他看向安倍蓮華那張精緻的臉龐,勾起的手指摸了摸唇,原本櫻色的唇被摩擦了幾下后變得有點紅甚至帶上了一些曖昧的氣息,安倍蓮華不知不覺就看向了少年的唇,有那麼點……不好意思。
阿琉說道:「你覺得我和你父親大人是什麼關係?」
見此,安倍蓮華的臉更紅了幾分,因為他膚色極白這紅就蔓延到了脖子處十分顯眼,說到底他只不過是個不諳世事更不懂情愛的懵懂少年。
「不管你和父親大人的關係如何,我勸你離我父親大人遠點!」他的眼神銳利就如蟄伏在黑暗裡的野獸,可怕而兇猛。
被他這般看著阿琉的心抽疼了些許,是自己痴人說夢,他終歸比不上安倍晴明和他十五年的父子之情。
安倍蓮華似乎看到了少年臉上的憂傷,看到他傷心難過的模樣他的心居然也會有點疼,在這依舊無法改變他的想法,父親大人是他的血緣至親,眼前這個人只不過是個陌生人,他模糊的記憶里……父親大人曾經也抱過他,那懷抱是那般溫暖。
「放心,我不會纏著安倍大人,但願安倍大人不要打擾我的生活就好!」
阿琉起身,儘管安倍蓮華的視線依舊在他臉上晃來晃去他卻受不了這般的氣氛,壓抑得他忍不住想要爆發甚至是述說自己的過往,但他不能,這個孩子心高氣傲他肯定接受不了自己敬重的父親是那樣的人。
「你不要逼迫自己那麼緊,你還只是個孩子!」
安倍蓮華愣了愣,從沒有人跟他說過這樣的話,在別人眼中他是安倍家族的繼承人理所當然就該是最優秀的,在父親大人眼中他是個日本第一陰陽師的兒子所以他不能夠比別人差。
踏出了門口,阿琉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安倍蓮華白髮如雪,那雙眸子帶著一股倔強的凄涼,他說了什麼阿琉沒聽清楚。
「你不懂的,是所有人在逼我……」
「深更半夜,你一個人在路上走實在危險,我送你回家!」
源博雅的好意阿琉並未拒絕,他現在的身份是他的姐夫,可與他走得太過接近怕會惹來他那個大姐的不悅,但總是拒絕卻又顯得太過矯情了些,就怕源博雅會多想認為他在吸引他的注意力。
源博雅有些意外,本以為少年會拒絕他。
「你們執意要走我就不多留了!」
伊藤愛梨滿眼笑意,嘴上雖然這麼說但她心裡卻十分高興,終於有一個機會可以和晴明哥哥獨處了。
待二人走後,伊藤愛梨進了房間,點上了一支紅蠟燭,她望向床上俊美的男人,一顆芳心亂跳,她湊上去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撫摸男人俊美的臉龐,親吻他的唇。
只是……當她的手快要觸摸到男人的臉龐上,床上的人睜開眼睛,眼裡一片清明甚至帶著一股冷意,那種眼神令伊藤愛梨害怕,她壓下內心的恐慌喊道:「晴明哥哥!」
深夜,兩人走在街道上,突然吹來了一股子冷風,經過一個老舊的茶舍時上頭掛著的帆布招牌被風吹得沙沙作響。
阿琉抱住了雙臂,這天實在太冷了些,身旁的源博雅看到他冷得瑟瑟發抖脫下身上的裘衣披在他的身上。
「謝謝!」
許是曾經的一切就如過眼雲煙,阿琉對源博雅的印象稍稍改觀了,這個男人並不欠他什麼,就連安倍晴明他都不願去恨為什麼要去恨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對,源博雅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一、二、三……」
經過一個院落時裡面有女人的聲音傳來,似乎是在數數,但配合這夜色似乎就有些詭異,她依舊接著數:「六、七、八……數錯了,重頭再數!」
反反覆復,這女人就數到了二十。
「這院子有股陰氣,我們還是不要多管閑事!」
源博雅敏銳地感受到空氣中有不一樣的氣息,黑氣籠罩、非妖即鬼,黑氣泛紫、非凶即惡,這句八字真言可是陰陽師界廣為流傳的一句話。
終於到了家,阿琉也鬆了口氣,他並沒有請源博雅進屋子喝杯熱茶,若是被天羽府中的下人們看到肯定會到他那個大姐那兒去亂說,添油加醋一般估計又是弟弟不甘心搶姐姐的未婚夫。
在天羽家任何人的眼中他就是一個惡人,不過他也不想當善人。
躺在床上阿琉不禁想起了安倍蓮華,睡夢中他又回到了安倍大宅,那個時候他還是安倍琉塵,他抱著剛出世的孩子彷彿得到了全世界,只可惜他並未見過他另一個孩子,就連在睡夢之中他的心也被揪住了一般疼痛。
第二天,府中發生了一件大事,天皇最得力的大將軍渡邊真木到了天羽大宅,天羽家裡的所有人都到門口迎接,就連天羽家族的族長都親自出面招待渡邊真木。
在天羽朱雀眼中,渡邊真木是可以給他利益的人,而天羽琉璃只不過是天羽家族的恥辱,這卑微的父愛天羽琉璃憧憬過,阿琉則不需要。
「渡邊大人好,小女名天羽舞衣,是天羽家的大小姐!」
天羽舞衣美貌絕倫,她頭上戴著一把琉璃蘇,垂下來的琉璃晶瑩剔透又為她添了幾分女兒家的柔美,渡邊真木只是稍稍瞧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