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1.14防盜
am的氣氛說不上輕鬆，但也不是凝重，室內響起認真反省自身失誤的聲音，每個人回憶起訓練賽的場景，都能明確地抓到不應該出現的漏洞。
避開敵人視角卻被擊殺，走位無誤卻導致隊友失去視野，這些怪異又真實的賽場靈異事件，清晰地顯示在剛才慘不忍睹的觀戰錄像中。
無論如何去探討網路延遲對於電子競技的影響，也不能改變他們戰敗的局面。
am成員竭盡全力都無法獲得一局勝利的模樣，最終化為仔細分析之後的文字記錄，為今天的訓練賽畫上句號。
鄖昀看著隊友一個接一個地離開會議室，他選擇留下來再次回看剛才復盤完畢的訓練賽錄像。
這樣的失敗並沒有什麼不好，那些悄悄滋長的驕傲自滿，被瞬間掐滅，讓所有人意識到戰隊現在所處的地位，離亞洲一流都差的很遠，更別提世界級別。
「雖然我們頂著30-80ping的延遲，但是，看到了嗎，gim的戰隊？」坐在一邊的盧筱安，等到武勵生也立刻之後，開口問道。
「能不要用這種語氣說話嗎？」鄖昀反覆觀看著訓練賽的錄像，那些不可思議的失誤和落差，確實帶來了不小的打擊，「聽起來就像在嘲諷。」
如此正面地點出盧筱安的缺陷，令這個驕傲自負的人收回視線。長期的相處讓鄖昀明白盧筱安的陋習，總是高高在上的態度，從來帶著未卜先知的驕傲，不會說話，自以為是，即使沒有惡意也完全沒法展現可愛的一面對待生活。就像之前他阻止鄖昀接受gim的邀請時那樣，明明占理，卻惹人討厭。如果要和他說話，一定不能帶有任何的委婉。
「gim很強，pil-seung更強。」鄖昀這麼說著，從心裡帶出感嘆。
pil-seung，擁有三名在世界盃奪冠的戰隊成員，在韓國舉辦的半國際性質intel邀請賽上打敗豪強，拿下亞軍，實力放在世界上也是不能逾越的巔峰。
「不知道你怎麼覺得這次戰敗。但我輸了之後，只想著怎麼贏回來。」鄖昀觀看著訓練賽里每一個回合，能夠清楚想起當時考慮的內容，「想跟pil-seung面對面對決，沒有網路差異、沒有延遲，拿出雙方真正的實力當場打敗他們。」
說是打敗他們，可惜按照現在are men的狀態，大概也是被gim他們輕易碾壓。
「war lord戰隊雖然年輕，但絕對不弱。」盧筱安知道ps戰隊剛剛在intel杯賽上戰勝wl之後，對於韓國人的警惕又增加了幾分。
能夠站在世界排行榜前十的戰隊，都是當之無愧的國際豪強，war lord排名第六，屬於歐洲一支新貴俱樂部投放到守望先鋒戰場的先遣兵，他雖然算不上穩定，但是戰術的革新和隊員的配合，絕對能夠傲視群雄。
他們雖然是第六名，但是與前五支戰隊相比，war lord顯得底蘊不足並且年輕，成立不到四個月，已經贏取了不下五場杯賽三強。
但是這樣的戰隊，去到韓國，不僅輸了，而且輸得非常難看。
連季軍都沒有拿到，止步於四強。
鄖昀對他們的比賽有印象，因為，這是bme的對手之一，曾經拿出過與bme戰隊英雄完全相同的鏡像配置，將使用放狗戰術的bme按在尼泊爾摩擦摩擦。
這是相當可怕的實力，獵空、源氏穿梭在bme的後排，對於麥格雷斯的獵空完全無所畏懼，無論是對槍還是走位，都能發揮出不相上下的實力。
雖然，war lord輸了，但是也被更多人記在心裡。
「ps戰隊擅長克制放狗。」鄖昀對更多的韓國隊伍沒有更多的印象，只能就事論事，「wl戰隊可能放狗很強，但是同樣栽在了韓國人的手上。相比之下，我們欠缺很多東西，一是過硬的輸出，二是英雄池淺，配合和協同做得再好，都無法掩蓋我們的劣勢。」
「如果……」盧筱安安靜地聽他分析著戰隊的漏洞，這些簡單的句子放在實際戰鬥之中，就是無法調和的致命弱點，「如果am永遠無法戰勝pil-seung，你會不會有別的計劃？」
放棄這個戰隊，走到更高更遠的地方。
鄖昀按下錄像的暫停鍵，說：「盧筱安，你總是懷著這樣的眼光看我，會讓我很想打你。」
盧筱安聽到這話，竟微微向後挪了一點，在意識到自己忽然的避讓如同退縮，又掩飾一般靠回椅背，他說：「對，我是小人之心。」
「嗯，你是。」鄖昀覺得他的觀點總是往最壞的方向發展，悲觀得糟糕。am的現狀在ps面前完全屬於不堪一擊的弱隊，但是鄖昀從來沒有考慮過要更換自己的位置。
一個獲得過線下賽亮眼發揮的冠軍隊伍、至少能夠拿出三個英雄的主力輸出位，一直是守望先鋒職業圈最受歡迎的商品，無論鄖昀是求財還是求勝，換一個職業戰隊簡直輕而易舉。
但是，這是他從未考慮過的事情。
鄖昀安靜地看著錄像，覺得pil-seung的每一個細節在這樣的訓練賽里都能找到不可思議的亮眼配合。
國內還沒有一個戰隊，能夠達到他們的境界。
很強，很厲害，就像一座無法翻越的險峰。
康寧從早上起就覺得鄖昀不對勁。他去鍛煉區撲空，在電腦房依舊撲空，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找遍了整個基地，居然又回到了三樓那扇緊閉的門前。
他簡直不敢相信，一向作息準時從不賴床朝八晚十的鄖昀，竟然會睡懶覺？
「沒關係，待會他會醒的。」張燁安慰著想要延後出發時間的康明，表示鄖昀守時觀念很強，不會忘記早上九點出發的事情。
盧筱安在旁補充道：「昨晚他看訓練賽錄像熬夜了，凌晨一點都還沒睡。」
所以，應該只是補眠。
然而，這傢伙一直睡到出發集合被康明敲門喊醒，睡眠不足地坐上車繼續打著呵欠，歪頭準備再睡。
這樣反常的狀態引起康明的警覺，他一度以為鄖昀病了，簡直要讓司機直接往醫院開。
然後鄖昀抓著他，嫌棄他的吵鬧，說：「不要大驚小怪的，我就想安安靜靜泡個溫泉。」
「病了還泡什麼？」
「沒病，只是困！」鄖昀煩躁地說著，一副沒睡醒的模樣，朝著康明抱怨完畢立刻掀起衣服的兜帽蓋頭，毛茸茸的一團邊緣將整個臉遮蓋得只剩一個下巴尖，他轉過身去靠著窗戶閉目養神，用實際行動表示睏倦的狀態。
康明被他最後那一眼盯得待在原地，他從來沒有看到如此情緒外露的鄖昀，彷彿一隻炸毛的小萌物，震得他渾身舒爽。
「病了？」張燁還在確認著要不要讓司機拐向醫院方向。
康明挑眉看他一眼，回到座位坐得穩穩噹噹，說：「沒有，就是困成狗。」
鄖昀昨晚挑燈夜戰，在凌晨三點才將gim戰隊的比賽錄像看完，ps確實是一支優秀的戰隊，從各個比賽之中都能看出他們明顯的成長，守望先鋒的對戰不可能一路毫無阻礙地勝利，ps在成為韓國一線之前，也經歷了不少磨礪。
一是換人，在整個職業圈形成穩定的局勢之前，幾乎所有戰隊都存在更換隊員的情況，這對於要求團隊協同性和默契的競技遊戲來說，無異於釜底抽薪，即使也有戰隊因為更換隊員變得越來越強，但是在形成氣候之前，仍舊顯得柔弱可期。
二是版本更新，守望先鋒是鄖昀接觸過最喜歡更改英雄技能和戰鬥屬性的遊戲之一，似乎還帶著mm的弊端，習慣了一代版本一代神，次次版本大革新，總是能攪得職業圈一陣動蕩。當然，這也是因為這款遊戲並沒有問世多少時間，始終處於調整遊戲內部平衡和構架的狀態。
每一次連鄖昀都覺得gim會輸掉比賽的時候，總是會出現比gim失誤更嚴重的神助攻，將他們推上冠軍的領獎台。
實力強，運氣足，六字形容pil-seung精準貼切。
鄖昀迷迷糊糊地隨著車廂晃動，腦海里渾渾噩噩地浮起一個念頭——說起來，are men和pil-seung真的非常相似，不知道能不能有戰勝他的一天。
「嗯？」鄖昀頭腦昏沉，感覺自己被人推了推，順勢抬頭，卻被眼前一片暗淡的光線引誘得繼續閉上眼睛，只不過這一次用於支撐頭部的位置，忽然就變得溫暖可靠，不像車窗一般僵硬。
鄖昀蹭了蹭，無意識地調整了姿勢，幾乎將上半身的力量狠狠擠在康明身上，終於滿意地睡了過去。
選定的溫泉度假區很遠，鄖昀有足夠的時間彌補昨晚失去的睡眠。
康明坐在他身邊，安靜充當全身支撐的作用，看著這個帶著毛茸茸兜帽的頭隨著車子一點一點，然後眼疾手快地扶住這個把自己晃醒的傢伙。
「到了？」說話的聲音還帶著呵欠，鄖昀偏頭看向窗外，結果被戴著的大帽子遮住了視線。
他剝下帽子，竟然覺得頸椎痛，伸出手費勁又敷衍地捏了捏。
然後，後頸拂上一雙溫暖的手掌，力度適中地捏著脖頸，順便帶著鄖昀熟悉的聲音：「我肩膀都沒被你睡痛，雲大爺你居然脖子痛？」
「再重點，這邊、這邊。」
康明詫異地看著這個得寸進尺的傢伙，說道：「小夥子，很享受啊？」
「嗯。」鄖昀舒服地從喉管里冒出低沉的呻.吟，「謝謝老闆。」
位於a市偏遠郊區的溫泉度假區，開發出了便於私人聚會又利於大眾休閑的場所。康明租用的是一整座溫泉別墅，但是仍舊可以選擇到度假區任意場所享受露天浴池。
然後，鄖昀跟在隊伍後面，發現有人比他們來得更早。
「歡迎。」左洲彷彿主人一般迎接著前來的戰隊成員，顯而易見他身後站著的一群聊天的年輕人，全是laur戰隊的選手。
康明掃了一眼那群熟悉的面孔，伸手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不要擋道，回你隔壁去。」
這算是溫泉度假區的旺季，但是康明並沒有打算和這個忽然插隊預約到隔壁的朋友和諧共處，同樣是帶戰隊出來放鬆休閑的，康明不希望自己的男人們被一群智障青年傳染自由散漫的惡習。
然而，想法總是好的，年輕人並不在乎，甚至背著他早就有了勾搭。
柳三平和xd完全進入到討論最新掌機的狀態，武勵生約到彭小洲和nin一起去度假區餐飲區吃東西，林民宇和moon是舊識，許久未見之後很快勾肩搭背越走越遠。
盧筱安雖然沒有受到laur毒害，但是一個人在別墅放下簡單的行李，轉身就走，表示晚上回來睡覺不用挂念。
aur戰隊的經理朱乃一起去探討戰隊發展奧秘。
雖然身邊吵雜氣氛散了大半，但是康明還是不想跟左洲一起帶著身邊人行動。
「云云你好。」跟在左洲身邊的年輕人完全不是laur戰隊的職業選手，短髮乾淨利落，臉上帶著書卷氣，甚至有些內斂似的認生，「我是星澤。」
對，因為左洲虐狗。
康明長期忍受上分固定隊伍裡面語音頻道的兩個人已經達到了人生極限，現在，左洲居然明目張胆帶出家屬，要公然傳播gay的氛圍。
「星澤？」鄖昀顯得很詫異，他不知道這位居然是他的老熟人。他作為一個路人加入了他們的車隊，雖然相處的時間短暫，一直保持著聯繫。
直到競技模式對待多人車隊越來越不友好，鄖昀就主動踏上了單排的道路。
星澤會出現，他是覺得很驚訝的，畢竟，他並不知道星澤和左洲在現實還有交集，哪怕，這兩人一直是康明車隊上的固定隊友。
「你是本地人嗎，我居然一直不知道。」鄖昀來到這個城市差不多一個月時間，終日待在戰隊基地，並沒有去過更多的地方，星澤的出現讓他感嘆世界真小，同一個守望先鋒，還會有面基的一天。
星澤顯得開心，說道：「我在這裡讀書。」
度假區的別墅規劃做得很好，即使是內部的小型溫泉，也凹出了至少三種造型，但是對於擠在一起聊天的四人組來說，根本毫無意義。就像平時的四人車隊，語音頻道總是出現聊天的聲音。
溫泉在這樣的冬季，讓鄖昀覺得特別舒服，渾身浸泡在這樣的池水裡，看著煙霧繚繞的景象，帶走了剛才怎麼都驅趕不了的睏乏。
因為外人在場，鄖昀瘦得毫無身材可言的身板，在同樣宅男屬性的星澤的襯托下終於不算異類。剛剛鬆了一口氣的鄖昀，就聽到康明說道：「結果你帶走的天使，這麼久了都沒養胖。」
「你當我是養豬？」左洲剛剛說出這句話，就狠狠吃了星澤一手肘，在溫暖的水中帶起輕微的水花。
星澤抗議道：「我這是標準身材，而你們都是肌肉猛男，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那種！」
然後被左洲抬起手，摸得星澤腦袋一頭水澤。
說實話，鄖昀知道康明的身材不錯，在曾經嘲笑他的時候亮出的腹肌，在溫泉里顯得無可挑剔，他總是有些羨慕這些人的，但是道理他都懂，就是抗拒鍛煉有什麼辦法。
「看看你自己羨慕的眼神。」康明得意地迎上鄖昀掃視的目光，抬起手做出一個傻氣的動作，「多加鍛煉你也可以。」
「不了謝謝。」鄖昀就算真的羨慕那一身線條流暢的**，也絕不願意花費時間去維持，所以看看就好。
康明完美詮釋了脫衣有肉的意義，在溫暖氤氳的溫泉水中，男模一般的身材真的無愧於他超高的人氣。換一個行業依舊能夠站在顏值巔峰的康明，無論怎麼看，都是屬於人生贏家的款型。自負和驕傲都擁有資本，他確實能夠要求鄖昀堅持鍛煉不準放鬆。
鄖昀默默地往星澤身邊靠過去，果然，這才是屬於他的陣營。
左洲的手機在剛才開始瘋狂震動，業務繁忙的人，居然在泡溫泉也得不到多久的輕鬆，原本以為能夠短暫結束的對話，在左洲起身之後變得不同尋常。
「我出去一下，你乖點。」左洲拿起浴巾顯然有事要做，走之前還這樣囑咐著星澤。
鄖昀誇張地大喊：「哇，gay里gay氣。」
康明習慣這種無時無刻的秀恩愛，長年浸泡在gay的氣氛里表示無所畏懼，他說：「老周就是這麼煩人，星澤撲上去咬他！」
星澤被兩個人搞得特別不好意思，語氣抱怨道：「我跟他說了好多次，他就是不改有什麼辦法。」
然後，又是手機的鈴聲瘋狂響動。
「這就是事業有成和一事無成的對比。」鄖昀看著康明無奈地接電話，「我們兩個感覺就像拖油瓶。」
星澤聽到他的形容，說：「我們這是大老闆，他們都是打工小弟才對。話說康明真的對你好好，我跟他講話還是覺得緊張得不得了，但是你們氣場很合。微博的滿天撒狗糧都要把我虐到了，當時覺得康明真的是忽然開竅，得知你就是云云，我又覺得世界真小。我一直覺得他這樣的人，是和我們不同世界的。」
世界真的小，他們在不同的時間段相遇，卻認識了相同的人，打破了所有的束縛和隔閡，輕而易舉地聯繫在一起。
鄖昀說：「康明確實又帥又威武，比心，想嫁他就趕緊的。」
星澤說：「然而，康明已經有你了，小云云。」
「沒關係，我不在意，畢竟我那麼直，等康明有了心上人，他家的妹子都會投入我的懷抱。」
「可惜，妹子們都喜歡看你投入他的懷抱。」
這種微博上的大眾論調被星澤說出來，惹得鄖昀哈哈大笑，覺得現在的年輕人總是容易走上歧途，混跡在不知名的cp潮流之中。他說：「我不管，我不會讓妹子們得逞的。感覺我應該發微博廣而告之，laur的教練也有cp在我身邊，趕緊轉吃這一組的安利！」
鄖昀一副要賣星澤的模樣，並且覺得自己轉移視線的方法真是機智又聰明。讓人忘記一對cp的最好方法不是拆散它，而是用更有虐狗傾向的一對去掩蓋它的光芒。
「你不知道嗎？」星澤在剛才歡快的氣氛里忽然變得躊躇。
「嗯？」
「左洲是我男朋友啊。」
星澤是gay，laurent也是，鄖昀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震得不知所措。他習慣這些gay里gay氣的玩笑，但是當事實真相被當事人輕鬆說出來的時候，還是有點沒法調整好表情。
「為什麼你一臉崩潰好像要咆哮的模樣？」星澤帶著苦笑，看著表情變化的鄖昀。
鄖昀哀嚎一聲，沉入水底，狠狠讓自己清醒了一下。
這樣的真相相當具有衝擊性，平時開玩笑說誰和誰在一起了，誰和誰gay出境界，但當他們真的成為了男男關係，又顯得事實震驚，現實崩潰。
鄖昀從水裡冒出頭，抹乾凈溫熱的泉水，說：「雖然我很想抱住你咆哮，但是我是真的太驚訝了不知道做什麼表情才合適。」
不是不接受，也不是反對，戀愛自由的事情，永遠跟另一半對象的性別無關。
「我想說恭喜和祝福你們是不是有點顯得太刻意？」鄖昀煩惱地消化著這個消息，覺得有點難和星澤獨處，要是左洲回來覺得自己傷到了他的男朋友，會不會讓laur一群兇殘人類撲上來現場表現摩擦摩擦似訓練賽的步伐？
「其實無所謂，我突然這麼說讓你覺得困擾了……對不起。」星澤捧起溫泉水，隨意地灑出一片水花，「我只是以為，你和康明感情這麼好，跟我們一樣的。」
「你想太多了。」鄖昀毫無芥蒂地拍拍他的肩膀，「我真的很直，但是康明就說不定了，如果有好gay請介紹給他，不用客氣。」
星澤笑得毫不掩飾自己的開心，引來了打電話的人的視線。
鄖昀看著拿著電話大大咧咧靠在溫泉池邊緣的康明，兩人視線對上的時候，康明伸出食指晃了晃。這種莫名其妙的小動作讓鄖昀覺得相當緊張。
四人三gay，總覺得自己是畫風不符格格不入的大直男。就，有點，很危險。
他拿起浴巾，冷靜地回答道：「有點餓，我去找吃的。」
然後他快速又敏捷地回到了房間。
鄖昀其實有點慌張，已經沒有心情去考慮自己是不是做得過於明顯。他不歧視任何性向，但是曾經熟悉的朋友毫無預警地出櫃，他還是覺得相當高能。
為什麼沒有彈幕護體！鄖昀撲倒在床上，覺得自己剛才的反應超級丟臉，甚至懊惱沮喪得想原地爆炸。
星澤是個性格很好的人，常年在他們組隊的時候擔任天使的角色，雖然鄖昀曾經在一旁胡亂吹捧說你們在一起吧真是gay得不行，等親耳聽到星澤說「左洲是我男朋友」的時候，鄖昀還是毫無心理準備地嚇到了。
原來這個不靠譜的世界已經如此玄幻不值得信任了，嚴格來說他們兩人就是標準的網戀組合順帶同性相惜啊！
鄖昀糾結鬱悶，在床上翻滾著想要找出合理的應對方法，畢竟剛才反應太激動，真的是非常不禮貌！
他摸了摸放在房間里的手機，給另外一個基佬尋求幫助。
「嗯，怎麼了？」康明的聲音從聽筒里響起。
鄖昀斟酌了一下，說：「你知道星澤和老周是男男朋友嗎？結婚的那種！」
那邊沒心沒肺的笑出聲，康明回答道：「星澤都跟我說了，你怕成狗一樣落荒而逃，太好笑了！」
這句話背景音傳來星澤在一旁焦急的解釋，然後聽到康明轉過頭和星澤扯淡。
鄖昀憤怒掐斷電話，覺得康明真的是神煩！他不知道避開嗎！不知道低調嗎！如果康明在面前，鄖昀真想捂住他大笑的嘴！
穩定情緒幾分鐘后，鄖昀還是在別墅的廚房找到度假區擺放好的飲食。
酒、礦泉水，冰箱里的東西居然如此簡潔，連果汁、可樂這樣的過度飲料都沒有。
那種燒酒瓶纖細溫和的酒類，安靜地擺放在那兒，那些溫泉飲酒文化，在鄖昀在腦海里過了一遍。
想了想，他還是拿了一小瓶，和兩瓶礦泉水。
當鄖昀回到溫泉池的時候，居然只剩下康明一個人。左洲遺留下來的東西連帶著星澤的份完全消失，只剩下他和康明的私人物品安靜地擺放在一邊。
康明微微打著呵欠，說：「左洲回來把家屬牽走了，快下來，不冷嗎？」
鄖昀連浴袍都沒穿，只是簡單地披著毛巾，然後他坐下來，依靠溫暖的池壁緩解了身上輕微的寒意。
「你真的去拿吃的了？」康明覺得有些詫異，聽到星澤說的話，他以為鄖昀是驚恐地逃跑，就是為了避開和星澤相處。他能夠理解鄖昀的心情，當初知道星澤和左洲真的搞在一起，康明還吐槽過左洲殘害祖國優秀青年，帶出一幫智障歡樂多的laur就算了，還順著網路多禍害了一個。
鄖昀接受也好，反感也好，他覺得都是屬於正常的態度，既然這兩個人不會避諱別人的目光，也要做好被嫌棄的準備才對。
鄖昀想起康明的反應，就覺得生氣，說道：「星澤肯定覺得我大驚小怪了，你也不幫我。」
康明笑了笑，說道：「星澤以為你平時總是喜歡帶著島田兄弟炒熱度，對這種事情早就見慣不怪了，哪知道你傻乎乎的，他還覺得自己做錯了事，一直在道歉。」
鄖昀急了，放下東西就要走，說：「他們是回隔壁了？」一副要登門道歉的模樣。
「慌什麼。」康明覺得鄖昀毫無平時比賽中臨危不懼的大將之風，「待會再跟他解釋不就好了，現在人家感情升溫說不定要交流交流，你去搗什麼亂。城裡套路深，年輕人學著點。」
被康明嫌棄的鄖昀愣在原地，突然就領悟到什麼不該想的東西。這種發展過於直白，讓他不禁覺得溫泉的池水熱得發燙，連站在池邊都能感受到那種從腳底衝上臉頰的熾熱。
「過來我看看拿的什麼？」康明完全沒注意到鄖昀的異常，從溫泉里側順著水走過來，帶起一陣一陣波浪，最後撲在靠近鄖昀的台階上，明明可以站起來，卻借用水的浮力，將身體漂浮起來，隨性的表情輕鬆的模樣，看起來就像水裡恣意生活的人魚，黑髮，淺棕眼仁，濕氣氤氳之中，柔和得不像本人。他看了看簡單的托盤，根本沒有能吃的，全是水。
他說：「醒醒，想什麼呢？」
鄖昀有些愣，那些糾結的心思當然不可能說出口。康明懶洋洋地等著投喂，拎起開蓋的白瓷瓶聞了聞，問道：「說好去找吃的，怎麼是酒？」
「難道你還想薯片加爆米花嗎？」鄖昀拒絕那樣的場景，畢竟是需要保持清潔的地方，「我想了想，泡溫泉不能吃東西，別墅里喝的只有酒和礦泉水。」
康明拎起那個脖子細的白瓷酒瓶，抬起頭笑著說：「云云，泡溫泉喝酒傷身你知道嗎？」
「那喝礦泉水？」鄖昀冷靜一會兒，坐在池邊，被風吹得有些冷的雙腿被溫泉包裹又恢復了暖意，他拿起手邊的礦泉水就要幫康明擰開。
然而，康明拎起瓶子，將那瓶看不清深淺的清酒一飲而盡，喉結上下滾動，完全不是品味佳釀的姿勢，卻帶出了特有的肆意洒脫。他發出一聲喟嘆：「不過，偶爾喝喝也不錯。」
「你全喝了？」鄖昀清楚記得，這個酒放置的架子上標明有度數，「喝這麼急不怕醉？！」
「那我醉了你要負責任啊。」
康明晃了晃，站起來之後，比坐在池邊的鄖昀更高，他微微低下頭，鄖昀都能聞到他嘴邊散發著酒的清香。康明帶著輕笑靠過來，說：「你傻嗎？我可是酒缸里泡大的。」
他的笑帶著爽朗的氣息，即使外貌完全不像東北人，又確確實實永遠那樣豪爽的性格。
康明站起來看到鄖昀被他的行為震在原地，伸出手摸了摸那把微長的短髮，問：「還泡嗎？」
鄖昀搖了搖頭，說：「走吧，餓了。」
度假區的晚上沒有過多的夜晚活動，aur戰隊打成一團，簡單的桌游都帶著吵雜的驚叫，似乎玩得不分勝負。
左洲和星澤沒有出現，但是兩撥人擠在同一間溫泉別墅，顯得大廳相當熱鬧，年輕人吵吵嚷嚷的氣氛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覺得有些困的鄖昀還是回到房間準備休息。
仍舊是兩人間，在得知星澤和左洲關係之後，他顯得有些局促，又覺得自己這種突如其來的緊張毫無意義。
他和康明一直坦坦蕩蕩，也沒有什麼需要介意的地方，他閉上眼睛，躺在柔軟的床上，享受這片刻的安靜。康明剛剛出了門還沒有回來，鄖昀腦海里回蕩著「待會要給他開門」的提醒，始終保持閉目養神的狀態。
溫泉很暖，有一種被蒸煮的感覺，疲憊都被燙得消失，他其實不困，雖然昨晚顛倒作息，但是今天溫泉解乏之後，完全不想這麼早睡覺。
鄖昀只是覺得這樣半夢半醒的狀態很舒服，賴在床上不肯起來，直到手邊的電話響起。
「不好意思，叫你下樓跑一趟。」張燁的房間仍舊開著電腦在播放比賽錄像，傳出清楚的解說聲音，「因為康明說這個給你，我暫時走不開，就麻煩你交給他了。」
鄖昀接過這個簡單的大紙袋，還用一條短短的紅色膠帶封上了口。
這就像是一個赤紅的福袋，在打開之前誰也不知道裡面有什麼東西，康明直到現在還沒回來，所以鄖昀順從將東西提過來，表示一定會圓滿地交到他的手上。
張燁點點頭，在道別時說：「祝你天天開心。」
這樣正經的祝福很奇怪，畢竟誰也不會無緣無故地說這樣的祝福語。鄖昀還是回答道：「謝謝，也祝你開心。」
他提著這個據說是給康明的紅紙袋，回到房間卻發現裡面一片漆黑。
鄖昀出門是沒有關燈的，因為張燁的房間很近，就在同一間別墅的一樓，完全沒有這樣的必要。
康明在房間里？他提著東西，趁著光線伸出手準備按亮開關。
「別開燈。」康明這樣說道，伴隨著安靜的制止。
「你回來了？」鄖昀覺得奇怪，心跳不由自主加快，預感到會發生什麼不同尋常的事情。
「關門。」康明沒有回答，而是果斷命令道。
鄖昀順從地關門，站在離康明很遠的門口，提著東西不敢輕易動作，然後，他聽見清脆的響聲。
室內亮起一朵光源，就像火機引燃了火芯。
那根雕刻成20的蠟燭成為室內唯一的火光，照出了蛋糕和康明的臉。
他的黑髮被跳動的光線印染成雙眼一般的琥珀色，在黑暗之中顯得溫柔又親切。
「云云。」他的聲音低沉，帶著笑意，「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