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隊長和她；上帝決定，我屬於你
這就是史蒂夫出現在史塔克畫廊的前因。樂—文
那天，紐約很熱。史蒂夫騎車前往畫廊,戴著棒球帽低調地參觀。他有幾幅特別喜歡的作品,都是一個畫家。從簡介上看，這是位女畫家。
史蒂夫在一幅夕陽餘暉下，站得有些久，引來畫廊經理的注意。
「這幅畫的繪者擅長複合媒材。」畫廊經理對史蒂夫介紹道，「她對細節的處理方式特別令人著迷。瞧它表層上的立體雨珠。那是一種凝膠,畫家藉此打破畫面上、色彩和光之間的關係,追求色彩更豐富的呈現。」
史蒂夫凝視著畫,感受這幅畫給他帶來的熟悉、溫暖、和滿懷愛與希望的感受。
畫廊經理繼續解釋。「比起寫實,畫家更喜歡印象派。她偏好將畫面營造得生氣蓬勃，用□□感豐沛內斂,多數作品手法是水彩加工成油畫。」
史蒂夫微微蹙眉。「我好像……在哪裡聽過這些介紹。」
畫廊經理笑了起來。「您當然聽過，先生。她是我們的前第一夫人，也是我們這裡最受歡迎的畫家。」
史蒂夫沒有仔細聽畫廊經理說什麼。他的頭隱隱作痛。
他在哪裡聽過……有人對他說過這些話……在某個……商場……
「先生,先生？」
史蒂夫回過神。
「您還好嗎？」畫廊經理關切地盯著史蒂夫。
史蒂夫搖搖頭。「我沒事。」
驟然，畫廊經理睜大眼。
「羅傑斯先生。」畫廊經理喊出史蒂夫的姓，「您還活著？！您……怎麼了？！」
史蒂夫做出噤聲的動作,示意對方放低音量。
「執行重要任務,遭遇意外傷害。」史蒂夫給了官方答案，「我很好，謝謝你的關心。」
畫廊經理仍一臉驚愕地盯著史蒂夫，表情明顯說出，他覺得史蒂夫狀況不太好。
「冒昧一問。您還會回到政壇嗎？」
「我想，不會。」史蒂夫答，「我是個士兵，不是政客。」
畫廊經理點點頭。「這樣也好……」
史蒂夫疑惑地打量對方。
畫廊經理抬頭，看著史蒂夫。「我猜那肯定是挺嚴重的意外，才讓您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變成現在的模樣。」他說，同時從口袋中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史蒂夫。
史蒂夫接過名片。
「這是這位畫家的工作室。她有教學課程，如果您有興趣，可以前往參觀。這或許對您能有所幫助。」
史蒂夫看著名片上的地址。舒荷，這是畫家的名字。
「她是亞洲人？」史蒂夫隨口問。
畫廊經理仔細地盯著史蒂夫。
「您真的……對，她是。」
史蒂夫沒有花太多時間猶豫。他拿著名片，前往這位畫家的工作室。
路上他經過從前的小學。那裡只剩廢墟，被神盾局買下，路人在討論這塊地的前一位購買者，海登國際，居然其實是紅骷髏經營的九頭蛇企業。
「還好美國隊長阻止了他。」
「對，但他也犧牲了。我還是不敢相信這件事。」
「我比較擔心，隊長犧牲了，那他的家庭……」
史蒂夫忍不住回頭，想聽清楚那兩位路人的對話，可惜距離遠了。他沒有家庭，他的家庭就是復仇者、軍隊。
史蒂夫很快抵達工作室。
舒荷的工作室在布魯克林區，跟他成長的區域挺接近。史蒂夫看著眼前的小建築，在一片新大樓中，這幢後現代建築風格、紅磚瓦的矮民房，特別顯眼。
他走向大門。一群孩子嘻笑著跑出來，差點撞上史蒂夫。
「小心。」史蒂夫扶起跌倒的孩子，與跟著孩子們走出來的中年婦女四目交接。
「你是誰？」中年婦女皺起眉，狐疑地審視史蒂夫。
「我是……」史蒂夫頓了頓，答：「我聽說這裡有繪畫課，想來參觀。」
中年婦女盯著史蒂夫好半晌，才回過頭，對門后的人大喊：「女士們！我們有訪客！」
史蒂夫有些窘迫地進入工作室。
這裡的員工幾乎都是有色人種。從看守櫃檯的黑人大媽，到搬著石膏像經過的亞裔實習生。
各類型的作品陳列在磚牆上，天花板刻意設計成鋼架管線□□，垂掛下玻璃酒瓶切割製成的吊燈。
史蒂夫能感覺到，許多視線打在他身上。所有人都在注意他。
「名字？」櫃檯的黑人大媽問，口氣不算好。
「史蒂芬·羅傑斯。」史蒂夫答。
不是錯覺。在史蒂夫報上名字后，整個工作室都安靜了至少三秒。
史蒂夫不太確定這是怎麼回事。
「羅傑斯？」黑人大媽重複道，音量抬高，「史蒂芬·羅傑斯？」
「對。」
「你在跟我開玩笑。你是美國隊長？前總統？那個史蒂芬·羅傑斯？」
「對……對。」
黑人大媽回頭，跟工作室內其他員工對看。
「他說他是美國隊長。」
「對，我們都聽到了。」
史蒂夫越來越不確定這是什麼情況。感覺哪裡怪怪的。
「去把老闆喊出來！這個我不能處理。」黑人大媽笑著高喊，讓其他人去傳遞訊息。她轉回頭，上下打量史蒂夫，「總統先生，你是丟了你的記憶？」
「我不是總統了。」史蒂夫強調。
「誰在乎，你永遠是我們的領導。你的頭髮怎麼回事？看上去突然老了至少十歲。」
「執行重要任務，遭遇意外事故。」史蒂夫只能這麼回答。
就在他們對話的過程中，這間工作室的主人，緩緩走下樓梯。
史蒂夫不經意轉過頭，看見她，那位五官精緻、有著上揚鳳眼和秀麗黑髮的混血亞洲女畫家，從樓上緩緩走下。
她穿著淺櫻色的小洋裝，完美得像藝術品。如果上帝也為他準備了夏娃，史蒂夫想，那個女人就是她。
史蒂夫沒有發現他們成為整個工作室的焦點。他只能全神貫注地、甚至是貪戀地看著那名女子，像是世界上只有她一個。
「她來了。」黑人大媽攤手，自動走開，「你們慢慢聊。」
史蒂夫看著對方走近。從她的表情，史蒂夫想，她似乎是認識他的。這樣對想法令史蒂夫有些欣喜。
她站定在他面前。
史蒂夫開始緊張。
「您好。」
「你好。」
「我是舒荷，這間工作室的經營者。我的同事告訴我，你想參觀我們的教學課程。」
「對，對。」史蒂夫答，感覺自己心跳正在加速，「舒……小姐，您好。我……我叫史蒂芬·羅傑斯。我從史塔克的畫廊過來……」
史蒂夫覺得自己需要深呼吸。他快要連話都說不好了。這種緊張簡直毫無道理。唯一能解釋的只有，他愛上這個女人了，就在第一眼。
「你可以喊我荷莉，」荷莉答，彎起嘴角，那抹微笑中隱含著難以傳達的情緒，「我知道，史蒂夫。我接到電話了。」
「噢。」史蒂夫語塞。等等，她喊他史蒂夫？
荷莉轉過頭，面向工作室一樓的隔間教室。「你想參觀哪類課程？水彩？油畫？雕塑？素描？或者金工？我們另外有居家擺飾教學，你對這些有興趣嗎？」
「你教什麼？」史蒂夫反問，毫不掩飾地看著荷莉。不假思索。
荷莉轉回頭，有些詫異地笑了。
史蒂夫別過頭，感覺臉熱。他知道自己太直接了，這是犯蠢，可他忍不住。
「換作別人，敢這樣，早被我的同事們掃地出門了。」荷莉笑著，笑著、笑著，就掉眼淚了，「好，我搞懂了。你喜歡油畫。」
史蒂夫轉回頭，錯愕地發現荷莉臉頰旁滑過淚水。「別哭。」他忍不住蹙眉，下意識想替對方擦掉眼淚。
荷莉沒給他這麼做的機會，她轉過身，帶史蒂夫往樓上教室走。
這時候史蒂夫才注意到荷莉是懷孕的。
這項發現簡直是將史蒂夫浸到冰桶。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根本不記得自己怎麼離開的。
晚餐時間。
史蒂夫仍掛心著下午見到的女畫家，他第一次這麼在意一位異性，更甚佩姬，而他今天才第一次見到對方。
這好感來得不科學。
「有人看起來心事重重。」娜塔莎調侃。
「我聽說隊長下午去了畫廊。」托尼介面。
眾人看向史蒂夫。史蒂夫抬頭，嘆氣。
「對。」史蒂夫答，抬眉，「我去了畫廊，去了工作室。你們想聽什麼八卦？」
眾人彼此交換一個眼神。
「咳。」托尼清嗓，「也沒什麼啦。對舒荷印象如何？」
「娜塔莎。」史蒂夫扶額，「我知道你們消息很靈通但，這不能開玩笑的。她懷孕，夥伴們。她已婚。」
「這年頭懷孕不一定是已婚喔。」彼得說。
「她一個人。」克林特飛快補充。盯著濃湯。
史蒂夫狐疑地環顧夥伴們。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啊，就關心你嘛。」
「不，你們怪怪的。你們認識她？」
突然有些人咳嗽有些人忙著吃飯。最後還是娜塔莎來回答。
「她是我們一位同事的家人。她的丈夫離開她，那是一個悲傷的故事，最好不要提起。你懂的，有些事比較敏感。現在她一個人照顧孩子，還有事業，日子過得挺有壓力。」
史蒂夫皺起眉，低下頭，若有所思。
雖然很不應該，但，史蒂夫非常認真的算過了。
荷莉身孕目測約六個月，換言之，如果，她是神盾局特工的遺孀，她的丈夫離開她最多不到半年。
這好像有點快。
帶著遲疑的心，史蒂夫開始了在荷莉工作室的課程。他們上課也不是一對一，其實沒有太多接觸機會。多數的時間，荷莉都被孩子們纏住。
那群小魔頭才不管荷莉懷孕，有嚷著要她抱的，也有折騰她、要她追著跑的。每次史蒂夫看著都心驚膽戰。
而且他到後來才得知，來這個畫室所有孩子，都是免費上課。
這讓史蒂夫對荷莉的好感又更多了不少。
史蒂夫對這份感情的遲疑，只到第二周。
那天史蒂夫踏進工作室，就感覺氣氛不太對，特別歡樂。他很快找到問題根源——所有的孩子們圍繞著一位穿紅色緊身衣的少年。
「那是隔壁中城的巴里·艾倫，俗稱閃電俠。」櫃檯的黑人大媽好心告訴史蒂夫，「他是荷莉第一位學生，時常來這裡探望她。」
史蒂夫的目光，從閃電俠帶來的大量點心，挪至櫃檯前、一大束的彩色玫瑰。
居然還是彩色的。史蒂夫不滿地想。
那天史蒂夫看著閃電俠繞著荷莉一整天。
一整天。黏著荷莉，就黏著她，撒嬌賣萌耍帥都用上了，鞍前馬後隨傳隨到。
「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史蒂夫忍不住抓了個實習生來問。
「閃電俠在追我們老闆。你看不出來嗎？都夠明顯了。」
於是史蒂夫不小心折斷兩支油畫刀。
再隔了兩天。
史蒂夫剛踏進工作室，就感覺氣氛很不對，特別嚴肅。所有孩子都乖巧異常，走路規規矩矩，不奔跑不大聲喧嘩不打鬧，不做任何讓荷莉發飆的事，簡直像都被附身了。
史蒂夫很快找到問題的根源——所有的孩子們閃躲著一名穿黑長袍戴兜帽的高大男人。
「那是刺客。荷莉喊她林區。」櫃檯的黑人大媽好心提醒史蒂夫，特別壓低音量，「真的刺客，沒在騙你。有次被吵煩了亮出袖劍，從那之後孩子們都超怕他。」
史蒂夫端詳著對方的裝束，點點頭。嗯，有道理。
這位看起來就是刺客的刺客特別照顧荷莉。一整天，一整天這刺客就守著荷莉，就守著。
「他不會也在追荷莉吧。」史蒂夫忍不住又抓了個實習生來問。
「是在追啊。雖然看不太出來啦。」
史蒂夫覺得，這次他不能再拿油畫刀出氣。他毫不遲疑地與林區暗中較勁。用氣勢。
得到的回應是林區的一聲冷笑。充滿不屑的那種。
史蒂夫還是折斷了他的油畫刀。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史蒂夫有點火，雖然他沒有立場生氣。荷莉才剛守寡！這樣追求一個剛守寡的孕婦，這群人怎麼了！
隨著在畫室的時間越長，史蒂夫就看到更多心懷鬼胎的異性，試圖接近荷莉。
史蒂夫忍了一周，忍不下去了。
他決定做點什麼。
第一招。
下課後。
「我幫忙。」史蒂夫主動去幫荷莉抱女兒。小小的、可愛的多蘿希。
荷莉驚訝地望著史蒂夫。
「可以嗎？」
「……當然可以。」
多蘿希趴在史蒂夫肩頭，拿臉磨蹭史蒂夫的衣服。寶寶盯著史蒂夫好一會兒，突然。
「爹地？」多蘿希喊，歪過頭，睜大雙眼。那對雙眼藍得讓史蒂夫好熟悉。
「呃。」史蒂夫尷尬極了。他謹慎地瞥了眼荷莉，確認對方沒有任何崩潰的反應，才鬆了口氣，又有些困惑、驚喜。
「抱歉。」史蒂夫不太真誠地對荷莉道歉，「這是意外。我沒有其他意思。」
荷莉只是看著他。就看著。有點高深莫測。
史蒂夫又開始緊張了。這個眼神到底幾個意思？
「沒關係。」荷莉笑了，語氣輕鬆，「她不怎麼給人抱，也不會亂喊。」
然後史蒂夫為了這句話困擾了至少兩晚。
什麼叫做不會亂喊。他不懂。
……難道荷莉的前夫也是淺發色跟藍眼睛？
第二招。
上課前。
「我幫你。」
史蒂夫主動去幫荷莉整理教室，讓上課的孩子們乖乖聽話。荷莉都七個月了，需要多休息。
有次荷莉在準備油彩。史蒂夫走過去，下意識抽走她手裡的顏料。
「我覺得你該暫停課程。」史蒂夫說，一時忘了自己的立場，邊排列那些顏料，整齊地放入置物格內。
荷莉抬頭，訝異的望著史蒂夫。
「油彩有毒，你是孕婦。」史蒂夫瞥了眼荷莉，蹙眉，有些嚴肅。
荷莉定定望著史蒂夫。就望著他。
然後她就哭了。
史蒂夫不知所措手忙腳亂。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他只能拚命道歉，慌忙從口袋拿出手帕給荷莉擦眼淚，「別哭，是我做錯，對不起。」
「當然是你做錯。」荷莉哽咽著說，還揍了史蒂夫一拳，「但我不要你道歉！」
「呃。」史蒂夫更慌亂了。這是？什麼？情況？不要他道歉？那他該怎麼做？而且這拳有點痛……
在史蒂夫的惶惶不安中，荷莉投入他的懷抱。
史蒂夫只能告訴自己，這是孕婦一時失常情緒失控。別想太多，史蒂夫，冷靜，你要冷靜。
上課時間就要到了。有些學生陸續進入教室。他們看著痛哭的荷莉、跟試著安慰荷莉但沒什麼用大史蒂夫，都愣住了。
想當然這種情況荷莉沒辦法上課。工作室的其他人要史蒂夫送荷莉回去。史蒂夫在忐忑不安中，帶荷莉離開。
「你家在哪？」
「昆式機呢？」
史蒂夫沉默了。到底荷莉是幾級特工的遺孀，住處居然需要保密到得駕駛昆式機才能前往？！
保持紳士風度，史帝夫送荷莉到她家門前。他看著荷莉包抱多蘿希進屋，燈光亮起，滿室昏黃溫暖。
史蒂夫緩緩轉過身，回到昆式機上。
或許他還是想要真正的家庭。軍隊和隊友們沒辦法取代妻兒。
又或者該說，他想要成為荷莉的家人。他想照顧荷莉、保護多蘿希。
他想做荷莉的丈夫。
然而，在史蒂夫確認決心的第二天，幻視告訴他一個驚悚的消息。
「隊長，你有妻子。如果你想找其他異性發展感情，我得提醒你，那是違法、而且不道德的行為。」
史蒂夫嚇得被牛奶嗆著。他正在吃早餐。
「你說我什麼？」
「你已婚，隊長。難道沒有人告訴你這件事？」
沒有。完全沒有。
史蒂夫震驚過後，有些火大地開始尋找任何一個他能找到的對象。
巧或不巧，居然所有人都出任務去了，除了托尼。
史蒂夫憤怒的衝進托尼的地下室，把托尼從一堆看不出來是什麼都零件堆中揪出來。
「幹嘛啦？！」
「幹嘛？史塔克，你怎麼沒告訴我，我已婚？」
面對史蒂夫怒氣沖沖的質問，托尼的反應顯得太過慢條斯理，甚至該說，悠閑。
「你又沒問。」
托尼的回答讓史蒂夫氣結。
「好。很好。我沒問。」史蒂夫深呼吸，按耐著自己想要捶什麼東西的衝動，「那你們還拿我跟荷莉的事瞎起鬨？給我解釋。」
「哦。」托尼點點頭，謹慎地後退幾步，「這就要問你的妻子了。」
「不要推卸責任。我真的會發火。」
「我沒有，史蒂夫。這不是我的責任，是你的問題。」
托尼扔掉扳手，忽然也來了氣。「史蒂芬·羅傑斯，你當這件事中受傷最深的是誰？她根本不希望你參選，是你食言。她懷著身孕陪你競選被槍擊，那時候她九個月，在傷口剛痊癒的情況下生產。你覺得她還有辦法承受你忘記她？是我，也不如當你死了。」
「她想要一個人，史蒂夫。你以為她需要你去負責？不，她不需要。她堅強、獨立，只有你的愛能擊垮她。她有兩個兄長能保護她，特查拉把她當作親妹。她不要你只是為了負責才去找她。她要你因為愛她，才和她在一起。」
史蒂夫啞口無言。
他無法反駁；托尼說得對，他現在憤怒，不是因為對毫無印象的妻子的愛。他會因為責任感而負責，但這……不會是對方想要的。
可他還是會這麼做。
托尼瞥了眼史蒂夫，表情還是有點憤怒。他走到桌邊，拿起咖啡灌下去。
史蒂夫還沒緩過來。
「你先去看看她吧。」托尼說，重重放下馬克杯。他橫了眼史蒂夫，吩咐賈維斯將地址傳至史蒂夫的手機。
史蒂夫沉默地離開托尼的辦公室。
托尼盯著史蒂夫的背影。確定史蒂夫離開而且不會回頭后，托尼瞬間鬆了口氣。
「你們這群混蛋！」托尼抱怨，對著旁邊的螢幕，「通通溜了把攤子扔給我。」
『你演技好嘛。』詹姆斯的臉出現在螢幕上。旁邊是娜塔莎跟其他人。看上去，他們似乎沒有真的因為任務而忙碌。
托尼冷哼。「黑寡婦演技還會比我差？」
『重點是他有沒有去找荷莉。他會去吧？』
「肯定會。他完全被我唬住了。而且他居然一點也沒起疑心。」
『呃……我不想打斷你們，但是，大伙兒，你們覺得，等隊長發現一切真相后，會有什麼反應……？！』
一片沉默。
史蒂夫確實給托尼唬住了，直到他開車出去好一段路他才意識到這點。
反正他都開車出來了，就去看看吧。史蒂夫這麼想。他總得找到對方，討論一下彼此的未來。
車上放了一對戒指，賈維斯說這是他們的婚戒，讓史蒂夫帶著。史蒂夫心不在焉地將戒指收進口袋。
隨著車行駛越發接近目的地，史蒂夫越來越覺得不對勁。這裡怎麼好像……昨天才來過？史蒂夫狐疑地觀察周邊道路。
對，沒錯，這裡很接近荷莉家。
史蒂夫不確定這是怎麼回事但……如果他妻子跟荷莉是鄰居，那就有點難熬了。
奇怪的是，地圖上顯示，這一帶只有一戶民宅，而這戶民宅是被加密、只有神盾局九級特工跟賈維斯能定位。
這太詭異了。
史蒂夫心裡有各種恐怖的猜測。他真的不敢確定現在是怎麼回事，過分的期待讓他滿懷恐懼。
這一切，在賈維斯將他導航至荷莉家門前的剎那，都化為烏有。
「……賈維斯。」
『是的，隊長。』
「你確定沒走錯？」
『是的，我很確定。這棟房屋產權屬於羅傑斯夫人，您的妻子。』
史蒂夫這才發現，自己忘了問托尼，他妻子的名字。但這也不重要了，他想，這不再是個問題。
他下車，走過柵欄，走過小屋前的石鋪台階。
他想起娜塔莎說過的話。在他再次見到荷莉之前。
〝她是我們一位同事的家人。她的丈夫離開她，那是一個悲傷的故事，現在她一個人照顧孩子，還有事業……〞
前院的花圃不是井然有序，倒也別有生機、自成庭趣。這棟三層樓的小屋是白磚黑瓦，兩旁栽植的木高過屋檐、豎立於庭院中央。
樹枝上垂掛下白麻繩造的鞦韆，麻繩上攀爬著幾可亂真的鮮紅薔薇。盛開的白玫瑰們，沿著維多利亞風的窗框攀爬，門前的木造階梯兩旁，蠟花、球菊、洋甘菊等待花季。
史蒂夫站在門前，深呼吸，再深呼吸。
一切都清晰起來。不管是托尼的態度、娜塔莎有意無意的暗示、彼得刻意的引導、夥伴們的提點，還有其他人，畫廊經理、荷莉工作室的同事，所有人的話中有話、所有人看著他們時隱含期待的關心。這些他先前總抱著懷疑的細節，通通都明朗。
史蒂夫抬手。有人從裡頭開門。
是旺達。她瞪大雙眼，緊張地盯著史蒂夫。
「你找誰？」旺達問。
「她在裡面？」史蒂夫反問。
旺達猶豫片刻，讓開位置給史蒂夫進門。
史蒂夫踏進屋內，環顧這幢小屋的室內陳設。
「你想起來了？」旺達緊緊跟著史蒂夫追問。「你真的想起來了？」
「不，沒有。」史蒂夫搖頭，目光掃過客廳，「但──」
「旺達，誰？」
腳步聲從廚房的方向傳來。旺達和史蒂夫同時望去。
荷莉端著烤盤，從烤箱前轉過身。她的眼底倒映出旺達的小心翼翼，和史蒂夫的不可置信。
驀然，史蒂夫笑了。
坐著學步車的多蘿希沖向史蒂夫。「爹地！」
「寶貝女孩。想我嗎？」史蒂夫抱起多蘿希，親吻寶寶的臉。他微笑地、也幾乎是屏息地，緩緩走向荷莉。
荷莉沒有拿穩烤盤。史蒂夫實時用另一隻手接住。
史蒂夫停在荷莉面前。荷莉仰頭，抿唇，凝視史蒂夫。
「等等。」荷莉說，抬手抹去眼淚，拿掉手套，努力揚起嘴角。
史蒂夫溫柔地注視荷莉。
「抱歉。我嚇到你了？」他問。
荷莉笑了，也哭了。她捂著嘴，抹掉眼淚。那是史蒂夫第一次走進賣場時說過的話。「但你沒有想起來，對吧。」
史蒂夫垂下眼，沒辦法否認。他單手抱著多蘿希，另一手掌心貼在荷莉的臉頰邊，拇指輕輕摩挲著荷莉的肌膚。
「好笑的是，就在不到兩個鐘頭前，我還害怕自己再也不能見你。」史蒂夫喃喃，仔細記住荷莉臉上的每個細節，她的眼神、她的表情、她的語氣、她此刻的情緒，「當幻視告訴我、我已經結婚，我第一個想起的是你，因為我才剛決定要賭上一切贏得你的心。」
「是我讓他們別說。」荷莉答，望著史蒂夫，微微抿唇，「我不想給你壓力。我不想要你因為責任──」
「我知道。」史蒂夫用手指按住荷莉的唇，阻止她繼續說下去，「我都知道。在來到這裡時，我全都明白了。這就好像上帝決定讓我屬於你，我永遠屬於你，在愛情里，無論重來幾次，我都會愛上你。」
「是你讓我完整。荷莉。」
史蒂夫說著，將多蘿希放在流理台上。
多蘿希乖巧地坐好，睜大雙眼、懵懂地觀察父母。
史蒂夫從口袋中掏出那對婚戒。
「我猜我一直忘了將這個交給你。」他說，執起荷莉的手。
「你願意為我戴上嗎？再一次，和我締結婚姻。上帝作證，我們的婚約直到天國，永不改變。」
荷莉低下頭，捂著嘴，抹去眼淚。
「別離開我。」她說，讓史蒂夫替她套上戒指，「你早就擁有我，在你第一眼見到我、並對我說你好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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