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3回 打你疼不
冰冷棒子打在身上,多少人的心跟著一陣陣發寒,這種情形在縣衙大堂極為常見,稍有不慎就是一頓棒子下去。
殺豬般的叫聲從外面傳來,手持狀紙百姓側身看著,「姐夫,救我,救我。」哀嚎聲不斷傳入,胖縣令忍不住擦了一把額頭汗水,這下可是動真格的了。
「拖進來。」
兩人左右一架,跟死豬一樣將那人從外面拖入,趴在地上連連求饒,「饒命,大人饒命。」
「事實真相本官已經弄清,抵抗下去只會多受皮肉之苦,說出事實,可從輕發落。」
「我說,我說,當初確實想要張家的田地,可惜老東西死活不賣,後來才動了歪心思,這些都是師爺出的主意,先把張老爺約出來灌醉,抬到事先準備好的地方,那個女人原本就不是什麼乾淨身子,拿了銀子自然願意,出了這樣的醜事,張老爺自然想息事寧人,於是派人趁機索要錢財,迫使對方變賣田地,沒想到老傢伙一氣之下死了,是他自己不爭氣,不是我們殺人。」那人跪在那,挨了一頓打頓時老實不少,主心骨沒了,再不交代只能繼續受罪,何況自己一沒殺人二沒放火,就算有罪,算不得大。
「這位知縣大人完全不知情?」
「不知情,雖然沾了一點親戚,要是知道我背地裡做這種事,還不罵死我,當時出面的都是花銀子雇的人。」
「縣令大人,案子該如何判?」
「相關人等杖打三十,歸還原屬張家所有,清算損失,皆有此人承擔。」
「這麼輕?」
縣令忙道:「卑職也是按法令辦事,若是大人嫌輕,當可加重刑罰。」畢竟做了十幾年縣令,對量刑極為熟悉,整件事情只是處心積慮想要買下對方田地而已,張家老爺的死是回去的事,加上身體有疾,並沒有太大關聯。
「齊大人以為如何?」
齊泰咳嗽一聲,「蓄意謀奪他人財物,最終導人致死,齊某以為,法不嚴則難平民憤,從犯同樣不能姑息。」
林風點頭,「立刻歸還張家所有財物,按張家損失雙倍賠付,至於你和師爺。」
「大人饒命,饒命。」跪在一旁師爺連連求饒,沒想到這個傢伙把自己給供出來。
「主犯先行押入大牢,從犯杖打三十趕出當塗縣。」
師爺如同死狗般被人拖出,此時早已沒了以往氣勢,林風起身來到縣令身前,「棒子打在身上,會不會疼?」
「疼。」
「既然大人心裡清楚,為何當初昧著良心對張家老爺痛下毒手,為官不清,包庇親從,當為同罪,還等什麼。」
這一下跪在地上縣令臉都青了,外面的慘叫聲尚未停歇,兩人上前不由分說拖著往外就走,齊泰呵呵一樂,「這打人的把戲怕是林大人也容易上癮。」
林風笑道:「這人如果不打,百姓如何敢說實話,這叫敲山震虎,想要查清楚太平府的案子,這只是開始。」
高高在上的縣令大人被人拖出去痛打,百姓算是開了眼界,不停跟著叫好,同樣暗暗猜測,裡面來的這位到底是什麼來頭,就算是知府大人來了,總要留些情面,畢竟都是做官的,這一上來就打了兩個。
忙乎了一天,案子辦了不少,始終沒有見到林風想要的人,今天來的都是縣城裡的百姓,林風倒也不急,這種事很快就會傳遍整個太平府,到時那些受苦的百姓一定會蜂擁而至,只要找到足夠的證據,就可以順藤摸瓜,找出隱藏在背後的大老虎。
一連幾天過去,來告狀的逐漸少了,當塗縣令暫時留在府上休養,等事情查清楚之後,到底如何處置還要上報等刑部的人審核批複之後才行。
齊泰陪著朱允炆留在縣衙,翻看賬簿,試圖從其中找出破綻,看來看去,沒有任何問題,每年上交的糧食、賦稅記載極為清楚,縣衙每一筆賬目的用途同樣一一列清。
朱允炆放下手中賬冊,「齊大人,是否看出不妥的地方?」
齊泰搖頭,「以往賬目沒有問題,就連今年的賬目同樣按照朝廷頒布的法令進行,太平府土地欠收,所收糧稅減半,為何和湯義士所說完全不同!」齊泰同樣不解,當然一點,這些賬目都是人弄的,單從賬目上很難看出什麼,秋糧的稅收已經結束,想要找出直接的證據同樣不易。
朱允炆起身,「其中必有緣由,只能將希望放在林大人身上。」
縣衙大堂門前熱鬧情形消失,該斷的案子大多結束,這裡畢竟只是一個偏僻縣城,當日幫助書生辭行前往京城趕考,此時林風才清楚,書生姓黃名澄,在當塗頗有名氣,可惜因家貧一直無法考取功名。
「出去走走。」
「是,大人。」
林風留下幾人看守,帶著小何幾人出當塗縣城,順著小路一直向西,終於看到一個村落,前面有孩童玩耍,此時已近黃昏,炊煙渺渺,空氣中瀰漫飯菜的香氣。
「大人,似乎和湯林說的有些不一樣。」
「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朝廷已經派人查過一遍,對方早有警覺,這次必然更加小心,此地距離縣城最近,兔子不打窩邊草,這個道理你我懂得,對方同樣清楚。」林風看著眼前村落,並無任何頹敗之像,在這裡肯定查不出什麼。
四處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唐牛他們留下的標記。
一行人進入當塗縣,唯獨不見唐牛、陸俊身影,按照常理兩人早就應該到了,當塗縣是太平府境內大縣,離開村落順著小路一直向下,終於在一塊石頭上有所發現。
「大人,這裡。」
幾人快速來到近前,石頭上方位置出現印記,林風用手一摸,應該是鋒利匕首刻下,「他們兩個來過這裡,留下記號,告訴他們,我們在當塗縣。」
「是。」
一人彎身,在印記下方小心刻上記號,別看只是簡單的符號,上面可以反映出完全不同的內容。
「先回縣衙。」
不表林風眾人,單說唐牛、陸俊,喬裝打扮出京,一路不停,七天前已經到了這裡,按照林風吩咐,不去縣城,到了那裡也查不出什麼,只會打草驚蛇,索性往偏僻的地方走,只有到了官府都不願去的地方才能真正反映出百姓的疾苦。
「有人來了。」
兩人快速閃到一旁,躲在大石後面,恰好看到一隊人過來,為首之人正是縣城主簿,後面是拎著傢伙衙役,最後面是推車的車夫,上面放著的正是從村落強行收來的糧食,一臉得意從小路回去復命,根本沒有注意到一旁石頭後面躲著兩個人。
「看到那個人沒有,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次算是來對了,他們從這來的,咱們就從這去,裡面一定大有文章。」
「走。」
兩人身形閃出,順著車印一直向內,眼前情形只能用凄慘形容,破舊房屋,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老人還有婦人,為了躲避官府的稅收,村子里的年輕人大多躲到山上,留下一些老人婦孺,官府的人再凶,總不能抓這些人。
「都已經給你們了,還有我這把老骨頭。」就在兩人接近村子同時,一名老者斜著衝出,手中木棒直奔唐牛肩膀打來。
對方腳下一絆,畢竟年紀大了,唐牛站在那一動不動,雙手伸出攙住老者,啪的一聲,棍子打在身上,老者整個人愣在那,不過是一時氣憤而已,沒想到真的打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