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章:你怕了?
望著周圍的一群老百姓,陳慶才一張黑臉漲得紅中泛紫,突然間就一步跨了過去,向著他們就深深地鞠了一躬,嘴裏說道,“對不起”。
他這個舉動是發自內心的悔疚,不過在一群老百姓眼裏看起來,卻多少有些沒頭沒腦,並且,反應快的人一下就感覺到他好像是在做秀一般,愣了一下,一群老百姓就都撇起了嘴,人人冷眼望著陳慶才,一時間,居然就有些冷場了。
“聽說你還是一位書記,真是好大的一個官兒啊,那我們拆遷的事情,你們倒底管不管啊?就算你可能管不著這件事情,可我們的街坊鄰居被打成這樣,公安局的人連人都不抓,卻隻是一個勁兒地維護這些黑惡勢力,你們難道不管嗎?這天底下,就真的沒有說理的地方了嗎?你也甭在這裏跟我們鞠躬,都是做秀罷了,啥用都沒有。如果你能把這兩件事情都給我們解決了,那也用不著你在這裏鞠躬整景的了,為老百姓辦實事就行了,這些虛的東西,還是免了吧,沒意思。”人群裏,不知道誰冷冷地來了這麽一番話,緊接著,“哄”的一聲,老百姓們就都七嘴八舌地說上了,說也越說越難聽。
“你說你們這些當官兒的,就顧著自己舒坦,根本不管老百姓的死活,半點實事都不解決,而且還幫著惡霸欺負老百姓,真不知道要你們這些當官兒的倒底有啥用。”
“就是,就是,還天天嘴拜年兒似的說為人民服務,還說什麽人民當家作主,我看你們就是為自己服務的,你們才是當家作主人哪。”
“就是,還走群眾路線教育呢,你們就教育出這麽一群黑惡勢力的保護傘來啊,切,別在這裏作秀了,該幹嘛幹嘛去吧,我們不稀罕……”
一時間,無數難聽的話鋪天蓋地的就砸了過來,也讓陳慶才偌大的一條漢子站在那裏滿臉通紅,跟個受氣的小媳婦似的無盡言說的委屈。無論是麵對歹徒的烈性炸藥,還是麵對下屬的警槍,他都可以做到麵不改色心不跳,可是麵對著老百姓的指責與埋怨聲,他真的自責慚愧,甚至不敢有半句辯駁。
畢竟,他也是體製內的一員,老百姓對於政府官員的指責,同樣也是對他的指責,他隻能接下,卻不能說什麽其他的。
正在這時,病房外急匆匆地趕過來幾個警察,領頭的就是市刑偵支隊的支隊長黃江。他這些年一直是陳慶才的死忠班底,尤其是近幾個月以來,更是隨著陳慶才出生入死,可謂是鞍前馬後,戰功卓著,也是陳慶才最得力的下屬了。
剛才陳慶才來的時候,也給黃江打了電話,黃江正好在附近的一個縣辦案子,立馬就趕過來了,所以才到得如此之快。
“把他們幾個,都帶回局子裏去,深挖,明白嗎?”陳慶才被老百姓們一通指責埋怨怒,現在心底下的一腔邪火沒地方發泄,盡數發泄在那幾個警察身上了。
“是,陳局。”黃江幾個一見陳慶才臉色鐵青,咬牙切齒的樣子,都是駭了好大一跳,誰有這麽大的膽子,居然敢把陳局得罪成這樣?當下,不敢怠慢,趕緊應了一聲,就去抓人。可是轉身過來的時候,結果又被嚇了一跳,暈,這不是白河縣治安大隊大隊長胡浩麽?怎麽他們居然被陳局拷住了?
胡浩一見黃江過來,又聽黃江喊了一聲“陳局”,此刻也終於明白過來,靠他奶奶的,這下完蛋了,自己居然撞到市局陳局長的槍口上了?而且剛才還拿槍指著陳局長的腦袋?想一想剛才的事情,又想想傳說中陳慶才那霹靂雷行的火爆脾氣,登時兩腿一伸,就癱在了那裏,就差屎尿齊流了。他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麽剛才陸天明局長跟陳慶才那麽卑躬典膝的,敢情,原來來的人是一位天字號的祖宗啊。
“走這個過場有什麽意思?抓人不過是個形式,最後不還得放麽?還是別做秀了,正經八本的給老百姓們辦點兒實事兒吧。”那邊的老百姓一口氣憋得狠了,現在還不泄火呢,就又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語地譏諷道。
“你們閉嘴,吵什麽吵?”黃江也是個火爆脾氣,一見老百姓們居然對他最愛戴的陳慶才冷嘲熱諷的,禁不住就火了,轉過頭去瞪著眼珠子吼道。
“閉嘴,抓你的人,你有什麽資格在這裏跟群眾吵?趕緊抓人回局裏審訊,我要你親自審訊。”陳慶才一腔邪火這一次又衝著黃江來了,罵得黃江一縮脖子,肚子裏說不出的委屈來,卻也隻能做罷,帶著人就往外走。
“陳局長,借一步說話。”冷眼旁觀了許久的林宇這時候已經看出了一絲端睨來,皺了下眉頭,轉頭過去先向著一群老百姓笑笑,緊接著,拍了拍陳慶才的肩膀,兩個人走出了病房。
而黃江則略有些興奮地望著林宇的背影,心底下就在琢磨著,“怎麽林先生也在這裏啊?看起來,這一次好像又有大仗要打了。”
畢竟,身為陳慶才的嫡係,他可是知道的,陳局背地裏可是管林宇叫小叔的。而憑著以往的經驗,一般有林宇在場的事情,那肯定都小不了,而且個頂個都是大事件,這一次,恐怕還指不定要出什麽大事了呢。
他在這邊怎麽嘀咕倒是暫且不提,林宇和陳慶才就再次走出了病房,到了回廊處一處沒人的地方,站住了腳,陳慶才給林宇遞過了一枝煙去,替他打火點著,自己也點著長吸了一口,望著嫋嫋騰起的煙霧,他的神色有些凝重了下來。
“怎麽,遇到什麽阻力了?”林宇緩緩吐出口煙霧來,轉頭望著陳慶才微微一笑問道。
“是的。”陳慶才並沒有半點隱瞞,點了點頭,直截了當地說道。
“說說看,是什麽阻力。”林宇轉頭望著他問詢道。
“開發商,是常務副省長何騰嶽的兒子,何飛揚。”陳慶才望著空中緩緩飄散的煙霧,苦笑了一下說道。
“常務副省長?哦,真是好大的官兒呢。何飛揚是他的兒子,看起來,也是一位非常強勢的太子黨嘍。”林宇似笑非笑地望著陳慶才問道。
“可以這麽說。何騰嶽,人脈極廣,勢力極大,當初他是從國家發改委直接空降下來的,並且,看現在的趨勢,他很有可能在今年換屆的時候接任省委副書記一職,以後,如果不出岔子的話,沒準兒還能升任省長或是省委書記。”陳慶才就歎了口氣,揉了揉眉心說道。不得不說,何騰嶽確實帶給了他沉重的壓力。這位大人物,簡直如同山嶽一樣,壓在他的心頭,怎麽鬥,這確實是一個大問題。
“嗬嗬,所以,你怕了?”林宇深吸口煙,抬頭望著他,淡淡地問道。
陳慶才當時就跳起來了,“小叔,我是那樣的人嗎?如果我是的話,你會扶我到今天嗎?我怕他?我怕他個鳥。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他算什麽?就算拚著這頂破烏紗帽不要又能怎麽樣?”陳慶才跳起來叫道。
“淡定點兒,嚷什麽嚷?我隻不過是問問而已,你跳什麽跳?再者說,如果你不怕,又怎麽會輕易地放那個陸天明走?隻是帶走幾個小蝦米?”林宇伸腿就踢了他一腳,笑罵說道,不過輕鬆的神態擺明了他根本就沒拿那個常務副省長當做一回事,剛才之所以這樣說,也是逗著陳慶才玩兒呢。
其實說起來倒也是的,林宇這樣的人,隻要在這顆星球上,又能怕得誰來?就算再強大的普通人,哪怕是國家主席,在他眼裏,說句不好聽的,也隻不過就是一個長得粗壯些的草,想踩的話,隨意一腳就能撚滅了,一個小小的常務副省長,在陳慶才眼裏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可還真就入不得他的法眼了。
“唉,小叔,您是超凡脫俗的牛人,可我們不是,我們做事,自然還是要按著世俗的規矩來的。這個常務副省長,確實帶給我極大的壓力,不過,我倒真的不是怕了他,而是想要真正地跟這位大神較量一下,扳倒他的兒子,為老百姓討個公道,那就不能按照常規打法了,畢竟,他的能量那麽大,稍有不慎,我怕的不是我頭頂的烏紗帽,而是怕老百姓的利益受損,讓老百姓受到傷害。畢竟,人民群眾才是我們的執政之基、力量之源、利益之本啊。所以,現在我必須要好好地想一想,如何去跟這位大神去鬥了。”陳慶才長歎了一聲,終於向林宇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來。
林宇頗有些意外和感動地望著陳慶才,沉默良久,才拍著他的肩膀,感歎地說道,“慶才,你真是成熟了。”
“暈,敢情你一直認為我不成熟啊?你可是比我還小著十幾歲呢,雖然你那麽厲害。”陳慶才就翻了個白眼兒,哈哈笑道。
“不,我說的是,你確實在政治上成熟了,知道了什麽是隱忍,也知道了怎樣鬥爭,最重要的是,知道了你的鬥爭是為誰鬥爭,說真的,讓我很感動,也很欣慰。”林宇用力攬了他的肩膀,微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