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貓鼠遊戲(八)
回到稍微之前的時間,花貓所創造的「遊樂場」,也就是被封鎖的教學樓里。
此刻,耿邦佳終於在兩小時時間耗盡之前的十幾分鐘,將除了躲在女生廁所的柯北和賈莎莎兩人之外的其他九個人,全部用手中的鋼筆殺死。
這時候,他準備兌現自己的之前的話,最後來殺躲在女廁所里的人。
他邁著不急不緩的步子,腳下的練功鞋並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音。但此刻整棟教學樓都很安靜,他的腳步聲即使再小,躲在廁所了的人大概也能聽到。
而這腳步聲,就如同催命的判官,在生死譜上劃過的毛筆,要將應死之人的生命劃去。
耿邦佳一邊邁著步子,一邊轉著手中的鋼筆,鋼筆上的血液隨著轉動甩到地上,牆上,他自己身上,最後,終於甩在了一樓女廁所的門上。
是的,即便耿邦佳的步子並不快,此刻也來到了柯北和耿邦佳所躲藏的女廁所門前。
耿邦佳之所以想最後來解決早就被他發現的,躲在廁所隔間的人,是以為他覺得,先給他人一點生死命懸之下活下來的希望,然後再親自將這希望毀滅,或許會更有趣。
就在耿邦佳的手要接觸到女廁所的金屬門把的時候,他的身後又一次出現了花貓的身影。但耿邦佳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殺不死花貓,於是也不去理會它,還是準備打開女廁所的門,殺死他認為除了他之外最後活著的人。
然而,就在花貓出現的時候,毛茸茸的臉上掛著奇怪的笑容,這些當然沒又被耿邦佳看到。
耿邦佳的手已經放在了女廁所門上的金屬門把手,而就在這一瞬間,他開始渾身顫抖抽搐,口吐白沫。
與此同時,旁邊的男廁所突然奪門而出一個男生的身影,正是柯北!
只見柯北雙手中拿著廁所馬桶的水箱蓋子,那種略重的陶瓷所制的蓋子,向著握著女廁所門把手抽搐的耿邦佳的頭部用力的砸去!
整個陶瓷蓋子瞬間在砸向耿邦佳頭部的時候,也跟著碎裂開來,變成兩半掉落在地上。
而耿邦佳也因為巨大的衝擊里被打倒在地,動彈不得。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耿邦佳直到最後才明白過來。
原來還有兩個人活著!
這一切倒地是怎麼回事?
原來,在耿邦佳走後,柯北就覺得不對勁,認為耿邦佳猜出了他們躲在女廁所中,於是想了一個辦法。他扯下躲藏的女廁所的白織燈的電線,然後改造之後,接通在女廁所門把手上,又讓賈莎莎控制門內本來是電燈的開關,此刻是「門把電療儀」的開關。
而柯北本人躲藏在旁邊男廁所,等待耿邦佳觸碰到女廁所的金屬門把之後不能動彈,就手持水箱蓋子將其一擊打倒,把這個看似強大的對手,輕易打敗。
這時候,躲在女廁所的賈莎莎關閉了電療儀的開關,推開了門走了出來,站到了柯北身邊。
「有意思,有意思,有意思!」花貓用滑稽的聲音連說三個「有意思」,來稱讚柯北的機智,「謝謝你讓我看了一出好戲,不過……」
「不過什麼?」賈莎莎此刻緊握著柯北的手,心中多了一些安穩,覺得反正都這樣了,倒不如大大方方地面對這隻怪貓。
「你門應該明白!」花貓舔了舔嘴唇,說道。
「只有一個人能活著離開!」柯北面無表情地低頭看著眼前的花貓。
這句話一出,握著柯北的手的賈莎莎,開始劇烈的顫抖,她被剛才的勝利沖昏,竟然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了。她看了一眼身旁的柯北,柯北的身影在她的眼中變得模糊起來。原來,到最後,她還是不能和他在一起嗎?
「所以,你們決定誰要死?」花貓繼續舔著嘴唇。
「我!」這時,賈莎莎毫不猶豫地說了這樣一個字——我,「我」這個字,再有人單獨說出來的時候,大多數都代表著一種承擔,「我」來承擔的氣魄!
賈莎莎的承擔就是——我來死!
賈莎莎很喜歡柯北,喜歡了很長時間。柯北也很喜歡賈莎莎,也是很長時間。
兩人從未將彼此的心意說出來。
此刻已經不必說。
但,晚了!
因為,此時的柯北已經撿起掉落在地上的一塊碎掉的陶瓷水箱蓋子碎片,劃過了自己脖子上的動脈,刺進了喉嚨之中!
「我……不會……讓你……死,我會……保護……你!」
這時柯北閉上眼睛之前,用被賜穿的喉嚨,說出的最後一句話——在賈莎莎的懷裡。
賈莎莎用力地抱緊柯北的身子,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但她什麼話也沒有說,什麼聲音也沒有發出。
只是沉默地流著淚水。
……
「無聊,無聊,無聊!」花貓看到眼前發生的一切,跟它想象的為了爭搶最後的生還機會而互相殺戮的情形,根本沒有發生,這讓它感到很無趣,這不是它像想看到的東西。
很長時間之後,花貓所說的兩個小時的時間過去,現在活著的人,只有賈莎莎一個,按照規則,賈莎莎可以活著離開「遊樂場」。
但賈莎莎此刻仍舊什麼話也沒說,依舊沉默著流著眼淚。
「你的愛人就這麼為你而死,你不該下隨他而去嗎?」花貓看著沉默的賈莎莎,想要玩最後的一個「遊戲」,讓賈莎莎自己去死。或許,這會是一個很好玩的遊戲。在它看來,人心,就是最好的遊戲。
聽到花貓的話,賈莎莎終於開口:
「如果,我也去死,那不是將他送給我的『生』,丟棄了嗎?」
「無聊!」
……
世界上有兩種東西不可直視,一是太陽,二是人心。
一天之中,太陽會升起,同時也會落下。
人生也一樣,也有白天和黑夜。
我的天空里沒有太陽,總是黑夜,但並不暗,因為有東西代替了太陽。
雖然沒有太陽那麼明亮,但對我來說已經足夠。
憑藉著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當成白天。
因為我是幸福的,即便死去也沒有關係。
我的人生就像是在百夜裡行走。
——《白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