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風起
「你不能殺他。」帝如月看著李炎,聲音冷漠,不容置疑。
李炎看著對方,雖內心怒火翻滾,但他很冷靜,帝如月這種模稜兩可的態度讓他不喜歡,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很讓他憤慨。
「為什麼?」李炎輕聲問,語氣有點冷。
「你不能殺他。」帝如月看著李炎面龐,眼眸中看不到情感波動。
臨時的一幕震撼著眾人的眼球,任誰都看出了陳天賜的落敗。而在生死戰中不敵那就要丟掉性命,陳家家人憤怒還有理由,帝如月這般維護,就值得推敲了。
台下陳王德和高台的陳安山都停了下來,兩人臉龐有濃烈的笑意,退了回去,發展到現在,可以肯定李炎不敢下殺手。
「如月她……」帝厲眸中閃動著精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此時與你無關,還請讓開。」李炎上前一步,眼眸銳利,氣勢逼人,似乎她若說一句不字李炎就會下手一般。
帝如月靜靜看著李炎,微不可查嘆息了一聲,跨上一步,將陳天賜完全遮擋,其意不言而喻。
「天吶,我看到了什麼?我的女神居然傾心陳天賜?」有看客在痛心疾首,很是難受,人群議論紛紛。
「哎,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指腹為婚,遭人搶奪,而且又是陳天賜這般英雄人物,可惜了。」
旁邊的李田聽得大怒,怒斥道:「不知道實情就別嘰歪,找打不成?」
陳天賜呵呵一笑,抹去嘴角鮮血:「看來,咱們的戰鬥才剛剛開始。」
李炎眉頭一挑,身軀頓時激射而出,手中長槍綻放出無可匹敵的氣勢,一刺而出。
在眾人期待著李炎和帝如月交鋒時,異變再起。
「接駕!」徒然,一聲大喝傳來。
聲音中有著無盡的威嚴,上位者的氣息冷漠至極。
這一聲落下,李炎發現自己的氣血有些不受控制,氣機被強制一頓,他看到四周的空氣流轉都慢了不少。
「音波攻擊!」李炎心中一沉,驟停了下來。
這人是高手,他抵擋不了,似乎他再要前行一步,就會被格殺。
大地再起震動,悶雷炸響,雷鳴不斷,狂暴的波動席捲而來,四方修士震驚了神魂,人們朝著入口望去。
是誰如此狂妄?讓人接駕?
「吼——」
猛獸大吼,只見身騎黑豹黃金甲士轟然入場,個個穿著鮮亮的黃金甲胄,手持長槍,清一色制式彎刀,背負弓弩,煞氣逼人。
每行一步,大地為之共鳴顫動,步距一致,黑豹在地上刨著前蹄,一聲聲低沉的嘶吼傳盪,震耳欲聾。
甲士最不濟的都是六重符骨修為,渾然一體,矗立場間,氣氛壓抑。
一行約莫五六十人,還沒有停止入場的跡象,這等戰鬥力,若要跟陰墟地任何一個部族開戰幾乎可以橫掃,太過強大了。
「難道是?」那位坐在空中蒲團的天書院老人眉頭一挑,招呼門下子弟下場,不敢託大。
四方所有人都看到了這一幕,心中狠狠顫抖著,這是哪一方的勢力?好強悍的氣場,這修士,這戰鬥力真是絕了。
李炎吃驚,他停下來是對的。
就在微微轉首的瞬間,他看到了帝如月對他輕輕眨了一下眼,眼神中傳遞著擔憂。
李炎一驚,內心波瀾起伏。
高台上的帝厲驚疑之後立馬下台,他身影出現在隊伍正前方。
「在下帝厲,恭迎上使。」
話落,他長揖及地,久久不起。
這一幕深深震撼著眾人的心,帝厲是何等身份,居然對著前方行如此大禮?
隨即,一聲輕笑傳來,大門處出現一位騎著黃金獅子的年輕男子,一襲白衣,氣質超然,舉手投足間盡顯高貴。
「本公子閑來無事隨意看看,爾等不用拘謹,該怎麼樣就怎麼樣。」隨即在帝厲的帶領下,他被領上了高台首座。
四方鴉雀無聲,男子似乎對他們的表現很滿意,大手一揮,黃金甲士向四面八方散開,威壓撲面,瞬息就接掌了天機閣的秩序。
「大賽如何?」男子問道。
「回稟東勝少爺,第二輪,出了一點小小意外,不打緊。」帝厲說得近乎諂媚,對於先前的一直未提,顯然有所顧忌。
「東勝?」李炎心中一沉,他瞬息有了猜測。
來之前柳牙兒提醒過,在陰墟地後方,有一股超級勢力,便是東勝督軍,暗中掌控這片大地,是絕對的王者。
少年姓氏東勝,想必就是東勝督軍的太子爺了,難道他就是這次比拼中的神秘來客?
李炎沉吟,越想越肯定,不然誰敢許諾任何願望這麼大的口氣。
即便李修空也是陪著笑臉,天機閣秦朝元在打過招呼之後沒有退去,讓出了主場。
至於天書院,那些人想要跟這位少年說一句話,只是得到了一個點頭。可見地位之超然!
在眾人的議論中,李炎才得知,這位少年,名叫東勝陽,來歷神秘,相傳來自外界。
眾人看到這一幕,內心驚顫,大氣不敢喘。
「咦,如月也在啊。」東勝陽對她招手。
旁邊帝厲一個勁地向下使眼色,帝如月只好走上台。
陳天賜臉色一沉,很是難看。
「如月,你……」陳天賜喊道,可話音剛出,就被一聲斷喝聲打斷。
「放肆。」一金甲大漢怒斥,聲音宏亮,震得人群耳朵發暈,「少主看中的女子,豈是你這土雞瓦狗說能稱呼的?再說一句,殺無赦。」
堂堂陰墟地天驕人物居然被說成土雞瓦狗,陳天賜心有不甘,又看了一眼。
而這時,帝如月才轉過身,語氣頗為不平靜道:「天賜,不要說了。」
李炎靜靜看著這一幕,任何人都可以感受到帝如月的窘迫,強顏歡笑。
旁邊的東勝陽聽到這話,眉頭一挑,頗為不高興。
隨即,那大漢彷彿得到了指令一般,一躍而起,踏上了戰台,一臉獰笑,向陳天賜走去。
這一次,白甲女主持沒有阻攔,大日陳家的人目呲欲裂。
陳安山急聲道:「公子,他是陳家血脈,請公子高抬貴手,恕罪。」
「陳家?」東勝陽舉起了酒杯,右手微微晃蕩。
輕輕押了一口,再道:「沒聽過。」
「你!」陳安山憤怒,情不自禁地散發出修為,似乎想讓對方掂量一下。
瞬間,一股冰冷的寒意侵入他的身體。
東勝陽左邊的侍從身軀一閃,居然一把掐住了他的脖頸,一拳轟下,喀嚓聲響起,肋骨不知斷了多少根。
「留你一條狗命,再多嘴一句,陳家就沒必要存在了。」
陳安山痛得臉色發紫,再也不敢多說一言,他可是符骨七重巔峰,對方一個照面就讓他失去了力量,他們到底有多強?
聯想到帝氏一直不跟他們明確表示帝如月的婚姻時,他才明了。
恐怕,那時帝厲這個老狐狸就有了打算,而他們陳家只是被當槍來使。
大日陳家所有人看著台上那一幕,群情憤慨,可被東勝督軍死死壓制住,動彈不得。
「小子,再見了。」大漢看向陳天賜。
一板斧砍將而下,化作了一道璀璨的流光。
沒有人能夠阻擋,李炎躊躇再三也沒有動作,對方太強。
就在眾人以為陳天賜必死無疑的時候,他身前的那道黑影再度一聲咆哮,一顆圓滾的晶核砸下,砰的一聲,煙霧大起。
隨即,黑影化作了一對翅膀,帶著陳天賜展翅而去,逃離戰場。
「嗯?」大漢一凝,手中一番,金色彎弓顯現,一箭射出,猶如彗星撞地。
眾人見到陳天賜身軀中箭,在很遠的地方向下跌落。
不用人吩咐,便有黃金甲士去搜尋屍體。
大日陳家兒郎紅著眼,怒氣翻滾。
「好了,第二輪繼續。」東勝陽,微微一擺手,不以為意。
四方修士震驚無比,不敢發一言,彷彿大日陳家在他眼裡不值一提。
「嗯?」一聲輕咦,東勝陽將目光落在了李炎的身上:「你身上有恨意?」
話落,李修空一驚,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陽公子,他就一位不起眼的癩蛤蟆,怎能入你的法眼?」帝如月搶在了帝厲之前開了口,語氣不屑一顧,充滿了鄙視。
但就這麼一句話,讓李炎很心暖。
果然,帝如月是有苦衷的。
是因為這東勝督軍太子爺?
「奇怪,怎麼他看你的眼光有些不對勁?」東勝陽輕輕一笑,絲毫不在意這位路人。
聽到這話,帝如月心中一沉。
四方修士驚悚,內心跌入谷底,難不成他要抹掉烽煙部這位天驕?
事情發展到這個程度,李炎算是明了,帝如月不讓他當面擊殺陳天賜,是為了他的安全著想,不是為了袒護陳天賜。
剛才她對陳天賜說的話何嘗不是在借刀殺人?
借東勝督軍的人做掉陳天賜,再比如現在東勝太子爺疑慮李炎時,她又搶在帝厲面前說話。
雖然是鄙夷的話語,但她在以一種潤物細無聲的方式救場。
先前的那個眨眼也是,凡此種種,都透漏著詭異。
這一刻,李炎怔住了,從烽煙部落的成人禮開始,帝如月一直不跟他提退婚,很可能是她有所挽留,於心不忍。
當然,最大的就是不舍。
從那個時候開始,帝如月十有八九知道了東勝督軍的存在,所以為了讓李炎遠離是非之地,她一而再再而三激怒李炎,甚至不惜變成仇人。
這一切,都是為了保護他。
想著想著,李炎的腳步有些踉蹌。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