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慈寧宮內
李秋楓進去了，一炷香的功夫，一臉懊喪的出來了。看樣子，似乎不太順利。
然後林懷雲進去了，似乎比一炷香功夫還要短。出來之後看向李秋楓，兩人對視苦笑了笑。
若詩嵐進去，時間終於久了點，約莫兩柱半香的功夫，一臉洋溢著笑容出來了。
「恭喜詩嵐妹妹啦。看詩嵐妹妹如此高興，小酒窩都出來了呢，肯定是被殿下看中了吧。」李秋楓主動迎上去，滿面堆笑道。
「那可不吧。也不看看我們詩嵐妹妹，有哪個男人不得被迷住啊。如今啊，這良娣之位非詩嵐妹妹莫屬了。先恭喜詩嵐妹妹了，呵呵呵.……」林懷雲也是與李秋楓一唱一和道，完全沒有顧及旁邊的顏如玉。
「哎呀，兩位姐姐快別這麼說。這不還有顏姐姐嘛，說不定太子殿下見到顏姐姐也很喜歡呢。」
「嘁——就她呀，能當太子殿下的良媛就是祖墳上冒青煙了，怎麼可能輪的上良娣的位置呢。你說是吧，林妹妹。」
「就是就是，太子殿下怎麼會看得上她.……」林懷雲應和著，故意說給顏如玉聽。
顏如玉沒有理會李秋楓與林懷雲的冷嘲熱諷，攏了攏髮鬢，朝著守在門外的李進忠微微一笑，踏著碎步，向慈寧宮殿內走去。
李進忠看著顏如玉的身影，微微點了點頭。
「嘁——你們看她那樣兒。還太子良娣呢，門都沒有嘛——」李秋楓依舊喋喋不休的說著。
……
慈寧宮中，金碧輝煌，美輪美奐，而大殿的上方有三隻金色的座位。
上好的白玉鋪造的地面閃耀著溫潤的光芒，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飛檐上鳳凰展翅欲飛，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牆板。兩邊筆直的柱子雕刻著栩栩如生的龍紋，兩條龍金鱗金甲、活靈活現，似欲騰空飛去，與那宮殿上的鳳凰遙遙相對。
一條筆直的路的盡頭，隨著玉石台階緩緩上升，台基上點起的檀香，煙霧繚繞，一直蔓延到三尊座位那裡。座位上有三個人，正中太子殿下，左手邊就是太子妃，右手邊就是太子良娣。
在祖制里，太子娶媳婦兒，最高位次是一位太子妃，也就是將來的皇後娘娘；往下一點，是兩位太子良娣；再下一點，是六位太子良媛。至於連良媛都混不上的人，估計太子登了基這輩子也是坐冷板凳了。
太子朱常洛正值盛年，頭上戴著束髮嵌寶紫金冠，齊眉勒著龍鳳戲珠金抹額，穿著二色金百蝶刺花大紅箭袖，束著五彩絲攢花長穗宮絛，外罩石青起花大團倭緞排穗褂，登著青緞白底小朝靴。
自打出生起就被父皇坐冷板凳的朱常洛，近兩年來似乎有點鹹魚翻身的意思，最大的競爭對手福王出京，萬曆日薄西山，自己的日子可是越來越好過了。
太子妃孟氏則是穿著淡金色天鳳朝服，頭戴赤金鳳尾瑪瑙流蘇，手戴金鑲九龍戲珠手鐲。太子良娣李氏身穿一件略顯簡單的素白色長錦衣，用深棕色的細線在衣料上綉出了奇巧遒勁的梅花枝幹，桃紅色絲線綉出一朵朵怒放的梅花，從裙擺一直延伸到腰際。一根玄紫色的寬腰帶勒緊細腰，身段窈窕。
「秀女顏如玉，見過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恭請太子妃娘娘、太子良娣娘娘金安。」
「起來吧。」太子朱常洛的聲音從顏如玉耳邊響起，顏如玉這才慢慢的從鎏金輝光的地面起來。
「抬起頭來，讓太子殿下好好瞧上一瞧。」一種嫵媚卻又帶著絲絲誘惑的聲音傳來，是太子良娣李氏的聲音。
顏如玉聽完抬起頭來，按照管事嬤嬤還有陳奉的教導，只是目光落入三人的座椅上，並不直視殿上三人。
「殿下你看如何？這陸續進來的四位秀女哪一位可都是更勝一籌，特別是第一個，氣度沉穩、波瀾不驚、不徐不疾的，不如就賜給我做姐妹吧，反正這良娣之位還空缺一個。」李良娣不動聲色的說著，她與那李秋楓是表姐妹關係，有心拉攏進來。
太子朱常洛並沒有答話，只是怔怔的看著顏如玉。她腦袋微低了些，打扮清新卻又不失優雅，超凡脫俗的秀氣，露出修長潔白的脖頸。朱常洛心神微微一震，有些動心。
「李妹妹可真是說笑啦，我倒是覺得眼前這美人兒長得姿容玉色的，是個好苗子。殿下認為如何？」
太子妃孟氏戴著鎏金花甲，偷看了一下朱常洛的神情，又聽完李良娣的話語后，心中轉了轉的道。
無論是誰當上這太子良娣，都不能讓李良娣推薦的人當上。這是太子妃的打算。
顏如玉聽著心中一動，故意抬了抬腦袋，露出一雙漆黑猶如深潭，閃爍著栩栩生輝的美目，不小心撞在了朱常洛火辣辣的目光上。對視了幾個瞬間，馬上錯開，臉頰發燙。
初見那雙漆黑、生輝的雙目，看著顏如玉嬌羞的樣子，朱常洛更是心癢難耐，心中震蕩后道：「太子良娣之位，賜給秀女顏氏。」
一旁的李進忠見狀，立馬端著一件描珠戲鳳的盤子，上面有一簪潔白如玉的珠子，雙手恭恭敬敬的遞給顏如玉。
「謝太子殿下。」
顏如玉躬身再次伏在地上，隨後跟著李進眾離開慈寧宮大殿。
看著顏如玉離去的身影，看著太子妃孟氏嘴角冷笑，李良娣李氏綉著並蒂同心的袖子底下的柔夷微微緊握，隨著用力暴露出一根根的青筋。
……
「姐姐果真是厲害，竟得太子殿下的青睞。」若詩嵐見顏如玉被賜珠出來后，倒是沒有不悅，反而迎上來的道。
「僥倖而已，以後還和詩嵐妹妹做好姐妹呢。」雙目環顧之下，顏如玉笑了笑的道，全然忽視李秋楓與林懷雲兩人。
倒是李秋楓與林懷雲見到顏如玉被賜珠出來，各自臉色微微一變的，隨之鐵青。原本準備好的各種苦話，此時，竟也不敢開口了。
後宮本就是如此，詭異風雲、紅顏枯骨，一生只在一個『斗』上。
斷絕代、風華無處覓；唯纖風、投影落如塵。
「恭喜顏小主，賀喜顏小主，成功選上太子良媛之位。」顏如玉在宮中第一個收服的宮女，也是心腹，浣月打了個千兒，口中恭喜的沖顏如玉道。
「行啦，就你嘴甜。以後該改口叫顏良娣了。」李進忠在一旁插口說，對顏如玉有些討好的意思。
「是啦，奴婢見過顏良娣。」
浣月這一叫，李秋楓與林懷雲兩人臉色一紅一白變著，終於灰溜溜離開了。
殿選完成，秀女們都可以出宮一次，算是與父母告別，擇良辰吉日進宮冊封。
謝絕了陳奉的執意護送，顏如玉也回了漱芳齋，帶上浣月打算出宮。
去找誰呢？她的心裡已然有了人選。
月兒彎彎照九州，幾家歡喜幾家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