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山洪暴發
王府書房向來是禁地,除了那次親眼見證林氏兄弟血染書房江疏影就從踏足此地,資格不夠。與之相反,林雲夏是其中常客。
推門而入,首先是三個幕僚給江疏影他們行禮,態度不卑不亢。其中一人年紀莫約四十來歲,氣度儒雅大方,隱約是這三位幕僚之首。
江疏影來的最晚,便隨手關掉大門,隨後按照長幼順序站在林氏兄弟中間。
「今年天氣異常,嶺南足足下了一個月的暴雨。」林其釗放下手批註的筆,坐在桌案后觀察四個兒子的神色,一圈逡巡下來最終落在長子身上。「雲夏隨我多時,你說說其中要害。」
林雲夏向前走一步,行禮道:「嶺南地勢高險,又地處於滄瀾江中段,每年雨季都會導致河水暴漲形成洪峰沖級下游,使得郡縣、蠡縣等數十縣出現洪災,百姓流離失所。」他緩口氣,繼續道:「嶺南年年發生洪災,滄瀾江兩側山體長年累月被江水沖刷基石不牢固,再孩兒看來,此次山洪恐怕只是前奏,後邊興許會有更大的水患,說不準還有可能會形成堰塞湖。」
林雲夏分析得頭頭是道,理論和實際相差不大,林其釗頗滿意長子的才學,跟了自己這麼多年確實學到不少東西。
嶺南的情況要比林雲夏想象中的情形更糟糕,「那你有什麼建議。」
林雲夏神采飛揚道:「孩兒不精通水利,只懂皮毛。」他雙眼放光,自通道:「堵不如疏。」
林其釗迫不及待問道:「怎麼個疏通之法?」手下水力官員也建議堵不如疏,每年挖到嶺南臨縣的河渠不知多少條,可這裡年年洪澇,這些酒囊飯袋一事無成!
當然是開山鑿石,林雲清張口欲言狂妄致詞,卻又想到林其釗一直是個實際派自己若是說出這個荒唐的建議會不會在他面前留下一個狂生的差名?想了想,林雲夏最終嘆息道:「具體的疏通之法孩兒暫未想出。」
林其釗默了下,轉而問林雲堂和林雲霄,見兩人無精打采頓時怒道:「書房之內睡眼惺忪成何體統,想睡就滾回去。」
林雲堂和林雲霄頓時窘得赤耳面紅,垂著頭不說話。
林雲夏自然見不得兩位弟弟受委屈,「父王息怒,昨日側妃娘娘身子不爽三弟和四弟前去探望,回房晚了才會如此。」左右一個孝順名頭在,相比父王也不會怪罪,他向來最疼愛側妃娘娘。
林其釗不知道衛側妃的陰私還好,現在知道她刻意寵溺嫡子,徹頭徹尾的將他養成了一個廢物,竟然還用du品來消磨他的意志!他疾言怒色道:「平日本王縱容你們讓你們不知輕重,後院女眷眾多你們竟然深夜回歸,有想過你妹妹的名聲嗎!」
林雲堂和林雲霄無法反駁,雙雙低頭看腳尖。
「父王莫怪。」江疏影站出來,老神在在道:「三弟四弟得知南嶺之事十分關心,在和孩兒討論之後已經心力交瘁,後來得知側妃娘娘身體違和便去探望,去的晚了回來自然也晚了。」
不管是不是真的,林雲堂和林雲霄總算有個台階下,他們感激的望了望江疏影,感慨:這才是兄弟,大哥的回答完全把他倆往火坑裡推嘛。
林雲夏根本不知胞弟埋怨自己,見他們不再被父王訓斥自己也放下心來。
林其釗見嫡子出來為兩個庶子辯解,又想到他平日在這兩貨手下受盡委屈還能挺身而出維護心情總算好點,兒子沒白養。
嶺南雨季水患問題必須得未雨綢繆,反正問了博聞強識的大兒子,再多問一個人又如何。林其釗不含希望的問江疏影,「嶺南水患你有怎麼看?」
江疏影豪氣道:「開山鑿石疏通洪流。」這是百利而無一害的方式,雖然會耗費巨額的人力物力,只要做得好就是一勞永逸的事。
「滿口荒唐言。」林其釗陡然站起來,「行了,你文不成武不就的就別參合政事了,安安分分的就行。」
江疏影本來對雲南王府政事不關心,所以林其釗的話對她來說毫無影響,她內心毫無波動。
嫡子的話雖然荒唐可正對了林其釗的心,確實,開山鑿石分流是最能解決嶺南年年澇災的方法,只可惜嫡子不學無術,若是他有長子的才學又能說出這番魄力非凡的話,雲南王府就後繼有人了。
暫且擱置下徹底解決嶺南雨季水患之事,當務之急是先處理還嶺南山洪暴發之事。
半個時辰前收到嶺南急報林其釗火速下達救援命令之後便聽從三位幕僚的建議,將府內四個不成器的兒子召集起來聽聽他們的意見,看看他們對此事的理解以及解決方式。
長子回答中規中矩能從其中看到他處事周全,對嶺南地區有一定了解。
嫡子這幾個月雖然漸漸的改掉了懦弱的性格,卻行事有些張狂不知輕重,好在有點魄力。
其餘兩位庶子……林其釗根本不想提!
嶺南山洪暴發,傾斜的洪水淹沒了一半嶺南。林其釗因事不能離開安城,三位幕僚的建議是讓王府四位公子之一前去坐鎮,前去安撫受災的百姓順道監督當地官員的疏散、搶修以及後續維護問題。
「本王收到快報,嶺南山洪使得其方圓百里之地被山洪淹沒。」林其釗往四個兒子身上一掃,「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身為皇室,如今正是嶺南百姓需要我們皇室之人之時,你們誰願代本王前去安撫百姓?」
這是最能收買人心之事,林雲夏心頭一動,正想開口就被垂首的林雲堂拉了回來。
林雲堂直起頭,「父王,孩兒們要在嶺南待多久?」大澇之後必定會有瘟疫,若是去了剛好碰到瘟疫爆發,嶺南道途險阻若是不能及時就醫就是有去無回。
林雲堂能想到這步林其釗和林雲夏以及江疏影怎麼不會想到。林其釗面若黑炭,「你,不必去了!」
林雲堂錯愕了下,就再也沒發話。
「山洪治理不難,難的是嶺南的百姓的安撫工作。」林其釗直接表明要害,「此去少則半月多則半年,期間恐怕會伴隨著瘟疫,誰敢去!」
在名聲和生命安全之間林雲夏猶疑不決之時,一道聲音從身側傳過來,「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