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淚是鹹的
整場宴席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臨近結束,對其他人來講是沒有任何影響的。仍舊是互相認識的交談,或是生意,或是敘舊。他們來參加這場宴會的目的無非也就是如此,真正來祝福蕭城和淩雨軒的也就寥寥幾個人而已。
想到這蕭淑不禁覺得有些淒涼,甚至有些可悲。
世間的人有很多,可是真正值得結交的又有幾個。說這話,或許有些悲天憫人,但毫無意外,這是不可爭辯的事實。
期間也有一些蕭淑再生意上認識的人過來交談,但是絲毫沒有任何的心情去回應他們,隻是機械般的回應著。
蕭淑的心思不在這裏,她一直觀察著還在遊走於每個人之間的淩承業,蕭淑第一次覺得他老了很多。
在這裏雖然他還在笑著,但是在蕭淑的眼裏卻顯得那麽淒涼。蕭淑忽然覺得能活在世上就是一種幸運,還有什麽事情是不能原諒的呢,更何況向蕭淑這樣經曆過生死的人。
蕭淑雖然想明白了,也很想去摘下他的這幅麵具,但是蕭淑始終沒能鼓起勇氣,心裏總有一種情緒在阻擋著自己。也許這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在他的麵前總會豎起一道高不可攀的屏障,阻礙著他們兩個。
在這一點上,蕭淑確實和淩承業很像。
……
宴會很快都結束了,蕭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到家裏的。腦子裏一片空白,淩雨軒的話像是留聲機一樣,一遍一遍的在腦子裏回放,忘都忘不了。
不知怎麽了,雖然剛剛回來,蕭淑覺得肚子餓了,而且還是那種餓的難受的感覺。於是走到廚房,但是冰箱裏的東西已經消失殆盡,僅有的幾個雞蛋還因為放在冰箱裏太久,已經壞掉了,所幸冰箱裏還有著幾瓶啤酒。
蕭淑隨手拿起幾瓶,辦了張椅子,就坐在可以看見蕭城別墅的窗戶前,凝望著,她希望蕭城回來的第一時間就能夠發現。
蕭淑迫切希望著能夠在最短的時間裏知道淩雨軒的消息,但是事與願違,蕭淑再哪裏等到了接近淩晨一點鍾,蕭淑還沒有回來。
期間,蕭淑也有想過去醫院看看淩雨軒,但這個念頭很快就被打消了。蕭淑不得不承認,這個時候淩雨軒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自己。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讓親姐妹之間產生這麽大的間隙。可能事情本來就是這樣,是不可更改的。
當蕭淑打開最後一瓶啤酒,意識已經有點模糊了,要是放在以前這些酒對蕭淑來講是不算什麽事的,也許這就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蕭淑也希望自己能夠陷入這種昏昏沉沉的地步吧。
蕭淑始終沒有等到蕭城就睡了過去,也不知道是怎麽睡過去的,就在這樣無意識的狀態下。
蕭淑坐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淩雨軒沒有患上什麽絕症,而且他們倆還重歸於好。蕭淑像是一個旁觀者一樣,看著淩雨軒和蕭城生活在一起,還生了兩個非常可愛的小寶寶。而蕭淑自己也是處理完這些事情以後,嫁了一個平平凡凡的人,過著讓其他人幸福的生活。蕭淑努力想去看清那個自己未來丈夫的臉,但是卻始終是模糊的
這個夢很長,長到蕭淑在裏麵度過了幾十年,甚至孩子都有了孩子,自己也鬢發盡白。直到老到死去,蕭淑才真正意識到不管是在夢裏還是夢外,人都會死去,而這個世界也不會留下你的足跡,就像你從沒有來過一樣。
就在這種近似夢境的現實中,蕭淑忽然醒了過來,因為聽到了汽車的喇叭聲。
蕭城從車裏下來,蕭淑慌忙叫了他一聲,蕭城扭過頭來,看向蕭淑。同時蕭淑也看見了他,麵色蒼白的嚇人,就像死人一樣,不知道這一夜蕭城經曆了什麽,任誰也想不到就在昨天這是一個意氣風發的準新郎。
蕭淑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至少在認識他以後沒有見過他這樣。蕭淑也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總之心在隱隱的發痛。
蕭淑慌忙的向外麵跑去,但是一個不注意,直接摔倒在地上,膝蓋上出現了一大片的紅印,還有一些血絲。蕭淑也顧不得這麽多,還是一如既往的向蕭城的方向跑去。
直到一瘸一拐的走到蕭城的麵前,但是蕭城的麵色沒有任何的變化,可能昨晚已經讓他喪失了所有人的機能,他已經不再願意去操控他的這具身體。
蕭城就這樣站在原地,直直的看著蕭淑,弄得蕭淑說什麽話都覺得不合適。但是蕭淑實在是迫切的想要知道淩雨軒的情況,還是問道:“我,我想問下現在淩雨軒怎麽樣了。”
蕭城還是沒說話,像是沒聽見,但是皺眉的動作還是暴露了這一事實。
“我知道我不該問的,但是……我實在有些擔心她。”
蕭淑說完這句話,看了蕭城一眼,很快就不敢直視,因為蕭城波瀾不驚的眼眸裏總是讓蕭淑感到害怕。
蕭淑沒有離開,就在這個淩晨的早上,他們兩個人就像是木頭人一樣,不過蕭城還是在一直看著蕭淑,像是在發現什麽特別的東西。
過了好一會,才用極其沙啞的聲音回答道:“她現在好多了,不用你擔心。”
什麽叫不用我擔心,蕭淑心裏真是有無數說不出的尷尬。
但是蕭城就是想告訴蕭淑這麽一個訊息,就扭頭想要回家。蕭淑急忙拉住了他,蕭城疑惑的扭過頭來,看著蕭淑。
“那個,我知道這都是我的錯,如果我要是早知道,我那天絕對不會這樣的,我真是無意的。”
“你要是早知道.……”蕭城嗤笑一聲,更像是在自嘲,“這件事不怪你,都是我的錯。因為我早就知道了雨軒的病還這樣對她,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蕭城痛苦的蹲下身去,原本英俊的臉扭作一團,說不上嚇人,眼角卻流不出一滴淚來,難以想象這種痛苦。
蕭淑反而在一旁手腳失措,像是做錯了什麽事,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在這個時間說什麽都是多餘的。
蕭淑也在蕭城的旁邊蹲下,把蕭城摟在懷裏,一句話沒說,但是這也足以給蕭城一個依靠。雖然蕭城是一個男人,但是一個男人吧自己軟弱的一麵展現在一個女人麵前,足以想象是有多痛苦。
時間漸漸的流逝,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蕭城才從這種情緒中冷靜下來,重新站起來,對蕭淑說道:“我們以後出了必要,我們還是不要見麵了,我們就這樣吧。”
蕭城說完這句話,不知道鼓起了多麽大的勇氣,下了多麽大的決心,蕭淑甚至都聽出了絕望的感覺。轉過身去連頭都沒有回,怕是一回頭酒會動搖。
蕭淑也是一愣,在地上蹲了好一會,在蕭城快要走進家門的時候,才喊道:“蕭城,謝謝你。謝謝你讓我懂得了什麽才是真正的舍得和放棄。”
蕭城愣了一下,蕭淑沒有看到此時蕭城的淚已經留到了嘴裏,是鹹的。
……
重新回到家後,蕭淑才真正的意識到一個人住在這麽大的房子裏是多麽的空虛和寂寞,連一個說話的人。
不止是這樣,就算是放眼整個城市,蕭淑再這種情況下可以拉出來交心也沒有幾個。
不知道是蕭淑做人的失敗還是這個社會的功利,不知不覺蕭淑又顯得這麽的可憐,好歹在淩雨軒患上絕症的時候,還有蕭城和葛望陪在身邊。而自己,怕是當自己快要死了的時候都沒有一個傾述的人吧。
蕭淑忽然想跟媽媽打個電話,前所未有的想。因為隻有在媽媽那裏才能獲得寬心,才能感受到溫暖。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但是蕭淑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要說些什麽,以至於讓媽媽都以為是蕭淑一不小心打錯了。
“喂,蕭淑嗎?.……怎麽這孩子不說話啊,應該是打錯了吧,還這麽毛手毛腳的。”
說完就像掛掉,以為蕭淑按錯了鍵,蕭淑不得不說道:“媽,你最近還好嗎?”
這是蕭淑想了這麽久,唯一想到的話,有些見外但是恰到好處。
媽媽微微一笑,“我還以為你不想給我說話呢,你說說你都多長時間沒給我來電話了,你把我送到這裏來治病的時候,我給你打電話,你說是去美國了,但是回國了也不知道給我說一聲,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蕭淑認真的聽著媽媽的絮叨,絲毫沒有感覺到煩,但是還是以有些煩膩的語氣說道:“嗎,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以後一天打一個。”
媽媽哈哈一笑,過了一會才認真的說道:“我不是要你給我打電話,我就是想知道你過的好不好。小淑啊,你自己一個人在外麵闖蕩,媽媽什麽幫都幫不上,隻是希望你能夠過得開心快樂。有什麽煩心事給媽說說,我好歹也多活了這麽多年,在有些事情上看的比你透徹。”
“媽,我知道了,我過的很好的,你不用擔心。”蕭淑說完這些話,淚不知不覺中留了出來,她多想把這段時間的心酸和委屈全部都告訴媽媽,但是理智又告訴蕭淑這不可能,當做出決定的那一刹那,蕭淑就注定了要一個人承擔這一切。
蕭淑詢問了一下媽媽的病情就匆匆的結束掉和媽媽的通話,蕭淑的心情非但沒有得到緩解,反而更加難受。蕭淑之所以這麽急的掛掉電話,是因為言多必失,媽媽也是一個敏感的人,同時對自己這麽了解。蕭淑不想讓媽媽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