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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軍法當斬(月票)

  午時已到,將台擊鼓隆隆,十幾面大鼓同時響起,這滄州不知多少年沒有這番景象了。


  滄北七個堡寨,中部兩個堡寨,還有南皮縣禁廂軍,皆已到齊。


  鄭智穩坐新壘好的將台之上,看得下面不到三千的雜亂隊伍,連連搖頭,滄州邊境重地,禁軍廂軍至少該有一萬多人,今日只來不到三千,若是再去掉水分,這個數字鄭智都不願意去想,七天聚集這麼點老弱病殘,若是起了戰事,這滄州與不設防有什麼區別。


  滄州如此,可見其他邊境州府,童貫幾年後盡起東京與河北之兵十幾萬,與遼大戰,鄭智都不知道這十幾萬人是怎麼湊齊的,已然沒有再去多想的必要。


  正當鄭智起身準備說話,營外又呼呼啦啦來了幾百號人,正是鹽山之兵,鹽山離清河不過三日腳程,卻是這麼晚才到,可見這鹽山是真湊夠了名冊上的人數了。


  丘都頭與錢都頭領著隊伍在頭前,兩人滿臉都是笑意,自然是知道今日是自己二人出彩頭的時候。


  將台鄭智面色一沉,眉頭皺松之間,對身邊韓世忠道:「韓五,去把人綁來!」


  韓世忠得令,直接從將台之上翻身而下,正坐在台下坐騎之上,打馬就往寨門處而去,身後跟隨十來個騎士。


  馬步已起,剛平整好的校場升起一溜塵土。


  「止步!」韓世忠勒馬於丘錢兩人面前,大聲呵斥。


  兩人倒是謙虛,也知不能託大失禮,丘都頭上前笑臉迎道:「小將軍,我們是鹽山來點檢的,禁軍廂軍都齊了,快讓我們進去見相公。」


  韓世忠端坐馬上並不下來,冷冷看著面前這兩人,厲聲道:「綁了!」


  身後十餘士卒打馬而下,上前便去丘錢二人圍去。


  丘都頭此時哪裡還不知道這些人上前是要來綁自己的,心中一團霧水,連連後退道:「你們,你們,你們弄錯了吧?」


  錢都頭顯然更不明白怎麼回事,人還立在當場,開口連道:「小將軍,我們是鹽山縣的,鹽山縣的都頭啊。」


  十餘軍漢如狼似虎已來,伸手就往兩人摁去,兩人哪裡有一點反抗的餘地。


  門口幾百鹽山士卒,更是目瞪口呆,沒有一人敢上前,或者說這些人大多壓根就不是十足,即便是兩人親信,此時也是愣在當場。


  兩人綁定往將台處押去,只聽丘都頭還在大喊:「我要見鄭相公,我要見吳知府,我犯了何罪?我有何罪?」


  韓世忠騎在馬上慢道:「相公你馬上就見到了,知府卻是見不到了,此事現在不歸知府衙門管。」


  錢都頭也大喊起來:「我們犯了何罪?犯了哪條律例?」


  兩人雖然大呼小叫,卻是也拗不過這些軍漢的力氣,綁縛著往前拖行。韓世忠更是懶得聽幾人呼喊。


  幾百鹽山士卒也被帶入校場整理隊列。


  兩人被直接拉到將台之上,壓跪在鄭智前方不遠。


  鄭智慢慢起身,掃視了一眼台下,三千滄州士卒已然禁聲。


  鄭智目光轉向近前兩人道:「你二人可知罪?」


  錢都頭顯然不如丘都頭見得世面,眼神往丘都頭看去。只丘都頭開口回道:「相公,我二人無罪啊,你看在場,只有我鹽山士卒滿員到齊,我等接了相公命令,沒有一點怠慢,勤勤懇懇妥善執行,士卒到齊,立馬趕來點檢。相公明鑒。」


  「哼哼。。。無罪?經略府明令,鼓聲響不到者,立斬!在你眼中軍令可是兒戲?」鄭智再問,今日點檢,便是要把這滄州翻個底朝天。


  「相公明鑒,相公明察,士卒眾多,聚集耗時,路途遙遠,卑下沒有一絲一毫拖延怠慢啊。」丘都頭已然惶恐不安,連忙再解釋。


  「路途遙遠?滄北遠地都到了,你在鹽山卻誤了時辰,何以為借口?」鄭智這般與之分辨道理,也是要把這軍令明確與下面眾人去聽,若是在西北,哪裡有這麼多廢話來說。


  丘都頭聽言,咬咬牙,心下一橫,想著保住自己要緊,開口就道:「相公明察,滄州軍所堡寨,只有我鹽山士卒滿員。其餘之地,多是空額啊。」


  這丘都頭此時顯然惶恐不安起來,便是這諸多同僚在場,也直接當面出言得罪。


  「軍令便是軍令,擊鼓聚將,若是戰時,鼓響無兵無將,如何禦敵?少來者直有少來者的處置,不來者自有不來者的處置,擊鼓三通不到,你可知罪?」鄭智聲音陡然暴起幾分,已然是最後的質問了。


  丘都頭聽得這話,哪裡還有辯解,心中也知今日是要栽了,這相公殺雞儆猴,自己今日少不得這一遭,實在算自己倒霉,心氣一泄,便是認打認罰的心思,就算丟了這個都頭,也算了,有大伯在鹽山任知縣,總還有別的營生,雖然沒有這都頭逍遙自在,總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丘都頭念及到此,開口道:「相公在上,我知罪了,認打認罰!」


  鄭智眉頭一挑,往前幾步到將台邊緣,目視台下眾人道:「鹽山都頭,懈怠軍令,三鼓未到,軍法當斬!」


  兩人哪裡會想到這相公真要殺人,錢都頭已然哭嚎大起,再看丘都頭,心中震驚不已,在眾人印象中,這大宋朝何曾怎麼殺過人?要斬的都是那些犯下滔天惡行之人,哪裡有這般點檢來晚了就要殺人的。


  丘都頭連忙大喊:「相公,即便我有罪,即便我犯了死罪,也該過堂受審定奪,如何能如此將台私設刑堂殺人?相公,不可啊!」


  再看台下眾人,已然個個筆直站立,抬頭往前去看,心中震驚自然不少,卻是更多看著好戲,看著相公如何收場,難道真把人就這般斬殺當場?眾人大多心中不信,百年來都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事情了,只當是這新相公立威嚇人,讓眾人知道厲害。


  便是殺人這樣的事情,眾人大多也沒有見過。


  「哼哼。。。軍法於外,你們不當回事,某鄭智從來都重於心中,指望你們去打仗保家衛國,豈不是個笑話,某在西北,殺敵無數,羌人屠十萬有餘,如今到了滄州,軍所堡寨皆要嚴與軍令,怠慢者,嚴懲不貸,陣前不聽令者,立斬無赦!」鄭智雙目泛出寒光,掃視台下眾人,無一人敢與之對視,皆低頭不語。


  即便這鄭相公說了如此一番話語,眾人也還在想到底會不會斬殺兩人。卻是鄭智清楚這個社會時代,法治之上,終歸還是人治。


  丘都頭已然感受到了鄭智的態度,連忙再出言求活:「相公,念在卑職今日初犯,相公饒了我吧,相公饒了這遭,卑職感激不盡,卑職伯父也當感激相公大恩大德。」


  丘都頭該不該殺,是不是犯了死罪,人情法理要不要多想,此番只看鄭智最後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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