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原來如此（二）
沈思茗終於忙完了，她將賬本跟算盤推到一旁，這才發現霓庵正直挺挺的站在自己的麵前。
“你這是怎麽了？表情怎麽這麽凝重，發生什麽事了嗎？”沈思茗站起來連聲問道。
“我…我要回京城了……”霓庵呐呐的說道。
聽到他的話，沈思茗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他要走了，她心裏暗暗想著，他要回京城了，自己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可為什麽心裏的感覺怪怪的，難道……
沈思茗不敢想下去了，她覺得兩股熱流直往眼眶上衝，她努力克製著，不要讓它們湧出來。
霓庵仔細端詳著沈思茗的表情，他發現她的眼眶紅了起來，她是在難過嗎？是因為舍不得自己嗎？霓庵相信，如果此時她開口要求自己不要離開，自己一定會不顧一切的為她留下來。霓庵一臉渴望的看著沈思茗，等著她開口。
沈思茗最終克製住了那兩股湧上來的熱流，努力的擠出了一絲笑容。
“公事都忙完了？那是該回去了，你都離開這麽些日子了，你的家人應該很想你了。”沈思茗努力的笑著說出這幾句話，可自己心裏空洞的難受。
“你就沒有其他話要跟我說嗎？”霓庵的心在絞痛。
“我……”沈思茗看著霓庵滿臉的痛苦，一時如鯁在喉。
屋裏一時寂靜的可怕，沈思茗緊咬著下唇，使勁撐著臉上那偽裝出來的笑容。
霓庵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失落。最後，他語氣空空的說道：“你好好照顧自己……”
“你也是……”沈思茗覺得自己的臉都笑僵了。
霓庵看著沈思茗，瞳孔收了收，慢慢轉過身，朝房外走去。
這時，承中、七夕和都倫都站在了房外。顯然都倫已經把要走的事說了，他們看著房裏的兩個人，緊張的手心都出汗了。
沈思茗看著霓庵慢慢的往外走去，聲音略微顫抖，小心翼翼的輕聲問道：“你還會回來嗎？”
霓庵聽到她的話，停下了腳步，他心裏的希望一下又重燃起來，眼眶一下濕了。可此時他卻不敢回頭，怕會控製不住自己的眼淚。
他當下重重的點了點頭，隻說了一個字：“會！”然後就快步走了出去。
沈思茗聽到那個字，心裏好受了許多。她知道，他會說到做到。
都倫看著主子快步離開了，連忙回頭朝承中和七夕點了點頭，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承中和七夕麵麵相覷，不知該怎樣勸沈思茗。最後，七夕朝承中輕輕擺了擺手，意思是不要打擾沈思茗，承中同意的點了點頭，兩人就又繼續去忙了。
沈思茗看到所有人都離去了，臉上偽裝的麵具終於卸了下來，她重重地跌坐在了椅子上。自己這是怎麽了，為什麽聽到他要走，心裏一下子好像失去了支柱。難道自己真的愛上他了嗎？想到這裏，沈思茗痛苦的使勁搖著自己的腦袋。
霓庵已經走了幾日了，沈思茗表麵上雖然沒什麽，可承中和七夕都知道她心裏不好受，也就都刻意回避著，不再去提霓庵這個人。
方莫傾一連幾日，都不再見那個王爺去對麵了，打聽了才知道他已經回京城了。這天他看到江承中在茶樓門口，遲疑是不是過去問他幾個問題。
江承中也已經發覺了方莫傾正在看著自己，他低頭思索了一下，還是朝茶樓裏麵走去，不打算理睬他。
看到江承中轉身要走，方莫傾也顧不得許多，連忙走了過去。
“江掌櫃……”
聽到背後的叫聲，江承中停下腳步，轉過了身：“是方掌櫃啊，有事嗎？”
“我隻是想問一下，她最近怎麽樣？身體還好嗎？”方莫傾懇切的看著江承中。
“思茗她挺好的！不過……”江承中忽然記起了霓庵說過的那些殺手。
“不過什麽？”方莫傾一下子緊張起來。
“就是前些日子，有人雇了些殺手來殺她。”江承中仔細觀察方莫傾臉上的神色。
“什麽？有人想殺她？你懷疑是我幹的？”方莫傾聽到有人要殺沈思茗，一下子激動起來。
“方掌櫃，你誤會了，我並沒有懷疑你的意思。”江承中微笑著解釋道。
“那是如兒她懷疑我？”方莫傾想到這裏，臉上的表情更加痛苦了。
“不，思茗沒有懷疑你的意思，她很肯定，不是你做的。”江承中繼續解釋。
“如兒，她還會相信我？”方莫傾有些欣喜若狂。
“不，方掌櫃你千萬不要誤會，思茗她不是那個意思！”江承中以為方莫傾誤會了。
“江掌櫃，你放心，我沒有誤會，我明白你的意思。”方莫傾苦笑了一下。
“我之所以告訴方掌櫃這件事，就是希望你能幫著想想那人會是誰。”
聽了江承中的話，方莫傾心裏咯噔了一下。
江承中滿臉疑色的看著方莫傾：“方掌櫃，想到什麽了嗎？”
方莫傾連忙說道：“哦，還沒有，讓我回去好好想想吧。”
方莫傾回到鋪子後，越想越疑心，天底下要說有人想殺沈思茗，大概就隻有她了。
自從方如雨死後，這還是他第一次回家。下人們見到他回來，都感到很意外，連忙嚷嚷著要去告訴老夫人。方莫傾心裏很煩，連忙擺了擺手，讓他們各自忙去，不必前去通報，自己進去就行。
就這樣方莫傾先到了堂屋，可屋裏並沒有人。這時一個丫鬟進來打掃屋子，告訴方莫傾老夫人在佛堂。
方莫傾又連忙去了佛堂，可在佛堂外，他意外聽到了自己要找的真相。
佛堂的門緊閉，裏麵隻有方老夫人和方宏兩個人。
隻聽方老夫人說道：“他們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自從上次失手後，他們就一直暗暗盯著呢。前幾日，那個京城來的人也走了。為了保險起見，他們又在周圍觀察了好幾天，打算今夜子時動手！”方宏低聲說道。
“好，告訴他們，如果成了，我再給他們加銀子，我就不信這次還做不成！”方老夫人狠狠的咬著牙根兒說道。
方莫傾在房外聽著這些話，整個人都石化了。他無聲的苦笑了一下，也不推門進去，而是如同一具行屍走肉般的回了鋪子。
下午，天就下起了雨，而且雨勢越來越大。方莫傾看著外麵的瓢潑大雨，嘴角浮現出了幸福的笑容，他記起了第一次與沈思茗相遇的那個雨天……
方莫傾一下午都沒出房門，沒人知道他在做什麽，想什麽。
雨下到了天黑都沒停的意思。方莫傾打開門看了看，外麵一片漆黑，一個人影都沒有。他想那些殺手現在一定不會在附近，大概要到子時才會再來。
可他絲毫不敢大意，萬一他們臨時改變了計劃，提前動手怎麽辦。想到這裏，他連忙讓小毛子和他一起抬著一口木箱，朝對麵走去。
沈思茗他們此時正準備吃晚飯，忽然聽到了篤篤的敲門聲。沈思茗心裏一驚，不會是他回來了吧？又一想，怎麽可能呢，就這幾天，他應該還沒到京城呢。想到這裏，她覺得自己臉上發熱，好在承中和七夕都被敲門聲吸引了，並未在意自己的異常。
打開門，江承中看到原來是方莫傾。方莫傾同小毛子一起將箱子抬了進去。
過了一會兒，兩人就將箱子抬到了後院的堂屋。沈思茗和七夕詫異的看著方莫傾和小毛子，還有那口奇怪的箱子。
“你？”沈思茗皺著眉不解的看著方莫傾。
方莫傾看著桌子上的飯菜，輕輕笑著說：“你們還沒吃飯吧！快吃吧，吃完再說！”
“你這是什麽意思？”沈思茗還是不解。
“安心吃飯，吃完我再說！”方莫傾看著她滿眼柔情。
難道是殺手的事有眉目了？江承中忽然想到，他看了看方莫傾，然後對沈思茗說道：“思茗，我們還是先吃飯吧，吃完再說！”
沈思茗聽了江承中的話，也不再問下去，默默點了點頭，然後開始吃飯。
方莫傾就那麽坐在椅子上靜靜的看著沈思茗，小毛子一肚子問號的站在他的身旁。其他三人這一頓飯都是食不知味。
吃完飯後，沈思茗坐到椅子上，問道：“現在你可以說了吧？”
“是不是殺手的事有眉目了？”江承中也走過來問道。
“殺手？他怎麽會知道這件事？”沈思茗看向江承中。
“是我今天告訴他的，我是想讓他幫著想想。”江承中心裏有些發虛，怕沈思茗怪自己多嘴。
沈思茗看了他兩眼，也不好責怪他，心想他也是為了自己的安全。
“難道方掌櫃想到什麽了？”江承中繼續問道。
這時七夕正在收拾碗筷，聽到殺手的事也連忙走了過來。
“我心裏的確有些眉目了，今晚大家都別睡了，就坐在這裏等吧，我會給你們一個答案的。”方莫傾微笑著輕輕說道。
“你這是什麽意思？”沈思茗似乎沒聽懂他的意思，七夕和承中也是一臉的困惑。
“我想讓大家陪我在這裏等到子時，到時所有一切就都明了了。”方莫傾的眼睛中透出一絲蕭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