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暗殺(二)
“你醒了?”霓庵看著一臉紅暈的沈思茗,笑著柔聲問道。
“哎呀,不知不覺,天都亮了。思茗,昨晚睡得可好?”陳近南也同樣問道。
“睡…得…挺好的……”沈思茗還是覺得很不好意思。
那二人也看出了沈思茗的心意。
陳近南先站起來說道:“大家都餓了吧,我這就去做早飯。”
霓庵跟在他身後接口道:“那我去幫你洗菜吧。”
經過了一夜,這二人之間的情誼好像深了好多。沈思茗看著他們都走了出來去,才起身下了床。她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準備到溪邊去洗漱一下。
當沈思茗到溪邊時,霓庵正在那裏洗菜。
他看到沈思茗走了過來,邊洗菜邊說道:“這裏清晨的空氣真是清新!”
“是啊,這裏真美!你聽鳥兒叫聲多麽動聽啊!對了,你昨晚一夜未睡,累不累?”
“沒關係,以前在戰場上,一連幾天幾夜不合眼的事也常見,這對我來說算不得什麽。”霓庵聽到沈思茗關心他,心裏很是高興。
“那就好,我們吃過早飯就回去吧,一夜未歸,大家應該都擔心了。”沈思茗邊梳理頭發邊說道。
“好,聽你的。”霓庵痛快的答應道。
用過早飯後,陳近南就起身告辭。臨行前他將霓庵叫到了一旁:“霓兄,昨夜的事,還是不能大意,那些人心狠手辣,絕不會就此罷休的,你還是要多多留意!”
“陳兄所言甚是,這也正是我一直擔憂的。回去後,我立刻著手調查,希望盡快找出那個幕後之人。”霓庵也是一臉的凝重。
陳近南走後,霓庵和沈思茗也回到了泉州府。
霓庵將思茗送回茶行後,就匆匆離去了。沈思茗以為他有公幹,也未多問。
霓庵回府衙換了套衣服,就帶著都倫又去了茶樓。霓庵見到江承中後,臉色凝重的讓他找個僻靜的地方,江承中心想一定是出事了,連忙將他們帶到了後堂。
霓庵將殺手一事說了一遍,江承中和都倫聽後都驚訝不已。
“沈姑娘為人和善,平日又足不出戶,怎麽會有人要殺她呢?”都倫也一肚子的疑惑。
江承中皺著眉一言不發。
“本王急著來找你,就是想讓你仔細想想,這個人會是誰。”霓庵一臉期待的看著江承中。
江承中在屋子裏不停的踱來踱去,冥思苦想。
這時都倫突然開口道:“難道是他?”
江承中聽了他的話停下了腳步。
“本王也猜想是他,可是思茗卻肯定的說不是他。”霓庵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思茗說的沒錯,一定不會是他!”江承中也同樣肯定的說。
“為什麽?”都倫不解的問道。
“這些日子冷眼旁觀,看得出,他是真心愛思茗的。其實,當年他也有自己的無可奈何,畢竟他父親是因為思茗父親的關係才去世的。聽七夕說,當初真正對沈家下手的是他母親,自從他娶了思茗後,似乎已經動搖了複仇的決心。相信他被夾在仇恨與真愛之間,肯定非常為難。他對思茗的愛,我們都能感受的到,那日馬賊綁架思茗,他對思茗的關心是裝不出來的。所以,我相信,他是最不可能做這件事的人!”江承中慢慢分析道。
“你分析的有道理,可是那會是誰呢?這個人一天不找出來,思茗就時刻身處危險之中。”霓庵點著頭說道。
“那該怎麽辦啊?他們都手無縛雞之力,實在太危險了。”都倫擔憂的看著霓庵。
“你先讓幾個親兵扮成普通百姓,日夜埋伏在茶行周圍,我們現在隻能多加防範,守株待兔了。”霓庵沉吟著吩咐道。
“是,主子!奴才待會兒就去安排。”都倫心想也隻能這麽辦了。
“那就多謝王爺了,幸虧有你在,不然思茗這次就危險了,我代我大哥大嫂謝過王爺了!”江承中感激的躬身行禮道。
“不必多禮,你還是要時刻提防。”霓庵微笑的答道。
都倫回到府衙後,立即調集幾個得力的親兵,讓他們悄悄埋伏到了茶行周圍。
一連幾日,日子過的都很太平,那些殺手也再沒露過麵。霓庵卻絲毫不敢大意,還是讓親兵繼續埋伏在茶行周圍。
霓庵來福建已經有些時日了,暗查南明動向的事情也有了些眉目。派出去的探子回來稟報,這兩日國姓爺鄭成功的人已到泉州府,正準備與南明永曆帝的人會麵,這次極有可能是永曆帝要拉攏鄭成功共同抗清。
霓庵接到探報後,派探子繼續探聽具體的會麵地點。鄭成功在這沿海一帶的軍事力量不可小覷,永曆帝登基不足三年,正急需力量支持,鄭成功若歸順與他,將為大清消滅南明政權造成極大的阻力。因此,霓庵一定要極力阻止這次會麵。
一日,七夕正在茶行裏忙著,從門外走進了一個鬥笠的男人。七夕看著他的樣子頗覺奇怪,連忙微笑著迎了上去:“這位客官,是要買茶葉嗎?”
“姑娘,在下是你們沈掌櫃的朋友,特來拜會!”因為鬥笠上垂著一層黑紗,七夕看不太清這人的樣貌,但聲音聽上去很年輕。
“你是我家小姐的朋友?”七夕狐疑的看著他,不放心的繼續問道:“請問您貴姓?”
黑紗下的臉龐好像笑了笑,隻見他從背後抽出一支蕭,朝七夕遞去:“姑娘把這個拿給她看,她自會知曉!”
七夕接過那人手裏的蕭,遲疑了一下,然後往後院走去。
沈思茗此時正在堂屋裏看賬本,聽到腳步聲就知道是七夕進來了。
不等七夕開口,她就邊看賬本邊問道:“今天前麵忙不忙啊?”
“小姐,外麵來了個怪人,頭上戴著鬥笠,用黑紗遮著臉,說是你的朋友,問他姓什麽也不說,隻說讓我把這支蕭給你看,你自會明了。”七夕手裏舉著那支蕭,一臉疑惑的說道。
沈思茗抬頭往七夕手裏看去,她站起身接過那支蕭臉上露出了笑容,連忙對七夕說:“是他,快去請他進來,他就是那天和霓庵在山上救我的那個人。”
七夕早已知曉那天山上發生的事情,見來人是救過自家小姐的恩人,趕忙朝前麵走去。
七夕一臉真摯笑容的從後麵走了出來:“原來您就是救我家小姐的陳公子,小姐在後院等您呢,快跟我進來吧!”
那人朝七夕感激的抱了抱拳,跟著她走了進去。
這時沈思茗已經在院子裏等他了,隻見七夕身後跟進了一個頭戴鬥笠,麵掩黑紗的人。
那人匆匆走到沈思茗跟前不遠的地方,輕輕摘下了頭上的鬥笠黑紗。這時輪到七夕驚訝的說不出話了,雖說早已聽小姐說他至今還留有明朝發式,可如今一見,還是被驚得愣在了當地。
“近南,真沒想到你會來,真是太好了!七夕快去準備最好的茶葉!”沈思茗親切的將陳近南往屋子裏請。
“這麽冒昧的來看你,實在是不妥,我這身打扮實在是太紮眼,怕給你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最後沒辦法,隻好略作裝扮!”陳近南將手裏的鬥笠晃了晃。
“沒有什麽不妥的,倒是還得讓你這樣委屈的遮遮掩掩,著實讓我心裏過意不去,我這院子有後門,下次你來就不用這樣了。”沈思茗笑著說道。
兩人落座後,陳近南率先關切的問道:“對了,那日分別後,那些殺手又來過嗎?這次我來就是不放心此事。”
“沒有啊,多謝你還記掛著,不知為什麽,自從那次後,他們就再沒出現過。”沈思茗倒是很坦然,好像已經把那事給忘了。
陳近南的眉頭卻並未舒展開來,他覺得心裏好像埋著一顆定時炸彈,隨時都會炸開。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問道:“咦?怎麽不見霓兄,他近來一向可好?”
陳近南在問這句話時仔細的看了看沈思茗的神情。
這時七夕已經端著茶水走了進來,她笑著將茶碗輕輕放在陳近南的麵前,陳近南客氣的欠了欠身,朝她溫和的笑了笑,七夕頓時對這個溫文爾雅、禮數周到的怪人頗具好感。
沈思茗暗自快速思量了一下回道:“他也挺好的啊,他以前也救過我,是我的好朋友,我們並不在一起做生意。”
陳近南聽了她的話略覺心安,繼續說道:“原來霓兄不是生意人,我以為他跟你一樣做茶葉生意的呢!我倒覺得他更像一個官宦子弟。”
沈思茗的眼皮輕輕跳了一下,她連忙笑著說道:“哦,是嗎?我倒是看不出來。對了,你去拜祭過你父親了嗎?”
沈思茗含糊著將話題岔開了。
“拜祭過了,正好到泉州府會幾個朋友,順便來看看你……你們。”陳近南見沈思茗刻意隱瞞,也不再追問。
“那你今天留下來吃飯吧,讓七夕做幾道拿手菜給你嚐嚐?”沈思茗見他不再追問霓庵的身份,也暗暗舒了口氣。
“今天就不了,我在泉州還得待幾天,過幾日我再來叨擾吧!”陳近南臉上還是掛著爽朗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