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要如何活下去
劉岩榮的事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插曲，再往後他就老實了許多，每一次打開門鎖之後，他便老老實實的站在一旁，甚至連門都不進了。
如王錚錚判斷的那樣，災難爆的時候正是上班時期，每戶人家裡都沒有人，除了遇上個別落單在家的喪屍，他們基本上沒有遇見什麼棘手的問題。
收穫的食物也多是速食麵零食之類的食品，但在這樣的困難時期，已經是相當令人滿足了。
他們一路來到五樓，發現到樓頂了。劉岩榮依舊打開了門之後幾個人才發現，原來五樓和六樓是一戶人家，想不到這麼舊的樓竟然還有越層。
五樓的最後西戶也是安全的，他們搜颳了一陣，王錚錚發現這越層還挺大，說道：「不如把他們都喊上來，咱們就在這安營吧。一來有足夠的位置，要是有救援來，咱們也可以發現。」
還有一點他沒有說，樓頂是互通的，假如喪屍沖了上來，他們也可以通過別的單元離開。
老李覺著有道理，就安排劉岩榮下去把他們都叫上來，劉岩榮卻不幹，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一股我是大爺的勁兒，「行了吧，咱們鎖也開了，現在還想使喚老子？沒門！東西呢？快拿來！現在該兌現承諾了吧？」
王錚錚冷笑一聲，把槍甩到周柯身上，擼起袖子道：「你過來，我先把第三條承諾給你兌現了！」
劉岩榮也不客氣，豎起眉毛兇惡站起來，罵罵咧咧說道：「來啊，操，看老子不弄死你！」
老李趕緊衝過來夾在兩人中間，對王錚錚說道，「老弟你先別鬧了，你先去下面把小高他們叫上來。咱們啊，就利用這東西兩戶房子，先把倖存者安頓了。」
王錚錚深呼吸一口氣，扭頭下樓了。
回到二樓，王錚錚發現屋子裡由多了好些人。
原來高媛在他們清理單元樓的這段時間，又把平房頂上的倖存者勸了過來。
從早上到現在也有三個小時了，樓下依舊是密密麻麻的喪屍，幾乎沒有減少。
那些困在平房頂上的人也都餓了，在飢餓和恐懼的雙重壓力下，他們還是選擇了鋌而走險，小心翼翼地沿著牆頭走了過來。
也有兩個心裡差的，一緊張不小心打滑摔下了牆頭，成為了喪屍的食物。
王錚錚進門的時候，見到一堆倖存者正圍著高媛嚷嚷，討要個說法。
「你們執法部門是有意隱瞞信息，就這還整天闢謠呢，你現在告訴我外面的喪屍是怎麼回事？」
「是啊是啊，還說喪屍的傳聞不可信。要不是你們一直藏著掖著，我們早就離開這了！」
「對，現在死了這麼多人，你們這是謀殺！」
高媛畢竟還年輕，一個學校畢業沒幾年的小警察沒辦法應付這種陣勢，一時間手足無措。
王錚錚一進門就冷冷說道：「幹嘛呢，一個個都吃飽喝足了是吧，說話聲音挺大啊，生怕樓下的喪屍聽不見是怎麼著？」
高媛第一次覺著王錚錚的聲音是如此動聽，瞬間整個人都覺著順眼了不少。
聽見喪屍這個字眼，這些倖存者頓時安靜了下來。這都是一群欺軟怕硬的主，覺著高媛是一介女流，挺好欺負，全都拿她來宣洩壓力。
「王錚錚，上面的情況怎麼樣了？」高媛甩開圍著她的倖存者們，連忙走到王錚錚身邊，「食物不多了，這些倖存者還沒有東西吃。」
「上樓吧，五樓的空間很大，足以安頓咱們。食物雖然不多，但也充足。」
王錚錚說完，就招呼他們上樓。
這些倖存者們，加上王錚錚他們有二十一個人，其中有七位是女孩子。
轉移到五樓后，王錚錚又和幾個男的一起用傢具把樓道徹底堵死，才勉強算是安全。
這幾個小時的掃蕩，王錚錚他們收穫雖然不少，但是架不住人多啊。稍微算了下，無論他們怎麼節省，這些食物也都撐不過一個星期。
老李和高媛把食物盤點清楚了，最後按人頭平均分配了出去。
唯獨劉岩榮，他獨自佔了絕大部分食物，有幾個小青年本來挺有意見，但被劉岩榮兇惡的眼神瞪回去了。
王錚錚他們還把能盛水的容器全盛滿水，雖然現在供水供電還沒有停止，相信這也維持不了多久。
為了節省電量，王錚錚還要求他們的手機全部關機，只開一部手機。
其實這沒什麼用，手機信號早在他們逃命的時候就全部中斷了，一直到現在都顯示的是無服務。
不過萬一手機有信號了呢？
人們總是抱有奇怪的幻想，有些不信邪的人打開屋子裡電腦，想看看網路還能不能使用。
令人驚奇的是，網路竟然還能上！
他們高興的大呼小叫，連忙在網上發求救信息，發現大多數的留言和他們差不多，都是「我在仁和家園六號樓二單元三樓，外面都是可怕的怪物，誰來救救我啊！」
「男友變成喪屍了，被我關在卧室里，但是我被咬了，我也會變成喪屍嗎？」
「末日！喪屍來了！《生化危機》成為了現實！」
「我早就知道吃人案的不是所謂的嗑藥，喪屍從那個時候就開始出現了！」
「雖然各地都失去了聯繫，我好想看見軍隊緊急出動了！大家保護好自己等待救援啊！」
「尋人！誰知道我兒子還活著嗎？」之類的信息。
沒過多久，這些網站逐漸癱瘓了，無論怎麼刷新，出現的頁面都是404。
再沒過了多久，網路也中斷了。
一群人遺憾的坐到了地上，充滿著絕望。
沉默氣的氛就這樣微妙的擴散開了。
每個人都頹廢的坐在角落裡，沉默不語，有些不知所措。
劉岩榮坐在沙發上，不知何時籠絡了幾個青年，圍坐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些什麼。
經過這段時間的折騰，平靜下來的王錚錚有點累了，他爬到樓頂，點上根煙，抽了起來。
尼古丁是好東西，抽吐間，彷彿帶走了他身心的一切疲憊。
回想這幾天發生的事，宛如做夢。
明明幾天前還滿心歡喜的等待自己的未婚妻歸來，可轉眼間一切都變了，變得突然。
都市不再是都市，人類不再是人類，就連林佳慧，也不再是他認識的那個姑娘了。
冥冥之中好似有人在撥弄命運這條河流，讓一切的一切都凌亂渾濁，看不見明天。
遠處的某個地方，黑煙衝天，消防車、警車、救護車的警笛聲音混雜在一起，但王錚錚知道，這些車再也到達不了終點了。
「很奇怪是嗎，明明前幾天我還是個不入流的偵探，嚮往美好生活的小市民，而如今卻成了一個逃難者。」
周柯來到王錚錚身邊，盤腿坐在地上，從煙盒裡掏出根煙。
王錚錚忍不住道：「省著點，抽完就沒了！」
周柯突然露出狐狸一般的笑容，從兜里摸出兩包黃鶴樓，分給王錚錚一包，「這是我從四樓抽屜里悄悄拿的，我看老李也是個大煙槍，沒敢跟他說！」
「嘿嘿嘿，乾的漂亮！」
周柯抽著煙，壓低聲音說，「告訴你個壞消息，咱們的子彈不多了。」
「還有多少？」
「我這還藏著你給我的一顆，老李那已經沒有了，只有高媛那把槍的彈夾里還有五六發。其實是老李讓我過來問你，你那還有沒有了？」
王錚錚本來就沒有多少，在中興路上的時候就已經用的差不多了。他掏出手槍，卸下彈夾，彈夾里也只剩下一顆子彈。
思索了片刻，王錚錚把僅裝著一顆子彈的彈夾裝進兜里，然後換上了一個空彈夾。
王錚錚道：「你就跟他說，我這也沒有了。」
周柯笑了，「你這傢伙，真是良心大大滴壞了。」
其實王錚錚自己也不明白，他究竟是為了防誰。
周柯和他一起經歷了同生共死，還幾度救過他的命，彼此建立的信任早就比鋼鐵還硬。
但是老李和高媛就不一樣了，即使他倆心裡已經默認允許王錚錚和周柯帶著槍，但本質上他們是公職人員，根本和自己不是一路人。
假如出現了分歧，他們真的會向著自己嗎？
不一定吧？
「我是不是有病，想太多了。」
把煙屁股扔掉，王錚錚發現自己深邃了，想的太多，現在最主要的不是防著誰，而是如何活下去。
一個星期過去了，樓下的喪屍儘管散去了不少，還是有三三兩兩的喪屍徘徊不去。
幸虧王錚錚的先見之明，在那當天的晚上水就停了，電一直持續到第三天才停。
好在燃氣還在供應，儲備的水也足夠他們生存。
唯一讓人發愁的，是食物不多了。
當初王錚錚他們搜集的食物本來就不多，又讓劉岩榮分去了不少，導致每個人的食物最多夠吃一個星期。
獲得救援的希望仍舊渺茫。
最可怕的是，許多人的食物吃完了，已經開始餓肚子了！
尤其是幾個女孩子，分到手裡的食物本來就少的可憐，再加上她們沒有合理分配，吃完的要比別的人早兩天。
七天里，王錚錚每天坐在樓頂的露台，出神的望著遠方。
地上的煙頭扔了一地，都是他和周柯的傑作。
他們每天都會坐在這裡，一直看著太陽落下去，然後去睡覺。
警笛聲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停止了，黑煙仍然聳立著直插雲霄，後來王錚錚才反應過來，那黑煙應該是倖存者點起的，用來求救。
「劉岩榮，你敢再說一遍？」
「老子再說兩遍也是一樣的，這些東西都是老子應得的！就是沒門！」
樓下，高媛和劉岩榮爭吵。
高媛覺著自己身為警察，有責任管理好這些倖存者，奈何沒人聽她的。
她希望劉岩榮把食物交出來，分攤給其他人。劉岩榮當然不同意，還把那些吃的鎖在了小卧室里，鑰匙只有他自己有。
而且劉岩榮不知耍了什麼手段，籠絡了幾個青年人，組成了個小團體，獨自佔領了西戶的大卧室，和小卧室。
女性由高媛領著居住在東戶，其他的人也都三三兩兩在一塊，誰也約束不了誰。
突然，一陣槍聲從遠方傳來，最開始王錚錚還以為是錯覺，但是槍聲越來越密集，他不由得站了起來！
不僅僅是密集的槍聲，遠處的還有直升飛機的螺旋槳聲！
「救援！救援來了！」
樓下的人也聽見了！
他們興奮的衝上樓，歡呼起來，老李搬出了許多可燃物，點燃了發信號。
遠處的幾座高樓上再度冒起了濃煙，看來他們也聽見了槍聲。
十來架直升飛機出現在天邊，排好隊形往近處飛過。沒飛多久，它們就開始散開，往各處飛去。
槍聲越來越密集，也讓眾人越來越興奮，他們擁抱著，哭泣著，好似經歷了一場大勝利。
火焰越燒越旺，大家拿出了一切能燃燒的東西投入火堆，旺盛的火焰如同勝利的腳步，距離生還近在咫尺！
密集的槍聲持續了將近兩個小時，但王錚錚卻發現，槍聲距離並沒有像之前那樣越來越近，好像遇上了阻力，開始原地踏步。
沒有人注意到這一點，因為他們看到一架直升飛機落在了距離他們幾條街的樓頂上。
「快了，快了！救援馬上就到了！」高媛抱著老李的胳膊高興地笑著。
周柯聽出了槍聲的問題，和王錚錚對視一眼，眼睛里充滿了擔憂。
「看來他們遇上麻煩了！」
王錚錚話音未落，距離他們幾條街的樓頂上的那架剛剛起飛的直升飛機突然在空中打了個圈，然後直線墜落，撞到了一棟高樓上，發出巨大的爆炸聲！
轟！
爆炸聲讓在場的人愣住了。
直升飛機的墜落如同信號，密集的槍聲突然開始漸弱，從密集到間斷，再到零星。
最後，連零星的槍聲也聽不到了。
而那些降落到四處的直升機呢，王錚錚沒有見到一架再次起飛的。
這場由希望到絕望的場面突然落下帷幕，讓人根本無法反應過來。
過了好大一會，大家都不得已的接受了這個事實。
救援失敗了！
每個人如同斗敗了的公雞一般垂頭喪氣的回到了屋子裡。
火焰熄滅了，王錚錚點燃最後一根煙，目視前方，再次出了神。
風有點冷，涼風把王錚錚吹醒，他回到了樓下，卻看見劉岩榮正舉著少半塊速食麵，得意洋洋地在幾名女性面前晃。
「你們幾個，誰能讓老子操一頓，這吃的就歸誰！」
高媛立刻憤怒了，攔在劉岩榮面前，「劉岩榮，你什麼意思？」
劉岩榮不耐煩的推開高媛：「你他媽給老子滾一邊去，礙事的玩意。」
高媛立刻命令幾個女孩子：「你們誰也別答應他！」
劉岩榮晃了晃速食麵，幾個女孩子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過了幾分鐘，有一名姑娘站了起來，王錚錚記得她是第一個把食物吃完的，想來現在已經餓的不行了。
這姑娘輕推開高媛，來到劉岩榮面前，小聲道：「我們就在這嗎？」
「不在這不在這，」劉岩榮用勝利的眼神瞟了高媛一眼，「她可是自願的——當然不在這，老子可不想讓你們看免費的黃片。」
說著就拉著姑娘進屋去了。
高媛想去拉，被老李勸阻了。
高媛氣的直跺腳，罵那女孩沒出息，又怒視王錚錚他們幾個，埋怨他們不去阻止。
王錚錚也沒有辦法，他的那點東西在昨天就分給了別的女孩，今天他也還在餓著肚子。
周柯和老李也是一樣，他們既沒吃的，也沒有辦法。
過了二十分鐘，劉岩榮心滿意足的提著褲子出來了。然後才是那姑娘，流著淚、狼吞虎咽地啃著速食麵從屋裡走出來，衣服都沒有穿好。
還是那句話，誰也沒有辦法。
劉岩榮開了個好頭，又一個小伙走過來，掏出一根火腿腸來到一名姿色還不錯的女孩身邊，說道：「俺早就待見你了，來吧，跟俺進屋，這就是你的了。」
姿色不錯的女孩猶豫了兩三秒，跟著小伙進屋了。
這種事開始接二連三的發生，不斷有人拿出食物來誘惑她們。
直到一個染著黃毛的傢伙來到高媛面前，笑嘻嘻地說道：「嘿嘿，我長這麼大還沒體驗過女警的滋味，怎麼樣？我給你一整塊面，咱們來一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