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相互窺探的觀測者們
尋求真理的方式有很多種。
而秋霜月這種顯然是最為簡單的。
不過當然，這也是因為這個世界的所謂「真理」過於簡單的緣故。
只是……儘管簡單，但卻幾乎沒人發現罷了。
畢竟，往往真理，都是即使聽說了也不願意去相信的東西。
……
「現在你了解了真理，也目睹了真實了吧？」迷霧信者靠在車廂上，手中旋轉著自己的禮帽，在那禮帽里並沒有煙灰的存在。
秋霜月沒有回答，而是繼續注視著剛才的那個地方。
「你在看什麼？」迷霧信者問道。
「稍微等一下。」秋霜月搖了搖頭。
……
一輛卡車停在了高架橋上。
當然，它並不是主動地停在上面的。
這是一次不可避免的堵車。
在大城市中，堵車往往是日常生活中的必備要素之一，但這次的堵車似乎並沒有那麼簡單。
因為這輛大貨車因為堵車而停留的位置，正好是整個高架橋的中點位置。
高架橋的特殊性使得它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導向你想去的任何方向，但這輛貨車停留的位置和其他下道出口的位置，幾乎都是完全一樣。
也就是絕對的中點。
因此，假如把這一事件用上帝視角來進行觀測的話就會發現一個事實——這場堵車，很明顯是專門為了這單獨一輛卡車而安排的。
「砰，砰，砰。」
無數車門關上的聲音在高架橋的入口處接連響起，如同一支整齊劃一的軍隊。
然後，就像無數影視作品中曾出現過的場景那樣，全副武裝的黑衣人紛紛出現在了高架橋入口處，並如同蜂群一樣開始向著這巨大交通要道的中心涌去。
……
「我們有麻煩了。」秋霜月總算是將視線轉到了迷霧信者身上，「有人刻意堵死了我們的路線，並且現在正在準備圍捕我們。」
「這個我早就知道了。」明燭伴雪在前方的駕駛室擺了擺手，「不然我也不可能開上高架橋這麼一個現代社會最危險的地方。」
「你早就知道了？」秋霜月顯然有些驚訝，「明明我剛剛才觀測……」
「哈。」迷霧信者輕笑了一聲，「看來你也學會了目睹『真實』了……但遺憾的是，觀測是相對的，你可以觀測我們的敵人，那麼就代表著我們的敵人也能觀測你，因此，我們的眼睛不能依託於這個，而是要依託於看不見的地方。」
「看不見的地方？」秋霜月疑惑道。
「明燭伴雪，開始吧。」沒有理會秋霜月的疑惑，迷霧信者對著前座的明燭伴雪拍了拍手。
「收到。」
明燭伴雪拍了一下方向盤。
「對了。」迷霧信者又將頭轉回來看向了秋霜月，「一會兒記得抓穩點，雖然現實世界對於你來說已經和虛擬世界沒什麼區別了，但是最大的區別你還是得記住的。」
「什麼？」
「在這兒死了，你就真的死了。」
……
槍聲響起。
槍口的光焰在全場玩家和觀眾們的面前閃過。
伴隨著空氣的震動，一顆7.62毫米的子彈從膛內旋轉著破開了伊莉斯太陽穴部位的表皮，沒入了她的腦中，然後又帶著些許血塊從另一邊貫穿了出來。
也許她的頭骨還並沒有那麼硬。
但至少，她的命是要比她的頭骨硬一些的。
因為那枚子彈在完成了這一系列的動作之後，那道白光方才從她的身上湧起，然後將她包裹於內。
【ID：伊莉斯·海因里希自殺了，當前剩餘玩家數：97人】
她的使命於這一刻完結了。
百箏共奏想必也會在這之後恢復成普通的大逃殺吧。
或者說，九十七箏共奏。
……
「嗡……」
一道白光緩緩出現在了外場觀賽席的走廊中，這是伊莉斯選擇的復活地點。
【提示：因為在錦瑟祭中淘汰，您的組別已從勝者組跌落至敗者組。】
「切。」伊莉斯活動了一下筋骨，「這種事情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啊。」
「那麼……現在就直接朝著齒輪城出發吧。」
伊莉斯望了一眼神棲之地觀賽廳的方向，然後對自己說道。
她知道，自己不能回觀賽廳了。
其一是因為她自殺了，這樣的身份使她羞於面對大家。
而其二則是因為，她知道現在的時間十分緊迫，自己必須抓緊一切機會通過目前已得的線索來推進自己的進度，所以她才更不能回去。
於是，她最終還是咬了咬牙，然後選擇了離開錦瑟祭的會場。
……
「噢噢噢噢噢噢——」
秋霜月大喊著。
因為自己剛才差點因為一頭撞在一幢寫字樓上而死。
或者說，是這輛車差點撞在寫字樓上。
畢竟此時此刻，這輛車正在空中滑翔。
「你為什麼不之前就告訴我？！」秋霜月一邊緊緊地抓住椅子扶手，一邊朝著迷霧信者大叫著。
「因為觀測是相對的，如果我之前就告訴你了這種事情即將發生的話，那麼對方毫無疑問也會觀測到。」迷霧信者的身體因為失重而懸在了半空中，但他依舊微笑，「越是在這種情況下，我們越是需要自己私人的小秘密，不是嗎？」
「我承認你說得對，但是啊啊啊啊啊啊——」
卡車正在向下俯衝。
而這一切的發生，都是因為之前明燭伴雪拍方向盤的那個動作，她將這輛卡車切換成了滑翔模式。
這輛卡車是具有簡單的噴射裝置和滑翔系統的，而搭載這一系統的目的，為的就是現在這一刻。
「我求求你別叫了，你這是在影響我開車。」駕駛座上的明燭伴雪依舊狀態穩定，此刻她正操控著滑翔翼，準備調整卡車降落的車道。
如果非要做一個比喻的話，那麼秋霜月就是第一次坐飛機的乘客，迷霧信者是心平氣和的空姐，而明燭伴雪則是暴躁的機長。
「啊啊啊啊——不過話又說回來，你到底是怎麼啊啊啊——知道那些人會來圍捕我們的？」秋霜月一邊感受著俯衝的壓力，一邊問道。
「因為我黑進了這個城市的攝像頭系統。」明燭伴雪輕描淡寫地說道，「師父之前不是說了嗎——我們的眼睛不能依託於觀測，而是要依託於看不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