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章 少女意志的推演

  在伊莉斯的手背上，一串數字冒著淡淡的熒光。


  403823。


  這是她剛剛參加百箏共奏的抽選所得到的序號。


  雖然僅僅只是一串簡單的數字，但對於伊莉斯來說，這可能勝過整個宇宙的讚美之辭。


  「成功了。」


  此時此刻，她的心中只有這一個想法。


  因為在她抽選的時候，站在了本應該是彥月北齋所站的位置，所以她理所當然地抽到了本來屬於彥月北齋的序號。


  而至於彥月北齋現在所擁有的序號，並不是什麼403822，只是一串毫無關聯的數字罷了。


  嘛，也就是說通過這件事情我們可以得知一個無關痛癢的抽選規則——你參加抽選后所得到的數字和你抽選的時間順序無關，因為那個數字是隨機生成的。


  至於為什麼在上一條時間線裡面大家都是4038開頭的，那純粹只是因為剛剛好罷了。


  不過當然，這個所謂的【剛剛好】，在人類的語言裡面一般稱之為【緣】。


  ……


  【報名時間已經結束，對未能趕上報名的選手表示歉意。】


  【接下來將公布抽選名單，請玩家們注意公告的宣讀和對公告欄的關注，謝謝。】


  隨著時間的推移，百箏共奏的抽選再次如期而至。


  電子音一句又一句地響起，刺激著伊莉斯的神經。


  現在的公告念到了四十位，而直到目前為止，所有念過的序號都和之前她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別小看伊莉斯的記憶力，她畢竟還是個AI。


  「馬上就要五十到六十了。」


  伊莉斯一邊聽著公告，一邊咽了一口口水。


  然後，那聲充滿著象徵意義的電子音便在這大廳中響了起來。


  【第五十三位，序號403823——伊莉斯·海因里希。】


  一塊大石頭落了下來。


  但還沒徹底落地。


  它在半山腰被樹卡住了。


  因為伊莉斯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情。


  那就是她的這一行為可能會導致雛神白夜無法入選，畢竟她和彥月北齋的數字都被改變了。


  這一擔憂雖然沒有什麼依據，但是的確有擔憂的必要。


  於是伊莉斯的臉再次沉了下來。


  就連四周全部投向她的目光都被她自動地無視掉了。


  而公告的電子音還在繼續。


  【第六十位……】


  【第七十位……】


  【第八十位……】


  所有人的精神都緊繃著，生怕那公告念到自己，而自己又剛好錯過那一瞬間。


  尤其是伊莉斯。


  雖然伊莉斯的精神緊繃並不是因為上面的理由，而是因為害怕雛神白夜不會上榜。


  但該來的總是會來。


  【第九十三位，序號40382——】


  伊莉斯的腦髓再次燃燒了起來。


  但事實證明，這不過是一次毫無必要的擔心罷了。


  【403821——雛神白夜。】


  因為歷史終將證明，她的改變，是有價值的。


  【百箏共奏的所有選手已經抽選完畢，請所有得到了比賽資格的選手們在五分鐘內做好準備，屆時賽方將會把各位玩家直接傳送進比賽場地。】


  【距離比賽開始，還有五分鐘。】


  「所以我們這邊被選上的就只有伊莉斯了吧？」米利特斯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向周圍的人確認著這一事實。


  但就在米利特斯問出這一問題的時候，南宮早夜站了起來。


  「唔姆。」南宮早夜一邊朝著伊莉斯走著，一邊對著米利特斯點了點頭，然後坐在了伊莉斯身邊的座位上，像是早就準備好的那樣開口道，「我知道你和長夜關係非常好，而且不是那種一般的好，所以我相信，你一定會把他帶回來的吧？」


  但還沒等伊莉斯想出該如何回答她，宵暗花火又站到了她的背後。


  「雖然我不能體會你的心情，也不能說我懂你的痛苦，但是作為一個人類，我希望你能夠加油。」


  然後是洛里卡和康科迪亞。


  「在神棲之地陷入危難的時候，我們得到了你們的幫助，而現在雖然我們什麼都做不到，但是最基本的應援，我們還是可以給你的，祝武運昌隆。」


  而在兩人話音剛落之際，盧布魯姆也開口接上了他們的尾音。


  「該說什麼好呢……其實在公告念到了你的名字的時候，我就已經隱隱覺得接下來肯定會念到那傢伙的名字了，我知道這背後的事情肯定不簡單，而且也肯定是現在的我所不能理解的，但是我知道，如果是你的話……大概是可以明白的吧？」


  「怎麼回事？為什麼你們一個個都有話對伊莉斯說？」聽著在場的人們突然對伊莉斯說出的寄語，站在一旁的米利特斯突然慌了。


  「你還真是個笨蛋啊。」宵暗花火毫不留情地瞟了他一眼，「這種事情，早在伊莉斯的名字出現在公告上面的時候，就應該想到了吧。」


  「哈哈哈哈。」聽見這兩人的對話，南宮峽哉也不禁微笑著站起了身，然後對伊莉斯開口說道，「因為之前念到你的名字的時候，你一直都低著頭，一副又沉重又害怕的樣子，所以他們才會這樣關心你，畢竟這些年輕人都是好孩子啊。」


  伊莉斯看著那些正將目光照在她身上的人們，一時間忘記了自己該說什麼。


  從她離開了邊緣長夜的身體的那一刻開始，她就一直認為她是孤獨的。


  作為AI的她無法融入真正玩家們的社會，也無法和他們做到真正的溝通與理解。


  因為她以為自己明白，自己是孤獨的。


  可事實上，對於人類的感情，她一點也不明白。


  也許她的確是孤獨的，因為神棲之地的人們也是這麼認為的。


  一個失去了歸處和伴侶的少女，難道不是孤獨的嗎？

  當然是。


  所以人們才會關注她，才會關心她，但又怕傷害她。


  「對不起，謝謝你們。」伊莉斯看著圍在她身邊的眾人，然後深深地低下了頭，做出了屬於一位少女AI的致歉和感謝。


  因為她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距離選手的準備時間還有十秒。】


  而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選手的準備時間也已經快要結束了。那冰冷的電子音此刻正在發出著催促。


  「看來我要走了。」伊莉斯抹了抹眼睛，然後站起來面對著大廳內看向她的眾人，無比正式地鞠了一躬，「真的很感謝你們。」


  因為她不知道這次一去會不會像彥月北齋那樣消失，所以她這一鞠躬才顯得格外正式。


  【距離選手的準備時間還有三秒。】


  細小的光點開始盤聚在伊莉斯的周圍，看樣子她快要離開了。


  【距離選手的準備時間還有兩秒。】


  她抬起頭，對著所有人露出了一個微笑。


  【距離選手的準備時間還有一秒。】


  就在這時，一直坐在前排紋絲不動的彥月北齋突然開了口。


  「加油啊。」


  【錦瑟祭·百箏共奏即將開始，請選手們站在原地，等待傳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