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一章 Nocturne
此時此刻，所有的邏輯，所有的問題都不再重要了。
伊莉斯徹底地將所有的事情拋在了腦後，她的腦內除了一片空白以外什麼都沒有。
不，至少除了空白以外還有一件事情。
邊緣長夜。
「長夜？」她停下了自己飄蕩的腳步，並隔著遠遠的距離，開口喊了一聲。
但邊緣長夜沒有回應。
那罪人一樣的動作沒有任何改變。
於是，伊莉斯的腳步瞬間開始了加速。
她的每一步都彷彿是要在虛空之中踩出一個大坑一樣不斷加速著。
她在空中急行著，她在空中奔跑著，她在空中衝刺著。
然後，她到達了邊緣長夜的身邊。
「長夜！」
她氣喘吁吁，將自己的右手搭在了邊緣長夜的肩頭，和他環抱雙肩的手重疊在了一起，並大聲在他的面前呼喚。
這一次，邊緣長夜用動作回應了她。
他那深深低下的頭抬了起來。
虛擬世界中的時間流逝並沒有改變他的外貌，他的頭髮並沒有雜亂不堪，眼窩也並沒有深深陷下，一切都彷彿還像是上次見面一樣。
「長夜？」伊莉斯的語氣變了。
只是，他不再是之前的那個他了。
……
當邊緣長夜將頭抬起來的時候，他注視伊莉斯的眼神，是一種看待陌生人一樣的眼神。
「喂……你不會不認識我了吧？」伊莉斯跪在了邊緣長夜的面前，然後用右手指了指自己的臉龐，「看著我，看著我，我是伊莉斯啊！是那個逼你和我一起做人體實驗的那個蠻不講理的女人啊！」
但顯然的，邊緣長夜似乎並不理解她在說什麼。
而且他甚至連話都不會說。
理解機能喪失，語言能力喪失，恐怕連記憶也喪失了吧，他現在的狀態。
這不就和恢復了出廠設置一樣嗎？真是的。
但即便如此，即便如此。
他也還是她的邊緣長夜。
因為她只剩下這麼一個念想了。
「你知道嗎。」意識到面前的邊緣長夜已經壞掉了，伊莉斯突然笑了出來，「外面有一個很像你的人，一直在不停地殺死其他玩家，不停地殺不停地殺。」
「更可怕的是，凜斯雷特和瑾瑜這些人也被他同化在一起了。」她放下了那隻搭在邊緣長夜肩頭上的手，坐在他的面前笑著說道，「你能想象嗎？一個像你一樣的人，一邊揮著瑾瑜的拳頭，一邊用著凜斯雷特的法術，那真的超可怕的。」
「可是他不是你，他做過的事情不能代表你會去這麼做。」說著，有兩滴眼淚似乎突破了伊莉斯的忍耐防線，從眼角處滑了下來，但她仍是笑著繼續說道，「所以如果你也在的話，大概會全力阻止他的吧？」
但這些問題是沒有意義的。
因為被問之人註定不會回答。
「對不起說了這麼多。」伊莉斯揉了揉眼睛站了起來，然後彎下腰拉住了邊緣長夜抱在肩頭上的右手，「來吧站起來吧，我們回去。」
可話一出口，伊莉斯便呆立在了原地。
她受到了自己話語的衝擊。
「回去……是去哪兒？」
「這裡不就是他的靈魂空間，我們曾經的家嗎？」
「那麼除此之外，還能去哪兒？」
……
【目前相關人員已經進入了百箏共奏的競技場中，我們會儘快處理掉那些視野障礙，並恢復觀眾們的正常觀看體驗。】
毫無感情的電子音不斷敲擊著伊莉斯的耳膜。
「所以GM也來插手這件事了嗎，感覺不太合理啊。」米利特斯靠在椅背上，發表著自己的觀點。
「不，我認為這恰好是官方用於避嫌的一種手段。」盧布魯姆搖了搖頭，「你想，既然我們都認為雛神白夜是正在被官方保送，那麼他們為了不讓太多的人產生這種想法，所以自然就要採取一些手段來摘除掉這些想法，不是嗎？」
「唔……但這根本上其實也取決於那些GM進到競技場以後都做了些什麼吧？」米利特斯想了想，回道。
「嗯，所以我這也只是一種假設，具體的還要看官方到底要怎麼做。」
無數的文字從伊莉斯的聲音接收系統中穿過，又通過耳孔於另一端穿出。
她只是被動地接收著這些信息，而並沒有處理過它們。
因為她的思考機能暫時還無法讓她顧全多面。
「我剛才是……在哪兒？」伊莉斯於心中發問。
毫無疑問，她剛才是在這觀賽廳的椅子上聽著官方發布的電子公告。
這可以通過她腦中的接收歷史記錄來證明。
「可是我明明記得……邊緣長夜……靈魂空間……」伊莉斯的頭有些疼痛，但她還是儘力思考著。
於是她回想起了一些。
「沒錯，我剛才的確去了一次靈魂空間，也見到了失去意識的邊緣長夜。」她的眼神脫離了空洞，心中湧起思緒萬千。
「但奇怪的是我又好像從來沒有去過一樣。」
伊莉斯一邊在心中想著，一邊翻看了一下自己活動的歷史記錄。
記錄上寫的很明顯。
在過去的幾十分鐘內，她一直都在這觀賽廳里待著，沒有離開過半步，也沒有聽見過其他任何的聲音，更沒有去過靈魂空間，見過邊緣長夜。
也就是說，她剛才經歷了一段消失的時間。
從她莫名其妙地進入靈魂空間到和邊緣長夜對話的那段時間，是根本不存在的。
「難道是個夢？」
她的心中一瞬間出現了這樣的一個念頭，然後便立刻又被她否決了。
因為歷史記錄也會記錄下她的生理活動和休眠時間，所以剛剛才查看過歷史記錄的她很容易就可以擊破這一個不切實際的觀點。
那既然如此……到底是什麼呢？
伊莉斯不禁陷入了思考。
那段消失的時間到底代表著什麼，那個場景又意味著什麼。
「等等，這樣的場景我以前似乎也見過！」
突然，伊莉斯腦中閃過了一個片段。
那是她在夢中和邊緣長夜共舞的場景。
毫無疑問，這一次的情況和上一次的共舞其實非常相似。
但儘管如此，她卻依舊無法找到其中的聯繫與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