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四章 灰潮降臨
結界的崩壞並不是一瞬之間的。
千里之堤毀於蟻穴,在結界完全決壞之前,那些密佈於結界之上的裂紋就已經預言了這一點。
但是,儘管如此,對於結界何時才會完全崩壞這一點,則並沒有一個具體的定數。
只是說,時機到了以後,便會自然水到渠成而已。
至於現在,便已然是水到渠成的時候了。
……
『砰!』
就像是在炎炎的夏日中因為高溫而崩毀的玻璃窗一樣,這道籠罩在神棲之塔周圍的結界,就這樣伴隨著一聲爆裂般的巨響而化作了漫天的晶瑩飛屑,並漸漸消散在了空中。
但這可並不是什麼好事情。
相反,對於神棲之地來說,這還是一個天大的災難。
因為這意味著殺死守護者之後的那些未臨的懲罰,即將連本帶息地席捲著這神棲之塔周圍的一切,全數奉還給居住於這神棲之地上的所有人。
於是果不其然,當包圍著神棲之塔,保護著塔外所有人的結界完全破碎的時候,那些被籠罩在塔內的所有死質,和那些被緊鎖在天空中的陰沉的叢叢風雲,便也都開始沸騰咆哮了起來。
「轟隆——」
原本平靜的天空此刻突然被那混沌而雜亂的力量所侵入,也開始隨著神隕之所的風雲變換而漸漸開始了翻騰。
但是令人驚奇的是,這股翻騰的陣勢卻僅僅只持續了短短几秒便平靜了下來。
那些死質即便在結界破裂,兩個世界交匯於一體的時候,也還是保持了自己的紋絲不動,乖乖地縮在了它們原本應該所在的位置里,活像一個躺在襁褓里的嬰兒。
而正當位於前線的幾人正為這樣的情況而感到不解的時候,一個清亮的女聲卻完全地擊碎了它們的疑惑與幻想。
……
「我至,我見,我征服。」
少女的雙手向著兩側微微展開,身後的紅髮一邊在空中飄舞一邊感受著外界那未曾感受過的氣息。
她的雙眼向著天空睜著,彷彿是她第一次如此做一般。
「原來這就是另一片天空啊。」少女的語氣如同一個初識世界的孩子,「之前雖然聽那個人描述過,但是沒想到真正見到以後竟然是如此的美麗與純潔啊。」
「真好。」少女的嘴角揚起了一絲淡淡的微笑,「真好。」
「那麼……既然已經見過了,我也就滿足了。」
在這句話從少女的口中飄出之時,她的嘴角也緩緩地恢復了之前的那冷淡的狀態。
「好了,我的願望滿足了,那接下來就把這天空也變成下面的顏色吧。」少女朝著神隕之所的界限之外緩緩地踏出了一步。
「至於要問為什麼的話……」
少女將目光從碧藍色的青空中緩緩移下,如同嘲諷一般地輕笑了一聲。
「那當然是因為我已經審美疲勞了啊。」
「畢竟我真正的慾望並不心繫於此,只是好奇罷了。」
然後,隨著少女的身體正式進入了神棲之地,她也緩緩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然後打了個響指。
……
『啪。』
少女剛才的所作所為所言都被距離最近的七人都看在了眼中,因此,當那聲清脆的響指聲在這片亂石灘上響起的時候,七人也『幸運』地目睹了接下來發生的所有事情。
「嗡嗡嗡——」
隨著響指的聲音擴散開來,那些躲藏在少女身後的狂亂風暴和翻湧的死質們,便瞬間就像是得到了出擊許可的狂信徒和見到獵物的虎狼一般,呼嘯著直接向著神棲之地的各個方向沖了出去。
原本湛藍的天空在一瞬間內就被撕裂,灰色和黑色成為了這一片天空上的主基調,並還伴隨著一陣又一陣苦痛的風暴,席捲在每一處肉眼可見的大空之中。
至於那些死質們,則更是以超越那些亂流們的速度鋪天蓋地地湧向了它們所能夠去往的所有地方,並直接吞沒了聚集在神隕之所周邊區域內的所有玩家。
沒錯,是所有。
不論是那七位貼近少女的精英玩家,還是那些被要求全員散開或是退後至一百米之外的玩家,他們都被這洶湧的死質浪潮給瞬間吞沒了。
如果此時此刻能夠有人從天空中俯瞰這一切的話,那麼他一定會看到一副灰潮淹沒大地的盛景吧。
不對,也許不僅僅只是大地。
因為這是一次從天到地的全線吞沒,甚至連一隻飛鳥也逃不出去。
於是,就在這短短的數秒之內,之前所做過的無數推測和無數計算,就都被這洶湧的灰色浪潮給強行化作虛無了。
而在這些茫茫的灰色景象和充斥於耳的滾動聲中,就只有那紅髮少女的笑聲還可以依稀被辨認出來了。
……
「各位都還好嗎?」
在一切事物都被染上了死亡的灰色之後,卻仍還有一道希望的聲音刺破了這灰色的屏障,並透進了米利特斯等人的耳中。
「等等……我還沒死?」
米利特斯睜開了剛才因為被死質吞沒而緊閉的雙眼,四下觀望道。
「差點就死了。」
一旁的宵暗花火看了看身邊的茫茫灰潮,又將視線轉向了剛才說出第一句話的邊緣長夜身上。
「都沒事就好。」
看著一個二個都彷彿大夢初醒一樣的隊友,邊緣長夜不禁鬆了口氣。
一層半透明的護盾以他為圓心籠罩在七人之上,抵禦著外界正在不斷沖刷著的死質。
「話說回來,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米利特斯仰望著頭頂的半透明護罩,想了想問道。
「一點小把戲而已。」邊緣長夜一邊維護著護盾,一邊露出了笑容,「不過雖然能把我們都保護住,但情勢還是依然不容樂觀啊。」
「是啊。」秋霜月將手放在了邊緣長夜的護罩上,然後在發現了這護罩的秘密之後搖了搖頭道,「大概除了我們以外,那些人現在也早已經被這死質給吞沒了吧。」
「北齋的話大概還能多撐一會兒。」邊緣長夜依舊是笑,「只是儘管他能撐下來,別人也不一定能撐的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