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四章 朧月輝耀
暮雨並沒有認真。
這一點是在場的三人都能看出來的事實。
且不說他始終半跪在原地無法移動身軀，而且就連他用於應戰的手也只伸出來了一隻。
畢竟他還要將另一隻手用於連接神棲之塔。
但彥月北齋並不是什麼心慈手軟的人，當他明白暮雨無法全力應戰的時候，心中所想的只有『趁他病要他命』這樣的句子。
雖然黑道是講仁義的組織，但作為一個為黑道賣命的殺手，他的心中可沒有這種多餘的東西。
「絕刀·長光！」
隨著一道凌厲的光芒在神棲之塔上自下而上地綻放開來，那把彥月北齋手中的長刀也漸漸出現在了三人的視野中。
那是一把鋒芒凌厲，且長度遠超過所有正規近戰武器的大太刀。
其名為——備前長船長光。
「好刀。」就連將手埋在塔內的暮雨都被這刀的光芒所吸引，不由得發出了一聲由衷的讚歎。
『骨碌骨碌骨碌骨碌——』
而就在此刻，車輪鬼也恢復了自己的身形，並席捲著黑色的火焰朝著彥月北齋再次發起了衝鋒。
而這一次的車輪鬼，比起發動攻擊的敢死隊來說，更像是一個為彥月北齋試刀的犧牲品。
因為這甚至連自殺式攻擊都算不上，這就是自殺。
「嗡——」
彥月北齋將手中的長光沿著一道弧線從空中滑下，刀刃的顫動聲宛若天界的靈弦，在空氣中撥動出了一道奇妙而讓人醉心的聲音。
大太刀刀刃上的光芒也宛若流水，隨著彥月北齋划動的軌跡而在空中勾勒出了一道月牙般的景畫。
「骨碌骨碌骨碌骨碌——」
但車輪鬼依舊旋轉著，它沒有眼睛，它也感知不到危險，即便它的對手是磅礴的高山，是無際的大地，它也會義無反顧地旋轉著衝上前去。
因為它生來的意義就是為了死亡，如同蟲族的毒爆蟲。
黑色的火焰將空氣灼燒出了一道道波紋，哪怕遠遠看去都會感到燥熱無比。而車輪鬼則帶著這些火焰迅速地靠近了彥月北齋。
但彥月北齋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從一開始就一臉面癱的他，也許直到世界末日來了也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可是他的手動了。
他的手就像是他的表情和他對外的表示。
因為那是握著刀的手，是和平時期用於招呼，而戰鬥之中用於斬殺的手。
於是長光便隨著他的手一起動了起來。
「秘劍·朧月——」
微微垂於身側的長光被彥月北齋的手腕帶動，向著車輪鬼來襲的方向劃出了一道自下而上的挑擊。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完全感受不到那把一米余長的大太刀所給人看上去所帶來的笨重感。
長光在彥月北齋的手中就像是一隻蝴蝶一樣。
不是彥月北齋在操控著它做出斬擊，倒像是彥月北齋在配合著它做出手部的動作一樣。
沒有人見過彥月北齋的這把長光，因此當彥月北齋出刀的時候，所有人的眼睛都死死地注視在了彥月北齋的身上，生怕錯過這生命中的絕景。
朧月的光芒在空中虛划而過，然後緩緩從出刀的位置向著刀停的位置消散在了風中。
至於車輪鬼，當人們將注意力都放在長光上的時候，它就已經帶著它那些永劫的黑炎破碎在了朧月的刀芒之中了。
「這真的是人類所能夠做到的事情嗎？」
邊緣長夜的身體凝滯在空中，思維也跟著凝滯在了這一瞬間。
他的目光彷彿還依然停留在之前那道長光劃出的朧月上。
邊緣長夜現在似乎能夠理解當時奈特斯拉格對他說過的那些話了。
彥月北齋的強大，是生而為人的強大。
正因為沒有那些怪物般的能力，沒有那些違反規則，破壞平衡的本源，所以他才能夠做到這一步。
反觀邊緣長夜，他從始至終都是靠著別人的力量和本源的手段一路走來的。
雖然能夠將這些力量收歸己用也的確是他獨一無二的本事，但是當他看見彥月北齋那驚才絕艷的一刀的時候方才明白自己和他的差距。
「如果沒有本源的話，我可能努力一輩子也無法戰勝他。」邊緣長夜心中想到。
但是對於一個AI而言，又真的有『一輩子』這種說法嗎？
說到底，他本來就只是一個AI而已，沒有必要非得把自己的立場和地位和彥月北齋這樣的人類精英玩家放在一起。
只是奈特斯拉格之前的那一席話和眼前此人的過於強大讓他產生了自慚形穢的感覺罷了。
「該你了。」
隨手一揮，拂去了消散於空中的殘炎，彥月北齋再次提著他手中的長光，朝著暮雨所在的地方走去。
但這一次，暮雨並沒有試圖召喚出式神來阻止他。
「精彩。」他的頭微微低著，嘴角揚起一抹意義不明的微笑，「雖然精彩，但我還是想要提醒你一句，看看時間吧。」
「時間？」一旁的邊緣長夜和南宮早夜在聽到這句話后，都不約而同地呼出了系統菜單，並查看起了現在的時刻。
只有彥月北齋沒有這麼做，依舊繼續往前走著。
就像是他知道其他兩人會這麼做一樣。
「現在是……九點零八分……這個時間有什麼問題嗎？」邊緣長夜雖然被暮雨束縛在空中，但他還是依舊問出了這句話。
「如果你有疑問的話，不妨讓這位彥月北齋先生查一查，一個月前的那條公告是什麼時候發的。」暮雨一邊穩定著自己連接高塔的右手，一邊對著向他走來的彥月北齋說道。
然而彥月北齋並沒有因為這區區的一句話就改變自己行動的軌跡，而是繼續朝著暮雨走著。
不過雖然他並沒有停下腳步，但他卻還是回答了暮雨的這句話。
「一個月前，上午九點，我記得住。」
彥月北齋的話並不多，但卻已經足夠。
「說的太對了，說的太好了。」如果暮雨不是只剩下一隻手的話，他現在大概都準備站起來給彥月北齋鼓掌了。
「所以你們明白問題所在了嗎？」暮雨搖了搖頭，苦笑道。
「距離開門的時間，已經過去了整整八分鐘了……！」邊緣長夜醒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