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三章 影子下的燈光
在瑾瑜和伊莉斯對拳的時候，我彷彿看見了另一個瑾瑜從面前這女人的身上剝離了出來。
『咔——』
緊接著，一道清脆的響聲在我的面前響起。
那是瑾瑜的手部骨骼折斷的聲音。
為什麼是瑾瑜而不是伊莉斯？
因為在那一聲響起之後，伊莉斯的拳頭便劃開了綿軟無力的瑾瑜的右手，並重重地落在了瑾瑜的臉上。
伊莉斯的拳頭不僅僅是能和瑾瑜相抗衡這麼簡單……她甚至可以擊敗瑾瑜！
但是。
結合剛才突然出現的另一個瑾瑜的身影，我更願意相信是瑾瑜本人奪回了身體的控制權，並且在那一瞬間對伊莉斯放了水。
「你到底還想不想發展你的國家了！你到底還想不想打贏這場戰爭了？！」
果然如我所料，在伊莉斯的這一拳擊中瑾瑜過後，被擊退出數米遠的她便開始歇斯底里地吼叫了起來。
而她針對的目標，必然是自己。
看來剛才操縱瑾瑜身體的果然是搗亂者，不然的話那些只屬於她的本源也不可能被這麼輕而易舉的釋放出來了。
但是，在這些問題的背後，有一個最大的問題。
瑾瑜到底是怎麼知道伊莉斯就是她的女兒的？
她既沒見過長大以後的伊莉斯的模樣，也不知道伊莉斯的名字，在瑾瑜的視角中，她應該僅僅只是一個敢於和她對拳的小女孩罷了，但卻為什麼會讓她的本體產生反應呢？
難道這對母女之間的血脈關係是靠拳頭來連接的？那也太魔幻了吧。
「哈，哈，哈……」
伊莉斯將剛才和瑾瑜碰撞過的拳頭無力地垂下，就好像剛剛用這隻手提著一袋重物跑完了全程的馬拉松一樣。
「伊莉斯……真的是你嗎？」
瑾瑜微微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少女，掙扎著吐出了幾個字。
她的精神似乎還在和搗亂者搏鬥著，爭搶著身體的主動權，這使得她看上去就連說話都那麼困難。
「是我……但我不想叫你媽媽。」伊莉斯用左手握住自己的右臂，氣喘吁吁地看著面前的女人，搖了搖頭。
「果然是你。」瑾瑜雙眼中的顏色在不斷地從金色和紅色還有灰色間交錯，而她臉上的表情也開始變得有些扭曲起來，「你，你知道嗎……在你的右耳側發的下面，有一個，有一個，個，個……」
瑾瑜的說話聲音被自己中斷了。
大概是搗亂者奪回了瑾瑜身體的控制權。
沒想到在搗亂者的控制下，她居然還能短暫的恢復自己的意識，這已經完全可以說是一個奇迹了。
然而，即便她的意識被奪回了，了解到她想要表達的信息的我也還是湊上前，撩起伊莉斯的側發，看了一眼她的右耳下方。
一個不起眼的胎記正落在那裡，安靜而純粹。
原來如此。
胎記。
不管瑾瑜和伊莉斯之間的分隔相隔了多久，她也依舊還是可以憑著這樣的記號來辨認出她的模樣。
她們之間的相遇果然不是魔幻，而是現實。
「所以呢？即便你們母女相認又能怎麼樣？」恢復了控制權的搗亂者擺了擺手，「難道說你對拋棄了你十七年的她還有感情不成？別開國際玩笑了。」
「這倒是……沒有。」伊莉斯調整著呼吸，剛才和瑾瑜對拳的那全力一擊看上去似乎抽空了她的所有精力，就連說話都如此艱難。
「我只是，在保護我的主人罷了。」伊莉斯說著，挪動起雙腿又朝著我靠近了兩步。
是啊。
我的確是被伊莉斯救了。
而且還是因為我自己的原因。
和搗亂者的對戰已經抽空了我的理智，讓我陷入了對戰局的無限消極之中，如果沒有伊莉斯的那一拳的話，我現在大概已經回復活點去了吧。
「你真的以為復活點這種東西是你想回就能回得去的嗎？」伊莉斯抬起左手將剛才被我撩起的側發放了下去，「如果你死在這裡的話，那你也還是會在這裡復活，事情根本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而且。」伊莉斯深吸了一口氣，挺直了她那因為力竭而彎下的腰，「如果你從一開始就決定了要打倒星環，結束衝突的話，那就請你堅持到最後吧，因為……你並不是在為你自己而戰鬥。」
「在你的身體的裡面，在你的身體的外面，在這個結界的裡面，在這個結界的外面，還有著許許多多的人，在等待著你，等待著你們凱旋的消息！如果你自己都這麼容易就放棄了的話，那你還能去回應誰對你的期待呢？」
我……
伊莉斯的每一句話都如同一道刺眼的光束穿透進了我的心中，既照亮了我的陰霾，又同時帶給了我灼燒般的痛楚。
看著站在我面前的伊莉斯，我明白了一件事。
哪怕我無法做到回應所有人的期待，但是至少，我也要回應她的期待。
「什麼期待不期待的，那種東西能有什麼實際的價值？！」突然，在瑾瑜的嘲笑聲中，灰色的光帶立刻化作了一條條遊走的蟒蛇，朝著我和伊莉斯的方向撲來。
「僅僅只是雞湯熬的好，就能夠對實力上的差距進行填補了嗎？！」灰白色的大蛇勢頭兇猛，彷彿承載著搗亂者心中所有的惡意，「這可不是什麼光靠嘴炮就能打贏的世界！」
「本源·刪除！」
我少有地呼喚出了黑霧的本名，並立刻將大量的黑霧鋪在了我和瑾瑜的面前，暫時阻擋住了瑾瑜狂妄的攻勢。
但也僅僅只是暫時而已。
「只會一味的防守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以瑾瑜的名義發起叫囂的搗亂者又再次分出了數條灰蛇，並驅使它們朝著我沒有防禦的角落襲來。
可是除了防禦我還能做什麼呢？
我只能將黑霧儘可能多，儘可能廣地鋪在瑾瑜即將攻擊的地方，從而暫時抵擋住她猛烈的攻勢。
雖然這正如瑾瑜所說的——僅僅只是防禦並沒有什麼用處。
果然，這真的不是一個只靠嘴炮就能打贏的世界啊，如果嘴炮有用的話……那還要反派幹什麼呢？
「雖然嘴炮沒有用，但是，防禦……卻並不是這樣。」
謝闌的聲音突然響起。
那聲音，就好像是他突然參透了什麼法門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