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二章 消失之城
玄穹薄怒的炮火終於還是出膛了。
此前她從未有過如此久的蓄力經歷，而這一次她之所以吸收了如此龐大的能量，完全是因為心中那一份「想要毀滅這一地區的執念。」
之前雖然說過，玄穹薄怒是一個睿智而冷靜的領袖，但是那也是有前提的。
前提就是，她的手下不能處於生命危險之中。
而現在當四翼遇襲，且她受擊的原因還是因為自己的疏忽而導致的時候，玄穹薄怒便進入了眼前這樣的狀態。
妄想萬象的炮口閃爍著萬色的光芒，那些被吸入的雜亂而狂暴的能量現在能聚集在炮口處，等待著主人的指令。
那些盛開於空氣中的，斑駁的彩色，也開始緩緩從她身邊的純黑中濺射出來。
這些彩色的微小火花，是妄想萬象開始過載的產物。
而這些因為過載而不得不濺出體外的東西，是無法被妄想萬象再度吸收回去的。
玄穹薄怒本人被包裹在黑色之中，無人能看見她的表情，也沒人知道她在想什麼或者在說什麼。
在這樣的阻隔下，別說聲音，就算是思想也無法傳播進去。
「嘶——嘶——」在那重重壁障包裹著的鐵皮和黑色之中，只有她自己能夠聽見自己的悲鳴。
然後，那些彩色的，聚集在炮口出的光輝，就在那一刻，完全地釋放了出去。
沒有人能夠活著看見這一道巨大的光束。
不，即便是死去了，他們不會留有關於這道巨大光束的記憶的。
因為在妄想萬象的效果影響下，哪怕是被噴射而出的能量，也是會附帶妄想萬象的特質的。
那便是吸收。
而這種吸收，是無差別，無慈悲的吸收。
在被妄想萬象噴射出的能量破壞的時候，另一邊，被破壞的事物也會同時遭到妄想萬象的吸收。
雖然這吸收並不會再次加強妄想萬象的能力，但對於一個殺傷性武器來說，這已經足夠了。
而之所以說不會留下關於這道光束的記憶，則是因為它甚至連被害者的思想和記憶都可以吸收殆盡。
這才是妄想萬象的可怕之處。
因為它自始至終都是不可控制的。
沒人知道瑾瑜到底是怎麼做出來這種東西的，就連跟瑾瑜共事，一起製作出妄想萬象的科學家們也無從得知。
而且當瑾瑜做完兩台妄想萬象的原型機后，她就再也沒有碰過這個計劃。
所以誰也不知道，在這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麼。
「啊啊啊啊——」玄穹薄怒在只屬於自己的黑域中咆哮著，除了她自己以外沒人能聽見這聲音。
有時候甚至連她自己都聽不見。
磅礴的光柱依舊還在不斷噴薄，這一座並不算小的城市在這道並不算大的光柱面前，似乎什麼也不是。
光柱所過之處，無不是摧枯拉朽，一片死寂。
市長大樓是一個被摧毀的對象。
這座全城最堅固也最高大的樓房甚至沒有在這一道光柱面前撐過哪怕一秒鐘。
那些匯聚而成的光，象徵著絕望和破滅的光，在一瞬間就將這座巨石和鋼鐵鑄成的堡壘撕成了碎片。
不對。
它甚至沒有留下碎片。
因為光柱中附帶的吸收之力在破壞大樓的時候就已經將那些細小的東西全部收入囊中了。
誰也不知道在這座樓房消失的時候，站在窗前的市長在想些什麼。
但總之，他心中想的應該不是什麼特別高興的事情吧。
光柱沿著樓房的軌跡延伸，將這座城市直接貫穿，並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彩色痕迹。
但這還並不是結束。
當這道由妄想萬象匯聚而成的磅礴光束在這座城市中劃出了一道中軸線之後，它便開始朝著右側快速地平移了起來，就像一把巨大的彩色光劍，所到之處灰飛煙滅。
玄穹薄怒身上的這一個妄想萬象的原理和那個被投放在欽業城的飛空艦的原理是有一些細微差別的。
這個搭載在玄穹薄怒機甲上的妄想萬象，更專註於貫穿，消滅，與吸收。
而那個只為了自爆而生的妄想萬象，它被注入的概念，則是無盡的破壞和毀滅。
那些花里胡哨的功能和它之間並沒有結下緣分，它只需要最為純粹的東西，那就夠了。
妄想萬象的光柱繼續貫穿著，橫掃著這片大地。
它無法被停止，因為那些單純的外力無法碰到它的一分一毫。
它也不能被停止，因為就連操控它的人，也無法做到完全掌控手中這禁忌的兵器。
它的意義就是消滅，要麼消滅敵人，要麼消滅自己。
當它運行的那一刻開始的時候，它就再也無法停下來了。
能阻止它的運行，停止它的運轉的，就只有機師本人的生命。
當然，雖然也許那並不會將機師置於死地，但至少重傷它還是能做到的。
妄想萬象的攻擊悄無聲息，哪怕它看上去的氣勢再怎麼磅礴，殺傷力再怎麼駭人，它的本體也依舊是沒有聲音的。
畢竟聲音本身，都會被這光柱給吸收掉，所以那些都是沒有意義的。
轉眼間，在光柱的清掃之下，整座城市已經去了一半。
在那些殘垣斷壁和荒野一般的土地上，沒有任何生命氣息的殘留。
沒有人能想象到，這地方在幾秒鐘之前都尚還是織星國的第一農業大城。
不過倒也不盡然。
也許在他們看見索拉姆城的另一邊的時候，還能腦補出這城市曾經的模樣吧。
「不能再讓她這樣下去了！」
蒼穗沖著身邊的幻覺憐式喊道。
但是幻覺憐式並不能聽見蒼穗的聲音。
在她們的面前彷彿橫垣著一堵看不見的牆，將她們彼此之間的交流阻隔了開來。
「你在說什麼？」
幻覺憐式能夠感受到蒼穗在呼叫她，能夠觸摸到蒼穗的身體，也能夠看見蒼穗的口型，但是她就是無法聽見蒼穗口中的聲音。
然後在下一刻，一道薄暮般的黑暗出現在了兩人的面前。
環繞在玄穹薄怒周圍的黑暗，不減反增了。
而且它們增加的速度還十分之快。
這一下，危機的感覺瞬間襲上了少女們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