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空留之地
空蕩蕩的天地間，在已然成為一片廢墟的村長邸上，站立著兩個人。
「如果，我是說如果，他們發現無法打敗你，然後悔過自新了的話，你還會回到以前的樣子嗎？」
輝光沙漏坐在廢墟的一角上，手中隨意把玩著一塊平平無奇的石頭。
那石頭來自於這片斑駁的廢墟之上，彷彿正在無聲地訴說著剛才發生在這片土地上的暴行。
只不過這場暴行，施暴的究竟是哪一方，還不能妄下定論。
「你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有沒有經過細緻的思考呢？」一襲黑衣的魔女見大勢退去，倒也稍微顯得輕鬆了一些，隨意靠在了一根斷裂了一半的柱子上，將目光投射到了輝光沙漏的背後。
「有，所以我才問的。」輝光沙漏轉過了被背朝著魔女的身子，目光中流露出的，是出人意料的堅定。
「那麼既然你在發問之前已經有了充足的思想準備的話，我回答你也無妨。」魔女攤了攤手，隨意地將一張符卡夾在了兩指之間，像是在扇風一般。
「你好好看看吧，現在的冰心島和以前有什麼不一樣嗎？」魔女嘆了口氣，伸出手指了指遠方的火山。
輝光沙漏定睛看去，卻並沒有找出什麼區別來。
最終，他放棄了對細節的探查，有些失落地搖了搖頭。
「如果你並沒有覺得有什麼區別的話，那就說明，我的守護之力還沒有消失。」魔女走過了輝光沙漏的身邊，黑色裙擺帶起的異香自然而然地飄進了輝光沙漏的感知區域中。
「也就是說，我作為守護者的資格還尚未失格。」她隨意地撩了撩自己披肩的秀髮，「只要我還活著，那麼這片地方就依然會被我的守護之力所影響。」
聽到魔女口中的話語，輝光沙漏在那一瞬間覺得，似乎他平日里的聖女又回來了。
也許事情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糟。
那些玩家也只是被梔子星蠱惑了而已。
如果說那些玩家被魔女的這一波攻擊給影響得無力再戰了的話，那可能是現在這個情況下最好的結果啊。
敵軍不戰自退，然後化干戈為玉帛，豈不美哉？
「喂，你笑什麼。」看到輝光沙漏臉上露出的不自覺的微笑，魔女的眉頭緊蹙。
她有些厭惡這種彷彿看到希望一般的微笑。
「我似乎還沒有說過我會選擇原諒他們吧。」魔女手中的符卡綻放出微微的光芒，那光芒中隱含著殺意。
「你確實沒有說過。」輝光沙**了點頭，「不過你的守護之力還在，那不就說明我們還能繼續生活下去嗎？」
「切。」魔女有些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你這個平日里冷酷的像一條凍魚一樣的人，怎麼今天突然感覺跟個魔法少女似的，真是令人作嘔啊。」
「那好，既然你有這樣的想法，那我就給你完善一下我的說法吧。」魔女轉身看著輝光沙漏，那眼神里不帶半點感情的色彩。
「首先，雖然我的守護之力還在，但那隻能說明我還沒死，並不能代表其他的什麼。」魔女頓了頓道，」至於你所包含的期盼，我想應該是讓我回到以前那個聖女的狀態吧。」
輝光沙漏剛想說話，便被魔女貼了一張符卡在嘴上。
「你先閉嘴，我還沒有叫你說話。」
「我覺得，不用你回答我也能看出來，事情就是這樣。」她輕蔑地說道，「但是很抱歉，這是不可能的。」
「首先，我不會原諒他們。」
「其次，由聖女轉化為魔女，並非是一個可逆的過程。」
拿開了輝光沙漏嘴上的符卡，魔女攤了攤手，「看看我頭上的紅色名稱吧，現在的我已經不是你們的那個npc了，從他們向我宣戰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已經變成了boss了。」
「不是所有錯誤都可以被彌補的。」魔女將食指輕輕放在嘴邊，做噓聲道，「雖然這裡是一個遊戲，不過有些事情也不是鬧著玩的，希望這件事情能給你們這些無法無天的玩家們一個教訓吧。」
「那……」終於能夠說話了，輝光沙漏著急地吐出了一個音節，「你如果不在村子里做聖女了的話，你又要去哪兒，又會有誰來擔任聖女的職務呢？」
「哈哈哈哈哈哈你真可愛。」魔女輕輕地摸了摸輝光沙漏的頭，並沒有太用力。
畢竟在敵對的情況下，任何一個過於用力的肢體接觸都會被判定為攻擊。
輝光沙漏雖然很討厭其他人觸摸他的頭部，不過魔女的這一次觸摸，卻令他感到無法抗拒。
「我說了，現在的我是一個boss，而且是你們玩家製造出來的boss。」她的手在輝光沙漏的頭上一觸即收，「既然身為boss，那就該去boss生活的地方呆著咯，總不能跟你們這群玩家住在一起吧。」
「而且關於你說的誰來接替我的職務的這個問題，我只能說你沒有聽懂我之前說的話。」魔女露出了憐憫的微笑，雖然說惡魔的憐憫一般不會有好事情發生，「我說過，不是所有錯誤都可以被彌補的，當我走了以後，你們就會永遠失去聖女這個npc了。」
「以後毛筆要自己去刷狼毛了哦，不會有人再給你毛筆了。」魔女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絲不舍，哪怕這不舍僅僅只存在於時間中的一幀，輝光沙漏依舊捕捉到了這份感情。
「不過嘛，如果說你們有實力能打倒我的話，那也許你會在我的擊殺獎勵列表裡面獲得很多很多的毛筆也說不定哦。」魔女有些俏皮的笑了笑，「不過到了那個時候，你大概也不需要我送你毛筆了吧，嘛沒事，就當是我留給你的遺產好了。」
「真虧你能用這麼歡快的語氣說出這麼殘酷的話來啊。」輝光沙漏嘆了一口氣，「就好像死的人不是你一樣。」
魔女有些無所謂地瞟了復活點的方向一眼，「那又怎麼樣，反正你們距離殺死我還早得很呢，我大可以快活的說啊。」
「快活？」突然，一個聲音打破了兩人之間微妙的空氣，「你快活不了多久了。」
輝光沙漏不用回頭都知道。
這個人只能是梔子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