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避坑落井
的記憶很清晰。
對我所作所為所帶來的快感也仍然彷彿親身經歷過一般。
也是,那本來就是我做出的事情。
無論我再怎麼無法接受,再怎麼不相信,我曾經做出的這些事情也都是既定事實,無法改變。
進行了幾次深呼吸,我總算從強烈的眩暈感中緩和過來。
我以手撐地,緩緩爬起看著眼前的中年男子。
凜斯雷特,方才就是他切斷的我與面具之間的連線。
「你被這種邪道的力量影響了心智。」
笑臉靜靜躺在地上,凜斯雷特用手指著那物。
「現在我總算知道你是如何治癒神樹的了。」凜斯雷特苦笑著搖了搖頭,「原來是這樣啊,我早該想到的。」
面具抖動了兩下,便化作一縷黑霧回到靈魂空間去了。
「嗯?」凜斯雷特驚異於這個場景,又仔細端詳了一下我。
「原來你是……」他注視著我,彷彿若有所思。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你對你方才做過的事情,有一個具體的認識嗎?」他開口問道。
我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我知道自己做過什麼,但我無法相信那是我所做的。」我癱坐在地上,像是一個酗酒的醉漢。
迷霧信者擺了擺手,「你的所有事情,我剛才已經通過讀心了解到了。」
「我已經很久沒讀過人的心了。」他嘆了口氣,「但是你,我覺得假如不讀心的話也許我一輩子也無法了解你到底經歷過什麼。」
「不好意思。」他鞠了一躬,表示致歉。
凜斯雷特居然還具備這樣的能力?
我也沒看見他有念誦咒語或是什麼的啊,這一時確實也令我有些驚訝。
但我最擔心的,還是他會暴露我的真實存在。就像一開始酋長所說的那樣。
「你不必擔心,虛幻的世界自有其虛幻的處事原則。」凜斯雷特看著我,自然地笑了笑。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笑容,如同刺破午夜的陽光一般耀眼,卻又帶著雨過天晴的溫柔。
「所以,那個面具到底是什麼?我剛才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我回憶起之前的事情,「變得嗜血,暴力,以虐殺人為樂。」
「雖然伊莉斯被迷霧信者奪走後,我確實很生氣。」我手指互相交叉著,「但我也不至於做到這樣的地步……我感覺我當時的思維像是一團亂麻,全憑本能引導行事。」
凜斯雷特乾咳了兩聲,沉聲道:「關於瘟疫和本源的事情,我本來也了解一些,雖然我並不具備操縱本源的能力。」
「其實『刪除』這個本源,一開始並不具備形體。你眼中所見的這個面具的本體,是一種叫做『無心之面』的病毒,特質是佔據。」
佔據?這我倒是經歷過。
謝闌也曾經被這東西給佔據過一段時間。
「無心之面在數據的虛空中遊盪,遇到了『刪除』這個無主的本源力量,於是它便佔據了它,成為了刪除的主人,並且還刪除的形體外放化,也就形成了那些黑霧。」
「而因為它本身佔據的特性和刪除融為了一體,便催生出了『瘟疫』這種避之不及的東西。」
凜斯雷特緩緩講述著。
「而你。」他指了指我,「雖然已經運用『吸收』的力量成為了這個混合體的主人,但它本身的特質依然以一個無意識的狀態存在著。」
「也就是說,它並不是針對你,而是戴上它的所有人,都會變得心智混亂,嗜血且暴躁。」凜斯雷特總結道,「所以,這種東西,雖然可以使你完全掌控黑霧,但並不是什麼安全的策略,還請小心為上。」
我沉重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四處遠望了一番,迷霧信者早已逃走了。這倒也是意料之中的結果,我搖晃著站起了身,思考著關於伊莉斯的事情。
見我站了起來,凜斯雷特笑著道:「這件事情的發生其實我也有責任,那麼讓我們現在把這件事情終結,當作給你臨別的禮物吧。」
終結?怎麼個終結法?
「稍等片刻。」凜斯雷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憑空摸出了一本他那天給我翻看過的超大號法術書。
「身飄如燕,體迅似箭;恍恍惚惚,隱隱現現。縱身入夜,夜月無顏;翔跡於空,驚雷紫電。」
「凜斯雷特飛行術!」
大法師在我面前高速念誦著咒文,只見兩雙寬大的光翼在他背後驟然成型,然後帶著他一飛衝天,消失在了我的視界中。
無所事事的我只能靠在墓碑上,靜靜等待著凜斯雷特的歸來。
但顯然我並不需要等待很久。
因為就在他剛剛消失的五秒之後,他便又踏著凌厲的風聲回到了我的面前。與此同時,右手還提著一個人。
迷霧信者。
凜斯雷特將他扔到了地上,如同一塊破布一般。
他就那樣躺在地上,沒有看我,也沒有看凜斯雷特,就像是在下水道中仰望星空一般。
也許無心之面確實會讓人變得嗜殺吧,但當我再一次看到迷霧信者那一張不屑一顧的臉時,我突然覺得方才做的一切似乎又都是遵照我個人意願執行的。
只是方法有些出乎我的意料罷了。
「我把你的玉輪還給你,你也把那方塊交給我吧,這樣我們就兩清了。」我淡淡道。
迷霧信者抬眼瞟了我一下,又轉而望向天空,「沒必要,玉輪上有我的歸還印記,它離開我的身旁過一段時間后就會自動返回。」
「而且。」迷霧信者突然笑了起來,「事情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難道你還想兩清不成?」
「實話告訴你吧,我從出手那一刻開始,就沒有想過要改變什麼。」他繼續笑著,「畢竟,我在這裡的目的,就只是一遍遍地殺死你以及拖住凜斯雷特而已。」
「現在看來,反倒是一直在被你所殺。」他咯咯地笑著,我還是頭一次聽見如此奇怪的笑聲,「不過也沒差了。」
「此外,給你們兩個一個遲來的忠告,當然,肯定是我故意遲來的。」他保持著怪異的笑容,就像是無心之面一般。
「趕緊去槐城吧,別管我這個死人了。」迷霧信者手腳被法力鐐銬鎖住,動彈不得。
「要是你們動作夠快,興許還能見到你們偉大的守護者最後一面哦。」
此話一出,凜斯雷特突然周身氣流爆震,我也被這氣流震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凜斯雷特怒髮衝冠,面孔扭曲地盯著地上的迷霧信者。
「你說……什麼?!」
我從未見過如此恐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