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束縛
「所以……這就是我日後工作的內容？」看著眼前的一切，我瞠目結舌，毛骨悚然。
真後悔當初手賤，將那柄鑷子閃了出去。
「我現在就可以自殺，然後回到復活點，你不能要求我做這些事。」我威脅道。
「是嗎？」伊莉斯戲謔地說道，彷彿要開啟一幅長篇大論。
「從你未經許可踏入齒輪城的那一刻起，你的重生點就已經默認定在齒輪城了。」她眼中儘是玩味的笑容。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進了齒輪城，剛剛在外面那些都是裝給我老爹看的，不然你以為是誰給你開的門？」
「所以認命吧，再說了，這些事連我都能做，你為什麼就不能了呢。」她將鉗子從我的手中搶過，再次綁在了背上。
我嘆了口氣，試圖讓自己接受這個房間。
這裡是一間巨大的實驗室，它位於領主府的地下。
房間的中央是幾個實驗台，而四周則是幾排大柜子，其中擺滿了裝有實體瘟疫的玻璃瓶。
而至於我為何毛骨悚然，則是因為牆上懸挂著的各種屍體。從大型動物到小型動物再到人類，一應俱全。
「這些屍體……它們具體是用來幹什麼的？」我小心翼翼地問道。
「啊？」伊莉斯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指了指那些懸挂起來的東西，「你說這些嗎？」
我點點頭。
「這些不是屍體啊，它們都是活的。」她想當然的回答道，「只是被施加了某種控制手段而已。」
「如果你想找屍體的話，可能得等過幾天了……最近才清理過一波焚屍爐，而我呢，最近也沒有做過多少實驗，所以現在沒有屍體。」
說罷，她取下了一個成年男性，放在檯子上，緊緊地銬住。
「為什麼一定要用活的呢？」雖然這是一個遊戲，但是對於我來說，這是一個真實的世界，所以我還是問出了這個連我都覺得有些天真的問題。
「哈？你傻嗎，既然要研究瘟疫，那肯定要用活體啊。」不出我所料，換來了一個白眼。
「行了，作為我的助手，你現在應該做的，是幫我遞工具。」伊莉斯戴上了面罩，只露出一雙眼睛，「去把三號櫃第二格的編號18樣本給我拿過來。」
找到了那個瓶裝的瘟疫樣本，我盡量穩的交給了她。
萬一這個樣本掉在地上摔碎了怎麼辦？
我花了一秒鐘時間產生了這個恐怖的想法，又花了三秒的時間把它趕出腦海。
伊莉斯取下瓶蓋，將一隻針管伸了進去，抽出一些黑色的粘稠。
針管的材質似乎和那天那個鑷子一樣，說實話我倒是對這個材質的具體組成很感興趣。
「實體的瘟疫，到處都是，想要隨時可以採集到。」她慢慢地將針管插入那個男人的右臂中，又小心地將其中的瘟疫注射進去。
「但是。」男人的小臂漸漸有些腫脹了，「成型的瘟疫體，那些霧狀的，和已經完全變為生命體的瘟疫，則相當難以收集。」
突然，一直保持眼睛緊閉的男人睜開了眼睛，他的四肢不斷地抽搐，表情扭曲，且不停地試圖掙脫。
「難以收集，並不代表無法收集。」伊莉斯掏出一把手槍，頂著那個男人的腦門。
「我們曾經也是有過成功收集的例子的。」
男人的眼睛逐漸由黑白分明變為一片混沌，身體裸露的皮膚爬上了一層黑潮，紅色的血管突然爆起，根莖鮮明地跳動著。
他的指甲開始脫落，然後是毛髮，緊接著，便是眼球和外耳。
空洞的眼窩內只留下了一片腥紅而深邃的黑暗，在這黑暗中，似乎又有什麼東西將要迸發出來。
很快，不僅僅是眼窩。從指尖，耳孔，甚至頭皮，都有什麼東西將快要破體而出，迎接生命和自然。
「不過很明顯……這次是失敗的。」伊莉斯搖了搖頭。
「砰。」
暗紅色的血液夾雜著一些黑色的塊狀物濺射開來，灑滿了我的身體。
那個男人頸部以上的位置已經消失了，只剩下還在向外迸濺的淋漓黑血。
「啊，發生這種事情一般是因為被植入的個體素質不足，習慣就好。」伊莉斯單手將這具無頭屍拎了起來，順手扔進了不遠處的一條凹槽里。就像拎一隻斷翅的雞。
「哦對了，你剛剛不是在找屍體嗎，現在有了，你去吧。」她指了指那個凹槽。
見我遲遲不動，她彷彿是為了關心似的，又補了一句：「已經激活的瘟疫無法在沒有大腦的生物體內存活，那完全是個屍體，你不用怕的。」
「你怎麼這麼熟練啊……這樣的事情做了很多次了嗎？」
看到剛才那一幕後，我稍微有些獃滯。
「是啊……很多次了，這樣的事情做得太多，就會記不起來到底做了多少次了，哎，我感覺也已經麻木了吧。」伊莉斯擺擺手，一副習以為常的態度。
「道理其實很簡單，你還記得從你出生開始吃過多少片麵包嗎？不記得了吧。」
「0塊。」我回答道。
「你剛說什麼？」伊莉斯疑惑的看了我一眼。
「我說0塊，我是肉食主義者。」我的眼神里閃爍著自信的光芒。
然後這自信的光芒在下一瞬間便被憤怒的頭槌消滅的一乾二淨。
道理在暴力的面前果然還是蒼白的。
「迷信，你還沒有找到適合自己的職業嗎?」秋霜月看著眼前的長發男子，語氣有些擔憂。
「沒。」迷霧信者搖搖頭。
「那這次的線下聚會你去嗎。」秋霜月問。
「不。」迷霧信者搖搖頭。
「是我在現實生活中的幾個朋友……他們也和我們一樣做著探索遊戲世界的工作，這次會面也是一個互換一些情報的機會。」秋霜月撓撓頭，「畢竟……我們是攻略組啊，所以……」
「我們該招人了。」迷霧信者指著公會人數的數字3，打斷了秋霜月並提出了建議。
「這個事情我準備交給玄印去做，女孩子比較受歡迎嘛。」秋霜月笑了笑，「不用你擔心啦。」
「不。」迷霧信者搖搖頭。「你和玄印去聚會，我來招人。」
「誒——可以嗎！」一旁啃蘋果的玄印聽到這句話，開心的衝過來抱住了迷霧信者。
迷霧信者點點頭，打開了官方論壇，並順手把玄印推到一邊。
「好了，你休息一下吧，辛苦了。」伊莉斯摘下手套和面罩，甩了甩頭髮。「作為一個新人，你的心理素質還真不是一般的好啊。」
得到了伊莉斯的稱讚，雖然這稱讚並不能使我感到高興。
「以前有做過類似的事情嗎？」她突然把臉湊上來，微笑著問了一句。
「啊……沒有。」我說了實話。
確實沒有，我想有些事情並不是接觸多了才無所畏懼，而是完全沒有接觸和認知才會無所畏懼。
畢竟無知者無畏。
「啊呀，真沒意思。」伊莉斯將換下的面罩和手套隨手丟進了屍體槽，走出了房間。
「哈……」我慢慢移動身體坐下，靠在試驗台上。
假如我是一個真正的人類玩家，我現在也許就不會在這個地方了。
畢竟遊戲對於他們只是一種娛樂，或者說，是一種在虛幻中尋找尊嚴的旅程。
但是對於我來說，這裡就是現實，我想做的並不是殺怪升級組團打boss，然後爆件神裝高興大半年。我想要的，是生活，或者說，苟活。
畢竟在這裡可能隨時都會出現一個名為夏無力的GM來追殺我。
其實在剛剛做實驗的時候，我偶爾也覺得假如能一直像這樣當她的助手，應該也不錯吧。
似乎想的有點多。
還是看看官方論壇吧。
【首個玩家公會『光環』開始招新】
一篇醒目的帖子瞬間吸引了我的眼球。
不過仔細看看，發帖人不是秋霜月，而是一個名為迷霧信者的ID。
嘛，不管發貼人是誰，先看看講的什麼吧。
我進入了貼子。
正文：
『光環』公會位於凌日平原的織星國首都——月歌城。
為了公會的發展，現在決定為公會招募一批新鮮血液。
招募條件：地理位置位於織星國，月歌城附近(含月歌城)優先。
等級為10級以上，且擁有主要職業，處於主要職業任務中亦可。
有意前來應徵者，請留言或到月歌城神聖光環教會處找ID:迷霧信者。
以上。
織星國？月歌城？從沒聽說過。看樣子這群高端玩家跟我的距離還是挺遠的。
不過說起來，齒輪城是隸屬於哪個國家的呢？
這片地區又是屬於什麼地方的？
看來只能問問伊莉斯了。
不過她還沒回來，我還是繼續看看秋霜月寫的攻略貼吧。
【（光環攻略組）關於守護者的簡單猜測】
我前幾天在樹下吃燒烤的時候，也確實有看到系統的通知。
秋霜月的小隊擊殺了凌日守護者，揭示了世界上的一些隱藏之秘。
抱著好奇的心態，我點了進去，想聽聽前線玩家的高談大論。
然而事實是，這篇貼子的正文意外的短。
相信各位也看見了系統提示。
假如有人知悉了那個被揭示的什麼隱藏之物的話，請務必在貼子中留言。
這些守護者可能就是遊戲現目前的主線目標。
以上。
主線目標？
看來這個官方論壇的建立果然是為了情報交流啊。
突然，伊莉斯提著一個密封的大箱子走了進來。
奇怪的是……我居然能感受到箱子里有一些熟悉而神秘的氣息。
這氣息到底是?
「來吧，接下來是重頭戲了，你第一天上任就讓你接觸這些，哎呀，我自己都有點過意不去了……個屁，趕緊去把我的工具箱拿來，中場休息結束了！」伊莉斯一邊拆箱子的卡扣，一邊有意無意地瞟著我說道。
「伊莉斯，這箱子里是什麼，感覺有點熟悉。」我問道。
「哈，算你識貨，你當然熟悉了。」她說著，將箱子放在實驗桌上。
「因為裡面裝著的，就是黑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