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消逝與重生
看著已經沉寂下來的草原，我的心情也慢慢恢復了平靜。
那座小山包已經塌陷了一部分，原有的洞口也已經下沉，被完全堵死。
我在洞外仔細搜尋了一圈，無果。
現在陷入了一個比較尷尬，或者說無助的境地。
假如我不再次進入那個洞窟，就不知道伊莉斯是否還仍然存活。
但是現在的我就連這個洞窟也進不去。
就算能夠進去，我也無法應付其中的怪物與環境啊，我現在還仍然能回憶起當時被那些黑色吞噬的無助感。
於是，最後問題又回到原點。
NPC死亡後到底能不能復活？
我最後還是決定去找幫手，順便提升自身的實力。
既然這附近有她這樣的NPC，那不可能沒有其他的城鎮或者聚落吧。
對了，我記得她的個人屬性里寫著『齒輪城』這個名字來著。
那就沒錯了，目標明確，接下來就是要找到齒輪城這個地方。
到頭來還是得繼續趕路啊。
草的高度漸漸降低。
感覺地形已經漸漸趨於荒漠了。
有時候我也懷疑我這樣漫無方向的趕路能否到達目的地，畢竟我甚至連那個什麼齒輪城到底在什麼地方也不知道。
我打開地圖，依舊沒有這片區域的名稱，顯示出來的道路也只有我曾經走過的。
沒辦法，事到如今也只能繼續走了。
「啪。」好像踢到了什麼東西，圓滾滾的。
我下意識的瞟了一眼。
是一個骷髏頭。
而且還是個人類的頭骨。
假如稍微思考一下的話，在這種荒漠地帶中看到一個頭骨也不是一件奇怪的事吧。
於是並沒有太在意，我仍然繼續前行。
「啪。」沒過兩分鐘，我再次踢到一個東西。
又是一個頭骨。
假如稍微思考一下的話，也許是兩人結伴同行，然後一個人拋棄了另外一個，但是卻在路上被野獸吃掉了吧。
嗯，接著走吧。
「啪。」又是一個。
不用看也知道是頭骨，踢了這麼多次，用腳都能感覺出來了。
「啪。」緊接著又是一個。
假如稍微思考一下的話，這裡肯定發生過什麼事。
什麼大事。
我現在所站的地方，是一處地勢較高的區域，而前方正是高地的斷層。
我慢慢靠近斷層處，高地下的視野映入眼帘。
白骨遍野，一片森然。
這簡直是一個墳場。
我迅速從高地上跑下，查看這片因意外而生的大型群葬墓。
大部分的骨架已經散開了，只有少部分還仍然留有全屍，而且這裡不光有人類的骨骸，還有動物的。
動物骨骸基本都是馬匹，而現場還有一些雜物的殘骸以及一些木料。
這可能是一個車隊，高地上面那幾個頭骨可能是逃跑的人的屍體。
他們為什麼要跑，他們遭遇了什麼？
而且有一點也十分可疑。
我蹲下身撿起一塊木料，木頭上釘著一塊鐵牌，寫的什麼完全看不懂。
這木頭看起來非常新，像是剛從木料廠出廠一樣。鐵片也是，完全沒有鏽蝕的痕迹。
但是……周圍的屍骸已經全化為白骨，為什麼這些木頭和鐵卻沒有朽爛？
不知道鷹眼有沒有作用，我試著查看了一下那些骸骨。
【人類的骸骨】
此外無他。
看來不能從屍骸中獲得什麼信息了。
我看了看天。
又要入夜了，我得趕緊離開這個地方了，在墳場過夜我可受不了。
我靠在一塊小丘邊上，望著遠方天際的夜幕降下。
只希望這小丘不是某種奇怪的生物的巢穴才好。
我可不想睡覺睡到一半被蠍子或者蛇給偷襲斃命。
畢竟我的復活點還在長夜部落。
說起來非安全區無法下線這種設定，到底是哪個腦子出問題的人想出來的。
完全是在摧殘我這種AI的精神。
真是麻煩，野外睡個覺還必須得提心弔膽。
不過說到底還是因為自己太弱了。
唉。
仰著頭，看著遠方的星光閃爍。
今天的星星是否光亮有些劇烈了點?
閃爍頻率也比以往更頻繁了許多。
……等會兒，那好像不是星星。
是煙花。
一般只有慶祝的時候才會放煙花，今天難道是什麼節日嗎？
不過不管是慶祝什麼節日，它至少證明了一點。
放煙花的地方一定有個聚落！
看來我終於找到城鎮了。
「來了，來了！」
看到不遠處已經完全顯現的城鎮的輪廓，我終於稍微有些放鬆下來了。
這兩天因為伊莉斯的事情，精神一直很緊繃。
聽到城鎮傳來的聲音，我有些訝異。
他們早知道我要來了？還這麼大聲的迎接我。
煙火還仍然在城鎮的上空綻放著，璀璨如晝。
「到底是什麼節日啊……煙火放了這麼久。」我自言自語著，繼續往城鎮方向趕。
城鎮的圍牆上有火光閃爍，看樣子是夜間巡邏的衛兵
看樣子是一個正常的聚落啊，說不定在這裡還能找到玩家。
稍微有些興奮起來了。
「嗖。」
一發箭矢從我的耳旁掠過。
「放箭！它們進入攻擊範圍了！快放箭！」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聽上去和方才喊出『來了』的是同一個人。
嗯？放箭？
「嘿！有話好好說，別一言不合就放箭啊！」我高聲呼喊，希望語言在這個時候是有力的武器。
「停！有活人！停止放箭！」
居然有用，我竊喜。
等一下，活人？
我突然發現好像我關注的重點錯了。
剛剛那句話的重點不在於放箭，而是『它們』。
『它們』是誰？
我不由自主地回頭望了一眼。
那是一支軍隊。
而且很明顯，構成這支軍隊的士兵比較特殊，都是一些渾身腐爛的人型生物。
剛剛是萬人坑，現在又是這個，這地方看上去不太平啊。
粗略一瞥，發現軍隊中居然還有一些熟人。
瘟疫之影等級7100/100
恐懼之影等級692/92
迷亂之影等級798/98
這些黑霧混雜在這些腐屍中間，隨著它們緩慢行進著。
大兄弟，緣分啊。
「快過來！」城牆上的那個聲音呼喚我道。
我加快了速度，全力跑向城鎮，偶爾回頭偷瞄兩眼背後的情況。
頭頂是煙火的燦爛如晝，背後是屍海的漆黑如夜，這樣遠遠地一瞥，它們彷彿如同地平線一般，在我眼前延展開來。
當我快跑到城下時，那人才下令開始放箭。
我接過城上拋下來的繩梯，兩三下爬了上去。
上面的風景果然是下面所不能了解的。
先前對我喊話的正是剛剛對我放下繩梯的人，他看上去一副領袖模樣，氣宇軒昂，穿著一身略顯厚重的布甲，全身上下只有臉露了出來。
而他身邊身後，乃至城牆上所有的守城將士，穿著也如出一轍。
士兵們高舉著火把，身旁是正在傾瀉箭雨的同伴們，而城下則是哀嚎不斷。
我把目光投向城內，發現並沒有家家戶戶張燈結綵，而是房門緊閉，一片死寂。
而我之前認為所謂的節日煙火，是城上的士兵們所為。
他們不斷搬來一箱箱煙火，在城上發射，炸開一陣火花。
城內和城上，完全是兩個世界。
「你好。」那個男人走過來，向我問好。
「我是建良鎮的自衛隊隊長，你可以叫我謝闌。」
我也回禮，「我是路過的旅行者，我叫邊緣長夜，感謝你的幫助。」
「哪裡。」他苦笑道，「正如你所見，我們現在無法幫助你什麼，但是假如你現在願意加入我們抵抗它們的話，就再好不過了，在下千恩萬謝。」
「快給我箭矢！箭矢不夠了！」
「你撤下來舉火把，我來射箭！」耳邊士兵的喊聲不絕於耳。
我立刻點點頭，「假如只是射箭的話，我應該沒問題，還有多餘的弓箭嗎？」
雖然不知道這個地方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幫助他們總是沒錯的。
我接過謝闌遞給我的弓箭與感謝，望著城下不遠處的黑潮。
身為巡林客，會射箭應該是理所應當的吧。
雖說我只扔過飛刀。
將箭矢全部裝入新月箭袋，15%的射擊加成還是不能輕易放棄的。
將箭取出，張弓，搭弦，脫手，甚至都不需要瞄準。
反正我是不相信對著這麼黑壓壓的一片射一箭能射空。
大概是職業的直覺吧，我彷彿能清晰感受到箭矢命中了目標，然後它緩緩倒地，被後面的腐屍們踩過，最後慢慢浸入泥土。
老實說，這感覺意外的好。
【等級提升，當前等級為5】
又擊斃兩隻腐屍，我成功提升了一級。
果然會戰鬥的怪物所提供的經驗比野生動物多多了，之前在草原上用閃刃殺了一大堆羚羊才升到4級，現在幾隻腐屍就升到了5級。
不過一直張弓射箭不休息的話，很快便會疲累。而這時，你才會發現它們的強大之處。
雖然這些怪物容易解決，但是數量不可小視。
它們雖然移動速度緩慢，步履蹣跚。
它們雖然肢體殘缺，脆弱不堪。
但它們感覺不到痛苦，它們數量龐大，一個倒下了，後面的便爭先恐後地撲向前方。
所以，無論這些士兵們再怎麼努力，也還是阻擋不了他們的推進。
不過，慶幸於城防的堅固，它們能做的只是圍在城下撓著牆磚而已。
而且以它們的行動來看，估計也不會有疊羅漢爬上來的智商。
畢竟他們的大腦早就爛掉了。
「油桶！」謝闌喊道。
一些士兵迅速地扛來一個個木桶運到牆邊。
然後他們舉起木桶，向城下砸去。
拋開其他的不談，僅僅是木桶本身就有極高的殺傷力，當木桶落下的時候，有幾具腐屍瞬間被砸散，碎掉的屍塊飛濺開來，視覺效果令人震撼。
木桶不斷地落下，城下如同被丟入石塊的池塘一般，水花四濺，伴隨著瀲開的波瀾。
「報告，全部扔下去了！」一個負責扔木桶的壯漢喊道。
謝闌點點頭，「很好，3隊，5隊，扔火把！7隊，停止放煙火！」
口令下好的那一剎那，我身邊所有手持火把的士兵全部將火把向下拋去，幾十柄火把在空中劃出令人炫目的弧度。
與此同時，另一邊直接往正在發射的煙火上澆了一盆水，只留下了空中最後一朵正在消逝的花火。
花火消逝的下一瞬，城下火光衝天。
此刻，本來燈火通明的城上反而悄無聲息，隱入黑暗了。
而城下，則成為了另一場煙火的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