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有妖 名喚梓啟（六）
北方部落的妖都灰溜溜地撤了，玄王也並沒有收回他妖形態的打算，四周沒妖講話，頓時變得安安靜靜的。
半晌，宸汴終於憋不住，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玄王殿下……您真的……回來了！”他語氣顫抖，一股無名的激動之情看似完全抑製不住：“這下，我可以將妖王這個位置……還給您了！”
一旁站著的其他一些妖聞言也唰唰跪下，都十分地激動。
他們的玄王殿下，回來了！
“你們都起來吧。”玄王將宸汴扶起來，笑得溫和：“多虧有你，我不在的時候替我守護了妖界，還有，謝謝你能夠一直這麽忠心地跟隨我。”
“玄王殿下……哪裏的話……”
此刻的宸汴早已經激動得找不著北了。
曾經它是一隻被家族遺棄的孤單小妖，後來在玄王殿下於妖界巡邏的時候碰見了他。玄王見他孤身一人，便將他撿回去，從此以後帶在身邊。
宸汴是一隻記恩的妖，那時候他就對自己暗暗發誓，以後一定要誓死效忠這個把自己撿回來的男子，哪怕獻上生命也在所不惜。
可誰知道，跟了他幾百年，還未等到拚上性命報答他的那天，他卻先一步永遠地離開了。
天知道玄王不在的這段日子裏，宸汴心中的那一片陰鬱使得他頹廢了多久。
後來他清醒了，玄王是真的走了，但他守護了這麽多年的妖界還在。
妖界是玄王在這個世界上的牽絆，既然玄王已經不在了，那麽妖界，他一定要守住。睹物思人也好，替他完成這個任務也罷。
他這麽做了，一直堅持到了現在。而今天……
宸汴又一次抬頭偷偷地望了一眼那張萬分熟悉的麵龐，嘴角的笑容再也抑製不住。
“你們都先退下吧。”玄王朝眾妖一揮袖袍，眾妖得令統統爽快地溜走了。
宸汴回眸望了一眼始終低垂著腦袋的冥雅，再看看一步一步朝她走近的玄王，心中了然，卻也沒有多說什麽，而是掛著微笑離開了。
“冥雅。”眨眼間，玄王又化為梓啟的模樣，朝她張開雙臂：“我這次，真的回來了。”
冥雅緩緩地抬頭，望著眼前那張記憶裏無數次讓自己流淚的麵龐，心中湧起無數酸楚，卻呆呆地站在原地，忘了上前。
“怎麽，你不歡迎我麽？”梓啟還是保持著那個姿勢等著她，仿佛她不撲進他懷中，他就不會動似的。
“其實，我也曾經幻想過你就是梓啟師兄，因為你真的和他太像了。”終於，冥雅不再沉默，“可是我又希望你不是他。因為我的梓啟師兄眼裏不會有我，他心心念念的全都隻有青雲師妹一人。而柳鈺不一樣，他至少心裏有我。”
說著，眼眶中湧出不爭氣的淚水，冥雅慌忙伸手擦去。
“可是即使這樣，我心中還是一遍又一遍地盼望著梓啟師兄你能夠回來，因為我真的好想你，哪怕你眼裏還是一樣沒有我。但是隻要你回來就真的足夠了。”
眼淚越擦越多，冥雅幹脆放棄不去擦。淚光朦朧中，她終於撲向了這個曾經盼望過無數次的溫暖的懷抱。
“梓啟師兄，你終於回來了。”
冥雅伸手牢牢地抱住梓啟，生怕他會放開自己似的。因為她真的害怕這是梓啟施舍她的唯一一個懷抱。
“冥雅，叫我梓啟。”梓啟同樣伸手牢牢地環抱住這個脆弱的身軀，“這次，我不會再負你了。”
“梓啟師兄……我是在做夢對吧。”你的心中，怎麽可能會裝得下我呢？
“叫我梓啟。”梓啟固執地重複了一遍。
“嗯……梓啟。”做夢便做夢吧，至少以後回憶起來，會是幸福的。
“當我又一次來到這個世界並且在人界遇見轉世的青雲以後，我的第一反應就是上蒼又給了我一次機會，我一定要好好珍惜。”梓啟又輕輕道，冥雅則是聞言頓了頓，雙眸黯然，卻還是靜靜地聽他繼續說下去：“可是後來輕雲他又出現了，並且一直沒有放棄讓已經‘喜歡’上我了的青雲重新回到他身邊。再後來，青雲慢慢地，開始一步一步地回到他身邊。那個時候我才知道，他們倆是注定的。就算青雲轉世以後忘記了輕雲，但她心底最深處的那個位置還是會始終如一地留給他，我們誰都永遠走不進去。所以我總算是明白過來了，上天給我重生的機會並不是為了讓我去爭取青雲，而是讓我徹底地認識到，我應該放手，不該死纏爛打。所以啊……我現在已經真的不會再去喜歡青雲了。”
梓啟默了默，伸手輕揉了一番冥雅的黑絲。
冥雅隻覺得那一瞬間，整個世界都變得眼花繚亂。天地仿佛開始旋轉，那一席話聽得她暈乎乎的。
可是，心裏真的好開心，那種無論如何都抑製不住的歡喜，包裹了她的全身。
“你知道嗎。”梓啟又輕輕開口，“當我再一次來到妖界，看到你坐在我墓碑前，聽完你對我說的那一席話之後，我真的很感動。冥雅，或許上蒼給我這一次重新來到世間的機會並不隻是為了讓我真正放手青雲，而是為了讓我好好地待你。你是一個好姑娘，換做誰都不會忍心辜負的。”
“嗯……”沒有再多的話語，冥雅隻是伸手更緊地摟住梓啟。
所以，她的執念與等待是有結果的，對麽。
梓啟他真的……回頭看到自己了。哪怕曾經他一次又一次地笑著推開她。
“梓啟師兄，改天帶我去人界看看青雲師妹吧。挺久沒有看見她了，怪想念的。”
“叫我梓啟。”
“嗯……梓啟。”
梓啟，妖界有你，一定會不再害怕黑暗。而我有了你，也一定會一世長安。
隻因，你叫梓啟。
……
妖界再次易主，不過重新登上妖王之位的不是別人，正是曾經那個守護了妖界千年平安的玄王殿下。他又回來了。
妖後還是妖後，是玄王殿下昭告妖界重新冊封了一次的妖後。
妖界的人都說，玄王不在的那段日子裏，妖後為了替玄王殿下守護妖界，不惜舍棄能夠修仙的人類之軀，與宸汴合作，假扮夫妻。但她心裏始終放不下玄王殿下，一次又一次地向上天禱告，希望能夠將玄王殿下還給他們。這不，上天被她的忠誠打動了，把玄王殿下還給了他們。
於是玄王和妖後的故事成了妖界千古流傳的佳話。
至於妖界北方那個部落，因為以前的玄王回來了，也就不敢再搞什麽起義，而是一直安安靜靜地待著。畢竟玄王殿下履行了承諾，比以前更好地照顧到了他們。
這一日，梓啟與冥雅坐在自家院子裏曬太陽。
冥雅滿臉笑意地躺在梓啟腿上，麵朝湛藍天空。她用雙手覆蓋在眼睛之上，微微張開手指，在指縫間欣賞著妖界這片與人界一樣美的天空。
還記得第一次遇見梓啟師兄，也是這樣晴朗的天氣。
微風吹來，梓啟披散在肩上的長發被拂起，輕輕地掃過冥雅的臉。她伸手抓住，纏繞在指尖細細把玩了起來。
“梓啟，以後也要一起看妖界這麽美的天空，好嗎？”
“好。做什麽都行，我會陪你。”
——《妖界有妖 名喚梓啟》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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