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終於相見
不知是過了多少年後。
依舊是那一襲藍衣的子悅此刻看起來卻變得成熟穩重多了。
我想是因為她答應過姬發，要乖乖地在這裏等著他回來，所以她一定要快些長大，不能再給他丟臉了。
不過，已經很久沒有聽到姬發的消息了呢。
“去問問父王吧。”
少女嘴角漾開一抹微笑，哼著小曲兒，邁著輕快的步子走出房門。
“父王！”子悅撞開房門，飛速衝至商王跟前，然後一屁股在他身旁坐了下來。
“你怎麽還是這般冒冒失失的。”商王慈愛地笑了笑，然後放下手中之事，屏退了左右，“說吧，什麽事。”
“父王，我想知道姬發哥哥什麽時候可以回來？”
“這個……”商王不由得遲疑地皺起眉毛，“這個孤王倒不大清楚……”
“父王你撒謊！”子悅掩嘴淺笑，“你肯定知道的。是不是姬發哥哥已經回來了，要給我一個驚喜，所以你們不告訴我啊？”
“不……”微微皺眉，商王還是輕啟雙唇：“姬發這逆賊，他不會回來了。”
“逆……不對，姬發哥哥怎麽會是逆賊，父王你一定是哪裏弄……”
“夠了。”商王冷冷打斷子悅，“他在西岐招兵買馬，定是想要攻打我朝歌，子悅你便不要再對他抱有幻想了。”
“不……姬發哥哥不是那樣的人，我要去找他問清楚……”子悅跌跌撞撞地爬起來，想要朝門口走過去，卻被商王一把拉了回去，重重地跌回地上。
“你不許去見他！”
“不……我一定要見到姬發哥哥……”子悅再度站起身，商王也懶得去拉她了，直接雙手一拍，大喝一聲：“來人！”
瞬間，大門被撞開，兩排侍衛持劍闖入，而後包圍住子悅。
“給孤王將王女抓起來！”
“是！”
子悅眼見自己就要被抓住，趕緊從袖子裏滑出自已隨身攜帶的小刀，然後一下子抵在自己喉嚨上，朝他們怒吼了一聲：“誰敢上前，我就死在這裏！”
眾人雙腳一頓，不知該如何是好，商王隻得擺擺手，示意他們停下。
“父王，你知道的，隻要是我想做到的事情，我就一定會做到。你阻止不了我的。”子悅用力了些，雪白的脖子滲出猩紅的顏色，“現在，放我走。”
“不孝女！”商王痛心疾首地朝著她長長歎了一口氣，“你今天若是敢走，那麽你便不再是孤王的女兒，孤王會將你的名字從史籍上抹去，從此以後……孤王沒有你這個不孝的女兒！”
“謝謝父王……”子悅向商王緩緩地鞠了一躬，而後揚起嘴角，卻流下兩行苦澀的淚，“從此以後，商王再也沒有一個女兒，叫做子悅。而我，從今天開始，便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平民，再不是什麽王女。”
“罷了，你快消失在我麵前，趁我還沒反悔！”
“謝謝您……”子悅依舊將小刀抵在脖子上，然後一步一步倒退著，直到退出大門，才轉過身去飛速跑開。
跑至一個無人的角落，子悅才稍稍停下來，歇了口氣。
子悅將手伸進胸前的衣襟，掏出姬發送給她的那根洞簫，然後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撫過簫身：“姬發哥哥說你會代替他保護我，那你也一定可以帶我去找他，對不對？”
像是回應他一般，洞簫周身泛起青綠色的光芒，越來越強烈。
“子悅，你當真要走？”忽然響起的聲音將子悅猛地驚了一驚，然後抬起頭，卻發現是武庚。
“哥哥……”子悅為難地垂下眼眸，“我一定要找到姬發哥哥，我想見他。我希望……你不要阻止我。”
“哥哥不會為難你的。”武庚雙手一攬，緊緊地將子悅抱在懷裏，“哥哥隻是舍不得你而已。”
“我也舍不得哥哥你……”子悅突然開始哽咽起來，“我走了以後你要好好替我照顧父王……我很不孝……不能繼續陪在他身邊了……”
“會的。”武庚不再出聲，隻輕輕地拍著她。
須臾，武庚放開子悅，而此時子悅手上的洞簫也正發出最強烈的光芒。
“是姬發哥哥，他的洞簫要帶我去找他了。”子悅興奮地將洞簫高高舉起，而後從洞簫上麵發出的綠光漸漸凝聚成一雙青綠色的翅膀，將她帶上碧空。
“哥哥，再見。”
“……再見。”少年望著天空逐漸消失的人影，驀地握緊雙拳。
“你到底哪裏好了，竟讓我一次又一次……輸在你手上。”
恍惚間，我竟覺得這個武庚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
不知是過了多少日後。
“阿發，你累了吧，來喝杯茶休息會兒。”房門被輕輕推開，一個端著茶水的少女踏步而入，看見桌旁仍舊在伏案疾書的少年，心頭疼得緊。
“哦……是邑薑啊。我沒事的，不累。”姬發抬頭望了少女一眼，繼而又低下頭去，“你回去休息吧。”
“照顧丈夫是妻子的責任，所以我照顧你是應該的。”邑薑像是來了氣，快步走到姬發身邊，將茶水放在案幾上，而後走到姬發身後，雙手輕輕搭上他的肩：“讓我為你揉揉。”
“邑薑……你知道的，我們隻是有夫妻之名，並無夫妻之實。所以你不需要做到這個地步。”姬發垂下頭去，“況且……”
“我都知道。但是我就是心疼你。讓我為你做點什麽好嗎？就這一次也好……”
“好吧……”姬發終於無奈地吐出一口氣，邑薑見狀也終於內心歡喜，小心翼翼地、輕柔地為姬發捏起背來。
“報——二公子，門外有一小乞兒求見！”
邑薑還未替姬發捏多久的背，就被門外來報的人打斷，有些不悅地皺起眉頭：“小乞兒求什麽見！弄點吃的將他打發便是，沒用！”
“可是……可是他難纏的緊，打發不走，說是一定要見上二公子一麵，不然就不走了。”門外的人略有些為難道。
“你們……”
“好了。”姬發抬起手打斷邑薑接下來要說的話，而後對著門口那人道：“讓那個小乞兒進來。”
“是！”門外那人終於長舒一口氣離開。
“阿發為什麽如此縱容一個小乞兒？”邑薑顯得有些悶悶不樂。
“這不叫縱容。”姬發揚眉，“小乞兒也是人，說不準他真的有什麽事情想要見我的呢？”
“……隨你啦，你是我夫君，我都聽你的。”邑薑不再說什麽，繼續低頭為他捏著背。
“……邑薑，我說了，沒有別人在的時候不要叫我夫君……”
“姬發哥哥！”
這一句話還沒說完呢，就被突然闖進門的人打斷了。
姬發抬起頭，看見門邊那個順著夕陽逆光而來的人影，不由得呆呆地愣在原地，直到她三步並作兩步跌跌撞撞地朝他跑來的時候，才收回神。
“子……悅……”
“嘭”地一聲，姬發撞開椅子，直接翻過案幾朝那個瘦小的身影狂奔而去，然後，一把將她狠狠地揉進懷裏，緊緊地、緊緊地抱住她，仿佛想要將她融進血肉，不願分離。
“嗚嗚嗚……姬發哥哥，我終於找到你了，我找的好辛苦啊，嗚嗚嗚……”子悅雙手圈住姬發，牢牢地貼在他身上，硬是哭濕了他胸前的一大片衣襟。
“傻瓜，怎麽找到這裏來了。”姬發寵溺地揉著子悅髒兮兮的頭發，毫不嫌棄，“還弄成了這麽副邋裏邋遢的樣子……”
“是姬發哥哥的洞簫帶著我來的。隻不過它帶我飛了幾天就飛不動了，我想它一定是沒有力氣了吧。不過還好，它還會發光，它還會指引著我找到姬發哥哥。姬發哥哥你看，我很聽話哦，你說女孩子家的出門一定要換上男裝，所以我用首飾換了一套男裝，本來是很幹淨的，但是我急著見姬發哥哥，況且身邊沒錢了，所以就天天睡在外麵，餓了摘些野果吃，就把衣服弄髒了，可是我沒地方洗澡……所以就……就搞成現在這副邋裏邋遢的鬼樣子了……”
“怎麽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要是你生了什麽病，或是出了什麽意外，我會著急的你不知道嗎！”姬發心疼地扶著子悅四下查看她身上是否有什麽傷。
“我現在這麽髒，姬發哥哥你會不會嫌棄我呢……”子悅到是滿不在乎似的，隻輕輕地笑著，卻有些委屈地看著姬發。
“傻瓜，我怎麽可能會嫌棄你呢……”姬發用手稍微替子悅順了順頭發，可又仿佛想到了什麽似的，將自己的臉湊到子悅臉上使勁蹭，直到把自己的臉蹭得髒兮兮的，才又抬起手，用自己的衣服去擦子悅身上的汙漬。
過了一小會兒，姬發才又抬起頭，朝她露出動人一笑，如多年前那般：“你看，現在我和你一樣髒了，你會嫌棄我嗎？”
“唔……不……不會……”子悅被他那個笑容迷得神魂顛倒的，隻得從他臉上收回目光，而後四處徘徊著。
然後……看見了朝她走來、一臉敵視的邑薑。
她記得她剛剛闖進來的時候，姬發哥哥跟這個女人好像很親密。
瞬間，子悅的醋壇子便被打翻，從裏麵淌出來濃濃的、止不住的酸味兒。
“姬發哥哥，她是誰？”
“阿發，她是誰？”
子悅和邑薑幾乎是同時出口，姬發還未作答，邑薑卻先他一步再度開口：“我是阿發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