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我不會再怕了
青青長袖一揮，兩盞青燈分別盪開了小川和妖妖，看起來毫不費力。
不過此時這妖女的面色可是不太好看，笑語盈盈的樣子完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美人嗔怒，大抵就如現在的妲己？
妲己也知道現在不是吃醋的時候，只能嘟著嘴念叨著等事後一定要讓郎夜好看！
不過青青可不一樣，她那無法無天的性子，可藏不住話。
「怎麼，這麼快就忘了死去的櫻嚀，要繼續沾花惹草了？」
提起櫻嚀，郎夜的雙眼一下子就冷了下來，笑容卻更加燦爛。
那個如櫻花一般柔軟又令人心疼的女子，他怎麼可能忘記啊！
「當然沒有，所以我打算把你們都帶回家，好好懲罰。」
不管是為了櫻嚀，天目還是木木失去的那隻手，都一定要有個說法。
郎夜張開懷抱，看似毫無防備地朝著雪姬走去，卻沒有人敢掉以輕心，誰知道，他還有什麼後手！現在，沒有人敢再輕視他！妖琴就是個最好的例子！
大天狗在空中傲然而立，不知道在想什麼，眼神卻死死盯著郎夜。
雪姬也面帶寒霜地看著郎夜，眼神冰冷。
自從大天狗走後，還從來沒有人敢對她如此放肆。
她是誰？她是冷艷冰霜的寒冰女皇！
高冷，驕傲，冰清玉潔，這世上，沒有人能帶她回家，就連大天狗，也不行！
集天地之精華，冰雕玉琢一般的雪姬，冷漠地一揮手，一道滿是冰棱，在各色彩光下熠熠生輝的冰劍便朝著郎夜飛射而去。
只一秒，就穿透了郎夜的肩頭，漸起一片血花。
郎夜的右臂無力地耷拉而下，左臂卻仍保持著擁抱的姿勢。
他偏過頭看看被洞穿的右肩，輕輕吹了一聲口哨，彷彿不是他自己的肩膀一樣。
可是他嘴角的笑容，在青青看起來，甚至比雪姬的冰劍還要寒冷。
「嘎吱。」
郎夜姿勢不變，仍舊朝著雪姬向前邁了一步，踩碎了腳下的冰碴。
雪姬千年不變的容顏上終於有了那麼一絲變化，她引以為傲的冰霜之力，竟然只是洞穿了他的肩膀，而沒有將他凍成冰晶！
要知道，就連在冰雪之城，也少有人能抵擋得住她的冰劍！
「嗖！」
更加粗礫的冰劍宛如一桿長槍，於電光火石之間刺穿了郎夜的另一個肩膀，而這一次，那傷口周圍的血肉也開始結為冰霜，寒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郎夜的周身蔓延，彷彿要將他凍成冰雕。
「夜君！」
「父親！」
「郎夜!」
小川以及木木等人，紛紛面露不忍，不知道郎夜究竟意欲何為，但無一不被他的慘狀嚇到了。為什麼，為什麼不再扔球了，就像剛才那樣，收了那個雪姬不就好了？
為什麼要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狽，明明還有我們啊！
妖妖是這樣想的，小川也是這樣想的，就連賀茂忠行甚至鑒真大師也看不懂郎夜的想法了，但無一例外，都準備挺身而出。
「讓我來。」
郎夜僵硬地搖了搖頭，蔓延的寒霜之力讓他的動作都變得緩慢，可是語氣仍是那麼的不容置疑。
「可是。。」
「我說，退下！」
空間詭異地動蕩了一下，下一刻，郎夜身上所有的冰晶全部崩成齏粉！
就算只有21級，就算對面雪姬的信息顯示的仍然是問號，代表著至少高出他20級，但郎夜還是義無反顧，就當，他傻吧。
生而為人，傻又何妨！
他不想再逃了，不想再站在眾人背後，看他們為自己受傷了。
從前他怕，能躲就躲，能慫就慫，站在式神的背後，看起來威風凜凜，其實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懦弱！
他還是沒有從曾經那個學生的身份轉換出來，哪怕在苦海死裡逃生，哪怕在賀茂川上和青龍對峙，他骨子裡其實都是怕的！
一個正常的大學生，突然就落入到鬼怪橫生的異界，誰能不怕？
可是後來，他發現，怕是沒有用的。
血還是會流，人還是會死。
如果眼睜睜看著同伴流血受傷而無動於衷，自己就算苟活於世，又有什麼意義？
當初妲己在黑夜山受辱的時候，他勇敢了一回，後來也是在這裡，聖樹的小店下，各大家族為難木木等人的時候，他又勇敢了一回。
那種熱血上頭的感覺，面對這萬千鬼眾，他以為他都失去了。
可是他沒有。
原來，那東西已經紮根於他的骨子裡，一直未丟失過。
「你們知道嗎？我其實是個很隨性的人，真的，只要你們別逼我，怎麼都好說。神神鬼鬼的我都無所謂，你來我店裡吃飯喝酒，我坐下來跟你吹吹牛扯扯皮，怎麼樣都好，大家開開心心的就行。」
沒人知道郎夜要說什麼，可是就連大天狗都保持著詭異的沉默。寒風凜冽中，只聽到郎夜的自言自語，慢慢回蕩在風雪之中。
「可是你們不該濫殺無辜，哪怕你們曾經無辜。」
「那邊躺著的是我的朋友，是一個很美很善良，又痴傻到令人心疼的姑娘。我也不知道她傻等了多久，就為了等一個男人再轉生回來，就為了再給他跳一場櫻花舞。可是那個男人回來了，喏，就是跪在那邊的傢伙。」
「他受了你們的魔引，對她視而不見，讓她魂飛魄散。」
「那邊被魔蝶捧著的是一個小和尚，我和他甚至只是第一次見面，但是他救了我的妻兒朋友。聽說他要成佛，去渡一隻他愛的妖，可是現在他做不到了。」
「那邊只剩一條胳膊的是我的孩子，其實也不是我親生的孩子。若論起來，搞不好他比你們的來頭都要大，可能曾經也是一個鬼王，或者魔主也說不一定，可是現在他跟了我，在我眼裡，就是我的孩子。他被你們廢了一隻手。」
「天上的太陽沒了，人間的秩序亂了，我本不想管。但是現在，我不得不管，因為你們毀了我的家，動了我的人。我不管你們有什麼理由，現在，立刻，消失吧。」
他要感謝妖琴，要不是他差點失去那些情感，他都不知道原來那些對他那麼珍貴，更無法感受到其中那無可匹敵的力量。
昏天黑地之中，不見日月，不知時辰。
但是郎夜可以清晰的感覺到，他的卦象已經可是再度使用了。
這就證明新的一天已經來到了，而今天，也將是這個世界新的一天！
就讓他看看，到底是他的冰霜卦更厲害，還是雪姬的冰雪之力更強吧。
「坤卦——開！履地，冰霜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