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危局
俺答汗沒有萬戶哲納那麼傻。
他率領韃靼騎兵主力在離飛虎軍十里遠的地方一路跟隨。像是一隻等待恰當時機的餓狼，隨時準備一口咬中陳迪的咽喉。
他所等待的恰當時機，就是寒冷的雨雪天氣。
飛虎軍騎兵旅長李成梁派出了大量斥候騎兵偵查韃靼軍動向，很不幸，一名落單的斥候被韃靼人活捉。
在華夏歷史的歷次侵略與反侵略戰爭中，總是不乏烈士與小丑。
這名斥候雖是飛虎軍，確實出身舊大同衛所軍。在他看來，誰給他飯吃他就可以為誰賣命。從這點上講，做大同衛所軍還是飛虎軍他都無所謂。
為了活命，他向俺答汗透露了一個驚人的秘密。
渡過巨流河的那一夜，風雪交加。飛虎軍的所有火器都被惡劣的天氣弄得無法射！
俺答汗聞之大喜！
在他看來，飛虎軍之所以擁有令人恐懼的戰力，究其原因無非是依仗著犀利的火器。
假如飛虎軍的火器失去了作用。。。。。那陳迪的大軍就成了八萬韃靼鐵騎和四萬瓦剌降兵眼前的一塊肉！
俺答汗每夜都在虔誠的向長生天祈禱：「長生天啊，為了草原子孫的勝利，請你賜予草原一場大風雪吧！」
陳迪這邊，六千飛虎軍火銃手和三千騎兵正沿著沼澤的邊沿朝狼山進。陳迪似乎嗅到了俺答汗的氣味。他知道，俺答汗應該就在不遠的某處虎視眈眈。
他現在期望的是，戚繼光率領的那支兩千人的奇兵能夠順利穿越沼澤，搶先一步攻擊狼山！到那時，在暗處的俺答汗就會顧此失彼！只有那樣他才能獲得取勝的機會！
陳迪看了看天，一片雲彩遮住了太陽。
俞大猷趕了上來，他對陳迪說：「大都督，起風了。這風。。。。颳得邪行，怕是要變天啊！」
陳迪心中一顫，該不會又是一場夾雜著雨雪的白毛風吧？
真是那樣，飛虎軍的火器怕是又要失效了！
風雨刮越大，天空中烏雲密布。不多時，雪夾著冰雹伴隨著大風襲向飛虎軍。
「停止進軍，就地紮營！」陳迪命令道。
這場該死的白毛風越刮越大，陳迪暗自掏出手銃，放了一銃。壞了！根本就扣不響！
俞大猷走上前來：「大都督，弟兄們的火器似乎。。。。。」
陳迪搖了搖頭：「下令全體火銃手，虎威銃上刺刀，螞蟥機關弩上弩箭，戒備！」
俺答汗那邊卻是興奮異常：「長生天保佑！草原的勇士們！我們的機會來了！全部騎兵展開，朝飛虎軍主力方向進攻！」
八萬韃靼鐵騎，四萬瓦剌騎兵朝著飛虎軍進軍！
陳迪命令飛虎軍的兵士戒備，同時派出數十名斥候騎兵偵查。
不多時，幾名斥候騎兵回來稟報，飛虎軍西面三里處出現韃靼騎兵！足有十多萬！
陳迪對俞大猷和李成梁說：「該來的終於來了！」
俞大猷心裡有些沒底：「大都督，看來韃靼人是專挑這該死的鬼天氣才向我們進攻！或許他們已經知道在這樣的天氣里我們的虎威銃、手榴彈和弗朗機炮派不上用場！」
陳迪道：「讓弟兄們不要慌。沒了虎威銃和手榴彈，我們還有螞蟥機關弩，還有刺刀！」
螞蟥機關弩雖然射程上比不上虎威銃，卻有著無以倫比的射！
陳迪命道：「六千火銃手分為三排迎敵！」
他又轉頭命令李成梁：「騎兵旅全部在火銃手的右側集結，等我號令隨時從右側殺出！」
「得令！」
「得令！」
韃靼和瓦剌的騎兵，終於出現在了飛虎軍的視線里。
俺答汗命令四萬瓦剌騎兵先投入攻擊！他這是將瓦剌部的降兵們當作了炮灰！
四萬瓦剌部騎兵分為十個四千人隊，分批朝著飛虎軍起了衝鋒！
白毛風雖然讓飛虎軍的火器失靈，卻給了飛虎軍另一個優勢！
白毛風的風向，對於俺答汗一方來說是逆風，對於防守的飛虎軍一方來說卻是順風。
瓦剌部的第一個四千人隊揮舞著馬刀，頂著白毛風朝著飛虎軍猛衝。終於，他們進入了螞蟥機關弩的射程之內。
俞大猷一聲令下：「全體火銃手，螞蟥機關弩，三次齊射！放！」
「嗖，嗖，嗖~！」六千支螞蟥機關弩一次齊射就是六千支弩箭！六千支弩箭形成了一陣箭雨，撲向前方的瓦剌部騎兵！
數不清的瓦剌騎兵被淹沒在箭雨之中。
緊接著是螞蟥機關弩的第二輪，第三輪騎射！
三輪騎射，這個瓦剌騎兵的四千人隊死傷過半。
瓦剌騎兵們退縮了！他們是降兵，只是礙於韃靼部的兵鋒才投降韃靼。跟韃靼人根本不是一條心！如今俺答汗命他們做先鋒，說白了就是拿他們做墊腳石！瓦剌人怎會不知？
剩下的兩千多騎兵開始潰退。
俺答汗惡狠狠的說：「命令本部勇士！凡瓦剌降兵後退者，一律殺無赦！」
韃靼部騎兵聽令，紛紛拿出弓箭，朝著潰退的兩千瓦剌騎兵一陣齊射！
瓦剌降兵的領名叫勿骨突。勿骨突是瓦剌前任大汗的兄弟。對自己的兄長一向不滿。俺答汗在進攻瓦剌部時，答應勿骨突在擊敗他的兄長后讓他取而代之，他這才率領四萬瓦剌人投降了俺答汗。
勿骨突知道，如果自己臨陣脫逃，後果不堪設想。
俺答汗是草原上的梟雄，他怎能不防備瓦剌降兵們臨陣嘩變？他將瓦剌部的老弱婦孺全都集中在了狼山，一旦瓦剌降兵們有二心，他會毫不猶豫的下令殺死所有瓦剌部的老弱婦孺!
這批老弱婦孺中，就有勿骨突的三個兒子！
勿骨突一咬牙：「瓦剌部的勇士們，進也是死，退也是死。我們一定要讓韃靼人看看我們瓦剌部沒有孬種！第二個四千人隊，衝鋒！」
又一個四千人隊開始進攻。
飛虎軍依舊用螞蟥機關弩的三輪齊射招呼他們。
第二個四千人隊后，跟著瓦剌部的第三個四千人隊。第三個四千人隊后又緊緊跟著第四個四千人隊！
勿骨突是誠心想在俺答汗面前表忠心。他明白，只有自己忠心於俺答汗，自己的三個兒子才能夠活命！
飛虎軍這邊，亦是打紅了眼。陳迪下令道：「無限制齊射！直到弩箭打光為止！」
瓦剌降兵們在付出了整整一萬五千人的代價后，終於衝到了飛虎軍的陣線前。
勿骨突一陣狂喜：面對騎兵的馬刀，明軍的步卒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俺答汗一陣狂喜：是時候讓飛虎軍嘗嘗馬刀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