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生財之道

  6老幫主道：「抗倭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這幾年江浙官場死在倭患這事情上的官員不下二十人。失土是死，與倭寇血戰到底亦是戰死。抗倭這事情可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事情。」


  陳迪道：「為官一任，造福一方。為了一方百姓的平安，即便掉了腦袋也是值得的。」


  6老幫主道：「陳大人該不是讓我漕幫的弟兄替你打倭寇吧？我漕幫弟兄雖然有些是有武藝在身的，可大部分都是在糧船上抗麻袋的苦勞力。真要是上戰場，怕是不夠那些倭寇塞牙縫的。」


  陳迪擺擺手：「非也。漕幫的弟兄雖說是給朝廷辦差，可卻不算官家人。從身份上講，跟老百姓無異。國家有難，應該是當官的、當兵的上，讓老百姓上戰場是何道理？」


  6雲飛是個急性子，不等他爹說話，他便搶著說道：「陳大人，你就說要我們幫什麼忙吧。你救了我們幫主，哦，也就是我爹的命，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鍋，我6雲飛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陳迪道：「要抗倭，頭一件事是練一支精銳之師。天下無難事，就怕沒有錢啊。要練兵，頭一件事就是錢！6老幫主為朝廷辦了這麼多年差，你應該知道，要是跟朝廷直接要軍餉，一層層批下來，說不定就要等到猴年馬月。這期間還會有御史言官們雞蛋裡挑骨頭，有可能一道奏摺就把你的軍餉攪合黃了。所以我決定，自己經商賺錢，賺得的錢，全部用來練兵。」


  6老幫主點點頭：「陳大人說的倒是實話。這幾年河南旱災，安徽、湖廣水災，我聽戶部的老爺們說，戶部現在已經是寅吃牟糧了。跟朝廷要錢，難啊。你要經商賺錢練兵，練兵咱漕幫不懂，經商嘛，咱漕幫卻能幫你的忙。」


  6老幫主吩咐手下人道：「去下面倉里拿兩件蘇綉，一桶茶葉上來。」


  沒一會兒，一個漕幫弟兄將兩件蘇綉，一桶茶葉交到了6老幫主手裡。


  6老幫主對眾人說道：「你們都下去吧。」


  6雲飛帶著眾人退下。


  6老幫將蘇綉和茶葉遞給陳迪，道：「大人請看。」


  陳迪看了看：「真是巧奪天工的刺繡。茶葉也是上品。」


  陳迪略一思索便明白了這些東西的來路。大明有制，替朝廷押送皇糧國稅的漕船上，不準運任何其他的東西。想來這一定是漕幫夾帶的私貨。


  陳迪對6老幫主說：「這應該是漕幫夾帶的私貨吧！」


  6老幫主哈哈大笑：「陳大人果然是少年人傑，聰明人里的聰明人。當著明人不說暗話。這些東西的確是夾帶的私貨！可這些私貨的貨主卻不是漕幫。」


  陳迪問6老幫主：「敢問貨主是？」


  6老幫主壓低聲音道：「貨主全都是朝廷命官。這些貨有地方官的，也有京城裡一二品大員的。具體是誰我就不方便說了。」


  陳迪暗驚，大明朝的一二品大員無非是六部的堂官、內閣的大學士們。想不到連他們都靠著漕幫販運私貨財。要知道，走6路關稅厘卡太多，將江浙的特產販運進京，不知道要花掉多少稅銀。


  把貨運上漕幫的糧船走水路則不同，漕幫辦的是皇差，沒人會查他們的船。這能免去多少稅銀，又能獲得多少的暴利？


  6老幫主道：「你救了我的命，是我的恩人。咱們現在已經是自己人了，我也不必藏著掖著。就說我走的這一趟夏糧，一共才十三條船，船艙里便夾帶了兩萬匹絲綢，上萬斤茶葉，還有四萬多斤陽澄湖的大閘蟹！這才是夏糧船啊！秋糧船是夏糧船的十倍，能夾帶多少東西大人你自己算吧！這還不算四旬的鹽稅銀船，各月的茶稅銀船。為啥朝廷里的各位大人，地方衙門裡的各位老爺都對老朽這麼個江湖中人以禮相待？因為老朽能幫他們賺錢！而且是大錢！」


  陳迪道：「原來如此！」


  6老幫主繼續說道：「陳大人想要往京里販什麼貨，直接跟老朽打個招呼即可。用漕幫的船能剩下大筆的稅銀，不管運的是什麼東西，都只有賺，沒有賠！」


  陳迪看了看6老幫主，欲言又止。


  6老幫主問：「難道陳大人有什麼難言之隱？」


  陳迪嘆了口氣：「唉，用漕幫的船運貨進京是一條穩賺不賠的生財之道，這我清楚。可也要有貨可販才行啊！實不相瞞，我手頭裡沒有本錢。我拿什麼進貨啊？」


  6老幫主大笑道：「哈哈，我的陳大人，你雖然聰明，卻畢竟年少！地方上的事情，竟然一點不懂。」


  陳迪朝著6老幫主拱拱手道：「還請老幫主指教一二。」


  6老幫主笑道：「官員們哪有自己掏銀子進貨再販進京的？全都是空手套白狼，白水撈銀子！例如這茶葉一項吧，向來都是官員找到茶商，跟他們談好價格，然後賒賬！等貨到了京城脫手變成現銀，官員們才會拿著銀子跟茶商結賬！」


  陳迪問：「茶商們就不怕官員拿了貨不給銀子？」


  6老幫主道：「陳大人你知道一斤茶葉從江浙運到京城有多少利潤？」


  陳迪問：「多少？」


  6老幫主伸出了三個手指頭：「整整三倍啊，我的陳大人！你要知道，官員們頭上的烏紗帽就是最好的信用保障。加上這買賣是暴利，穩賺不賠，茶商們才不怕官員們賴賬呢！」


  陳迪嚴重低估了嘉靖一朝官員們的賺錢能力。


  6老幫主又說：「別看老朽是個江湖匹夫，知道的事情卻不少。如今的朝堂上，翟鸞翟次輔跟嚴嵩嚴次輔斗的不可開交，雙方卻都有官員托我運貨進京。就說咱們所在的這條船上，運的貨一半是嚴次輔那邊人的，一半是翟輔那邊的人的。老朽不管你們是誰的人，只要你們的貨上了我的船，我就保證能把諸位大人的貨運到京城！」


  陳迪道：「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6老幫主說：「但講無妨。」


  陳迪問：「官員們要給漕幫多少銀子運貨？」


  6老幫主說：「一分不給！」


  陳迪奇道：「一分不給？」


  6老幫主說：「老朽替諸位大人們賺錢，只求他們別找漕幫的麻煩，讓我漕幫的十萬兒郎有碗飯吃就成了。陳大人，你說你賺錢是要練兵打倭寇。咱且不說你賺了錢是不是會全用在練兵上。就算是揣進自己的腰包，老朽我也絕不多說一句話！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嘛！」


  6老幫主跟陳迪又是一番深談。陳迪見時辰不早了，就和6老幫主告別，回到自己的柳葉船上。


  要打倭寇，就要有精兵。要有精兵，就要練兵。要練兵，就需要錢。6虎鵬6老幫主給陳迪指划的這個賺錢的法子，絕對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