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能不能把錢付給我

  畫布上那張稚嫩清純的臉龐，很美，有一種不沾染塵世的脫俗。


  霍啟政的眼眸略帶深奧，眸光從畫布上移開，抬頭質問林沫：「打算怎麼賣？」


  「我……需要三十萬。」林沫吸了口氣，如實回答他。


  其實，突然在這裡碰上霍啟政，林沫完全沒有任何的心理準備，不知怎麼的，她莫名地對他有一種恐懼感，一見到他，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她很想掉頭離開，彷彿只有帶著她的畫從他眼前消失不見，胸腔里那顆跳動的心，才能恢復平靜。


  可是這種時候，不是她鬧情緒的時候，母親的手術怕是等不起了。


  「之前整理了我父親幾百幅畫，這還是我見到他唯一的一幅人物肖像，劉經理，這幅畫，你怎麼看？」霍啟政沒有直接回復林沫，而是和畫廊經理研究起了畫作。


  「霍總，霍老師生前的作品多以風土人情為背景，人物永遠都只是陪襯中陪襯,而他的畫稿中最具有自己特色風格的也多半是風景畫，像他這樣的純人像畫，買家很少問津，因為大家都知道，霍老師並不擅長人像……」經理很是認真地解釋起來。


  「這幅畫，有沒有留下來的價值？我是商人，不必從人情方面考慮，我只考慮商品本身的價值！」


  霍啟政朗聲，一副唯利是圖的口氣。


  「霍總，市場的變化很難說，有可能會是兩種極端。而霍老師的畫，本身就是低開高走的典型代表，未來的市場不可估量，但就目前的升值階段，您收這幅畫，短期內不會有任何的回報。當然了，如果這位小姐願意授意我們畫廊代賣，也不是不可……」


  「聽到了嗎？」霍啟政將目光幽幽轉向林沫，眉目輕挑。


  「如果我把畫放在這裡賣，要多久才能賣出去？」林沫轉臉看著那位畫廊經理。


  「小姐，這個不好說，遇到有緣的人，也許分分鐘就賣掉了，如果遇不到合適的買家，也許放在這裡一年、兩年、甚至十年……都有可能……」


  「我等不了那麼久，一個星期我都等不了！不好意思，我不賣了，打擾到你們我很歉意……」


  林沫臉上的神情僵硬極了，除了失落，更多的則是焦慮，感覺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她急著抱起自己的畫，打算離開。


  霍啟政目視著那副倔強的小背影，眸光如炬，突然上前一步，抓住了林沫的手腕。


  令道：「帶上你的畫，跟我走，你這幅畫，我買了！」


  「你說什麼？你要買我的畫？你剛才不是……」


  林沫怔怔地望著他，滿是疑惑，睜大了眼睛。


  「瞪那麼大眼珠子做什麼，我說我買了，你是聽不懂這話的意思嗎？」


  霍啟政側身站到她跟前，手指輕輕地落在畫布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畫布上林沫那張略顯稚氣的小臉。


  「剛剛經理不是說，這幅畫目前的市場，不會有短期回報……那你……幹嘛還要做賠本的買賣？」林沫質疑道。


  霍啟政一雙劍眉微微挑起，眼眸格外幽深：「林沫，你不是要賣畫嗎？你只管賣你的畫，至於我以什麼樣的理由買，那是我的事！你這幅畫，我以我個人的名義買了，我又沒打算掛在畫廊里出售。」


  「你……你真的要買？你確定你要買？」林沫實在太需要那筆錢了，他的話，如同一根救命稻草，她顧不得那麼多，滿臉惶惑地確認起來。「霍啟政，我需要三十萬，這個數目，你可以接受嗎？」


  「價錢好談！」霍啟政闊步朝畫廊外面走去。


  林沫不確定這是不是她現在唯一的希望，但為了母親她必須要去試試，急忙抱起自己那幅畫，笨重地追了出去。


  直到上了他的車，他也沒有提及價錢的事，車子一路行駛著，林沫根本不敢去追問，只盼著他會給自己一個合理的價格。


  天色已經很晚了，林沫情緒低落地坐在車上，腦子裡想的，都是ICU病房裡的母親，還有她那張憔悴不堪的臉。


  但願，母親能夠早點接受手術，早日醒過來，早日脫離危險。


  汽車駛向山頂最高的地方，警衛打開了翡翠山莊的大門，霍啟政的車子開了進去。


  管家和傭人，呼啦啦一大幫人迎了出來。


  「林小姐你回來了……」黎嬸見到林沫，很是高興地跑過來迎接，接過了她手裡笨重的畫。


  「黎叔，讓人把這幅畫掛到我房間去！」霍啟政一進門，就直接交待。


  掛他房間？


  林沫心裡頓時覺得彆扭。


  這可是一個花季少女的肖像，被掛到一個大男人的房間里去，怎麼會覺得怪怪的呢？

  反正，不是很合適。


  當然了，林沫管不了那麼多，他既然買了這幅畫，掛在哪裡那都是他的權利。


  「跟我上來！」霍啟政沖她叮嚀道。


  林沫一路跟著他，走在這棟有點熟悉，卻又不是很熟悉的大房子里，心裡卻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壓抑。


  形容不出來，甚至說不清楚的壓抑感。


  直到進了書房，林沫才終於向他開口：「你……你能不能把錢付給我？」


  霍啟政半睨著眼，反問：「林沫，你就這麼缺錢？甚至淪落到要去賣自己肖像畫的地步了嗎？」


  不顧他話里的暗諷，林沫急道：「霍啟政，我現在真的需要三十萬，如果你是誠心想買我的畫，就請你把錢付給我！」


  「你要三十萬，做什麼？」他問起來，微微揚著頭。


  「我……我就是需要！我真的很需要！現在就要！」林沫滿臉焦躁，站在那裡，距離他不過咫尺，目光正好和坐著的霍啟政是持平的。


  「理由！我要聽到你的理由，不然，我是不會付錢的。」他向後靠坐，兩條長腿交疊著搭在了桌角上，神色倒是很悠閑。


  「……」她沉默著。


  「說話！」他強勢逼問。


  「我……」


  「別吞吞吐吐，我沒功夫聽你在這裡吞吞吐吐，如果不想說，立刻帶著你的畫，滾出山莊！」他凜道。


  「我媽病的很嚴重！」林沫急道，頓時提高了一個分貝。「她在重症監護室里，還在昏迷，我需要錢給她做手術，你能不能快點付我錢，我媽的病熬不了太久……」


  面對這個不可一世的男人，林沫真的快要被逼哭出來了。


  她的眼圈已經紅紅的了，霍啟政突然正了正身體，放下了自己的長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