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生死攸關
寒風呼嘯而過，打在院內的枯樹殘枝上嗚嗚作響，忽然，一聲淒厲的慘叫聲響徹雲霄，敲在顧宛辰心裏的每個角落，她不由得頓足不前，疑惑的望向同行的華子騫。
“毒發時難免痛楚，過一會就好了。”華子騫含糊解釋。
見她進來，南宮痕痛得猙獰的臉上浮現溫暖的笑意，憔悴的病容添了幾分生氣，關切的說道，“外麵冷吧，快來爐子這兒暖和暖和。”
靠近他的床榻落座，顧宛辰隨手端起桌上溫熱的稀粥，將相思豆灑在碗裏，和著粥喂給他，“要多吃一點，才能有力氣。”
南宮痕吃著她喂的粥，滿足的表情仿若吃下的是山珍海味。其實，隻要是她喂的，無論什麽，他都甘之如飴。
一碗粥很快見底，南宮痕忽然劇烈的抽搐起來，像是在忍受什麽痛苦，臉色白的瘮人，牙齒被他咬的咯咯作響，顧宛辰連忙放下碗，緊張的問，“痕，你怎麽了？”
華子騫立刻用真氣助他壓毒，卻覺得他體內真氣亂竄，毫無章法，根本無法控製。毒已擴散五髒六腑，擴散之快，讓人詫異，疑惑的說，“真是奇怪，半個時辰前毒還隻在胸口，怎會一下子擴散到五髒六腑了？”
“難道是我剛剛讓他服下的解藥？”思及此，顧宛辰驚出一身冷汗。
“你給他服了什麽？”華子騫也是一驚。
顧宛辰攤開手心，露出未用完的相思豆，“就是這個，相思豆，用來解他中的毒。”
華子騫拿起一顆仔細瞧了瞧，又看了看南宮痕氣若遊絲的樣子，皺眉說，“看痕的樣子，這相思豆不像是解毒，反倒是加速毒氣運行。是誰告訴你相思豆是解藥的？”
聞言，顧宛辰驚得臉色發白，緊緊捉住南宮痕痛得四處抓撓的手把脈，探知他所言不虛，驚恐萬分，“為什麽會這樣？他明明說相思豆是解藥的。”
“他？哪個他？”華子騫追問。
顧宛辰難以置信的喃喃自語，“他騙我？皇甫雲熙他居然騙了我？”
“是皇甫雲熙？”華子騫大為訝異，又氣又急埋怨道，“宛辰你好糊塗，痕因刺殺他中毒，他怎會這般好心告訴你解毒之法？”
淚水一湧而出，顧宛辰懊惱至極，哽咽著說，“都怪我，都怪我！是我害了他！”
“別哭，我沒事的！”此時，南宮痕已痛得幾乎喪失理智，卻努力保持著最後一絲清醒，盡力安撫她。
被突如其來的變故擾亂全部心神，顧宛辰無助的望向華子騫，“現在怎麽辦？”
排山倒海的痛意襲來，南宮痕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胸口如同火燒，不願讓她聽到他撕心裂肺的哀嚎，徒增愧疚，掙紮著說，“子騫，送她回去。”
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華子騫自是不忍責怪，“我先送你回府，痕這邊有我照應，你不必擔心。”
“我不走，是我，都是我害了你！”顧宛辰哭的更厲害了。
“你在這也是於事無補，不如回去休息，也免得痕擔心你。”華子騫好言相勸。
顧宛辰神情淒楚，無語淚兩行，固執的一動不動。華子騫隻得點了她的睡穴，將她送回顧府。
時間一天天過去，從清晨到黃昏，太陽升起又落下，顧宛辰一遍又一遍的望向屋外，就是不見華子騫的身影，無人帶路，天生路癡的她根本找不到那處院落。
整整四天，得不到一點有關南宮痕的消息，她快被無盡的猜測折磨瘋了。
忽然聽到門外窸窣聲響，她喜出望外的出門查看，又是空空如也，心裏一陣失望。
“子騫，若我死了，你把我埋在京城吧。我答應宛辰要保護她一生，活著做不到的，死了便留在這裏陪她吧。她若追問我的下落，你告訴她厲大夫救了我，我回雪蹤養病好了。”南宮痕難得清醒，細細的交代身後之事。
華子騫別過頭去，傷心不已，“你別胡說，厲大夫說不定馬上就回來了。”
“咳咳——”南宮痕艱難的咳嗽，連日來的喊叫傷了嗓子，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撕裂著暗啞的喉嚨，“不用安慰我，我並不怕死，就是有些不甘心，我原以為能陪她更久一些的。”
“你這樣都還惦記著她，為何不準許她來看你？你難道不想見她嗎？”華子騫為他叫屈。
南宮痕苦笑，“我不能讓她帶著對我的愧疚過一生。”
“縱然騙得過一時，也騙不過一世。”華子騫為之動容，早知道他對顧宛辰癡心一片，卻不知情深至此。
“她總會忘了我的，誰會對一個死人念念不忘呢。”南宮痕平淡的說，眼裏藏著無盡的無奈。
第五日，聽著南宮痕痛苦的哀嚎，華子騫再也坐不住了。自南宮痕服下相思豆已四日有餘，病情每況愈下。起初一天隻有兩三個時辰睡著，醒來後亂喊亂叫，痛得死去活來。後來竟一刻也不能眠，整日嘶喊如同野獸，那慘叫令人毛骨悚然。短短幾日，原本健碩的身子如今形銷骨立。他知道這樣違背他心意，但他不想看著他痛苦什麽都不做。心裏的煩憂無處排解，入夜，他來到顧宛辰門口，徘徊很久，猶豫著要不要進去。
“誰？”顧宛辰敏銳的捕捉窗外的異動，驚聲問。
被她發現，華子騫也不再躲藏，低聲說，“是我。”
見來人是他，顧宛辰拉著他的衣袖，急切的追問，“他怎麽樣了？”
“非常不好。派去尋找厲大夫的人到現在還沒回信，恐怕來不及了。”華子騫坦言相告。愛一個人就應該讓她知道，如此深情不該被一抔黃土淹沒。
“他還是不想見我？”顧宛辰心裏一緊，胸中一陣痛楚。
華子騫點頭，長歎一聲道，“我不會讓他死的。解鈴還須係鈴人，實在不行我就夜襲睿王府，逼皇甫雲熙拿出解藥。大不了拚個魚死網破。”
兩人聊了許久，大多是關於南宮痕的，比如他的好、他的過往以及他的趣事。人還在，兩人尚止不住念起他的好。待華子騫離去時，顧宛辰心裏已打定主意，天真的想到解決問題的辦法。無論如何一定要救活南宮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