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老友記

  秦城，兩海一山有青松。


  人的名樹的影，今天，許久未見的兩海，付英海和秦仲海在添香茶樓小聚。


  待客的是添香樓少東家，祝青雲。


  婉拒了三批聞訊而來的茶客，祝青雲親自奉上來自祝家滇省深山茶園的極品白茶。


  物以稀為貴。


  這年頭，但凡有點檔次的客人就不能以平常相待，何況是秦城兩海？

  人是祝青雲親自出面，茶是一年只產二十兩的好茶。


  檔次，腔調都有了，這也是祝家的經營之道。


  「仲海叔，今天臉色不太好，人居高位費腦，前天家裡新到了十年茶泡，補氣益腦，仲海叔一定要試試。」祝青雲身材高大，穿著淡色唐裝顯得骨骼突出，緊繃有致，加上面色格外俊朗，讓不常看到他的幾個旗袍女侍者迷花了眼。


  秦仲海點點頭，親切的拍拍他的肩膀，「青雲有心了，家中祝老爺子身體還好？老爺子還在古玩城玩他那添手？」


  祝青雲面帶微笑，「爺爺比我還精神著，前幾天聽大堂經理說還和一個學生打了一架，好像就因為那手藝……呵呵……我這做小輩的，連說一句都不敢，怕挨他一頓打……」


  「老爺子寶刀未老啊，寶刀未老！哈哈，難得有童心，告訴祝老三，少說幾句，免得總被揍得鼻青臉腫……上個月我看他去市政園林那個項目現場的時候，臉上還青著一塊，丟不丟人啊！」付英海忍不住噴了一口茶，半天才憋了一句出來。


  祝老三就是祝青雲的父親，祝老爺子的第三個孩子，前邊兩個都是姐姐。


  祝青雲也笑了「我爸我爺爺，我一個都不敢說，我爺爺打了我爸六十年，我爸正愁著沒地兒出氣呢，只要我說個事情，他必然要挑出一堆毛病，拉著我上武堂，說我能打贏他就聽我的.……其實就是狠狠揍我一頓解氣.……這大熱的天，我連個短袖都不敢穿，只能捂著一身唐裝，看著附庸風雅，實則遮醜.……」


  「武學世家，到底不同，難怪如日中天在秦城乃至大半華夏闖下赫赫聲名。」付英海對祝家的教育方式極其佩服。


  祝青雲垮著臉「海叔，你見過誰家過年三十兒晚上實在武堂渡過的？一比劃就是一夜.……初一早上個保個的青面獠牙……誰拳頭大誰就是道理！一年的發展政策才有發言權.……」


  三人聊了一會，祝青雲給兩人斟滿第二杯茶，起身告辭。


  他走後，秦仲海望著祝青雲挺拔的背影，深深嘆氣，帶著羨慕的語氣說「小然要是有他十分之一懂事，我就放心去閻王殿報道嘍。」


  「仲海，你這才不到五十……不過你這臉色.……你到底怎麼了？急匆匆的把我叫出來。」付英海說。


  秦仲海放下蓋杯，「封老爺子說，你那海英苑，上次找了個姓卜的天師做了場法事？」


  付英海被「天師」倆字狠狠的雷了一下，奇怪的問「有這個事兒，不過老秦，你不是從來不信這個嗎？封老爺子三歲給小然批命，你還狠狠訓斥了顏馨一通，說她封建迷信要不得。」


  秦仲海面色猶豫，在秦城商場上翻雲覆雨的他，臉上居然有幾分倉皇「這，世事無常啊，有些東西，不相信，真的不行.……你能找到卜天師嗎？我想讓他給我做一場法事！只要事情解決了，酬金必然讓他滿意！」


  付營海面色古怪「倒是不難找，就是……這個卜大師……」


  秦仲海急了，「我知道，有真本事的人大多性格詭異難測，卜天師如果怪罪下來，一切後果由我擔當，老付啊，這次，你可一定要幫我啊！！」


  秦仲海蒼白的臉上湧出一大團潮紅，眼睛濕潤。


  付英海也懵了，「老秦，你這是幹嘛？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還能袖手旁觀不成？」


  「只是.……老秦啊，大成實業的戴總你認識吧？」


  秦仲海點頭「前幾天還打過照面」


  「上次請卜大師出手了一次，這個數」付英海伸出兩個指頭。


  秦仲海嘶了口氣「二十萬？這卜天師什麼來頭，秦城地界，沒聽說過這麼一號人啊？不過，這個價，不貴！」


  「二十萬？對戴成來說二十萬還值得一提？兩百萬！據說還有額外一百萬的現金。就這，戴成還花了大半年時間在香江拍了個古董才讓卜先生滿意。」


  「這.……」


  付英海苦著臉，「封大師你知道嗎？我海英苑掛牌，請封大師出手，那副清散人的鶴游山居圖被我送出去了，哪知道鬧了那麼一門子事，封大師施了個血靈鶴的法，卜大師上門，睡了一覺，沒到天黑三下五除二就給我解決了，要了我47萬117塊，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說是燃油費……」


  「哈哈哈，老付啊，你也有今天啊，解氣，解氣啊！」


  付英海冷笑「鍾海，你真要我請卜大師？我可事先跟你說好，這卜大師，面嫩的很，脾氣沖著呢，管好貴夫人那張嘴！」


  秦仲海訕然「男子漢大丈夫，吐口唾沫是個釘，哪有婦人說話的道理！」


  付英海語重心長的說「鍾海啊，你說說，咱們這些老朋友，有多久沒到你家聚聚了？你家那位.……實在是.……唉.……」


  「顏馨這幾年變化的確有些大……以前他從不穿黑的，現在衣櫃里除了黑色，就沒有別的顏色了，顏馨和我苦了一輩子，好不容易日子好過了一點，俗話說糟糠之妻不下堂……」秦仲海皺著的眉頭打開了些許，神秘兮兮的說「我聽我的私人醫生說，到了這個年紀的女人，更年期綜合征那是相當可怕，什麼各種併發症，性格大變一點都不稀奇！」


  付英海瞪圓了眼睛「你……她那是性格大變嗎？簡直是換了個人一樣！」


  秦仲海苦澀滿滿，「不止是換了個人，顏馨現在做菜，那鹽就跟不要錢一樣的放，這個月我血壓高了20，小然說了她一次，被顏馨罵得狗血淋頭，三天都不敢回家。」


  「真的？你家那口子，可是把秦然看得比命還重要，會捨得罵他？」


  「要不是我攔著，小然這一頓竹筍炒肉是少不了的，你知道小然最怕她媽了，連躲都不敢躲。」


  「哈哈哈」付英海大笑「秦然驕縱得不成了，趁這個機會，你得好好管教管教他，他要再這樣下去，指不定哪天就給你，給他大伯惹出天大的禍事。」


  秦仲海默然點頭，深以為然。


  「你說你家到底出什麼怪事兒了？非要找個驅邪捉鬼的天師？連封老都不成？」


  秦仲海本就蠟黃的臉色多了幾分灰敗，看起來竟然和行將就木的老人有幾分相似「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付英海皺眉「老秦，跟我還藏著掖著的，你說你這，再說了，你不給我個大概齊，你讓我怎麼給你聯繫卜大師？」


  「唉」秦仲海臉上一紅「你說我這都眼看著六十的人了，我這.……我跟你說了，你可要守口如瓶，跟任何人都不能透露。」


  「老秦！！」


  「咳咳，是這樣的。」秦仲海臉色變幻，欲言又止的把事情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