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迷路了孩子?
中文系學生會還特地做過一批簡易路標,沒過幾天就一個不剩了。
「林餚,我怎麼感覺咱們一直在兜圈子呢?你看這片林子,還有那邊的教學樓,我們剛剛好像路過了啊…」
林餚無奈,「兄弟們,真沒人記得回去咋走啊?快點找個人,問問…」
「溫天意呢?」
「剛才還在呢」
「不知道,沒看見…」
這邊,溫天意心裡的小疙瘩還沒解開呢,一抬頭,我娘,這什麼鬼地方?
南大的綠植是多,可也多不到透不進陽光的地步吧?
腳底下的枯枝敗葉積了半尺厚,踩上去發出沙沙的聲音,感覺像是一條蛇在樹梢上蠕動著,瞄準獵物才會發出的聲音。
想到這,溫天意的嗓子眼開心發咸。
「林,林餚?……老八??大磊?」
空蕩蕩的樹林里有隱約的回聲,「溫天意?天意?你在哪?」
「我在這!我在這!」他大喜過望,尼瑪,老子下次在也不來這鬼地方了。
追著聲音的方向跑了過去,雖然說出來會很丟人,溫天意還是決定對大家坦然承認自己又一次迷路了。
溫天意跑了半天,不禁有點納悶了,自己這一低頭沒兩分鐘的功夫,到底走哪來了?
林餚和老八等人的聲音忽遠忽近,似乎在躲著他。
溫天意又有些惱怒,「林餚?老八?別鬧了,你們在哪呢?」
忽然聽到身旁有個聲音說,「這小子,跑哪去了?好歹咱們迷路了還在一起…」
另一個聲音聽起來像老八,回答道,「沒準自己先走了,這小子從來就不大合群,家裡有點錢把他牛的都不知道姓啥了。」
如果平時溫天意肯定會譏諷老八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老子娘有能耐給他掙得家業,關你鳥事?一邊羨慕去吧。
現在不同,明明聲音就在旁邊,偏偏看不到人在哪裡。
「老八…林,林餚,你們別嚇我,我…我膽子很小的,出,出來吧!晚上樂和樓,我請客!真的…」
林餚和老八的聲音漸漸走遠,他發誓!絕對聽到了幾個人離開時的腳步聲!
「走吧…回宿舍再看看…溫大少的路痴屬性也真夠可以的…這麼多人眼皮底下楞是走丟了…」
「別走!!別走啊!!!」
溫天意嗓子都喊啞了。
他發誓,哪怕當時把大伯送給他的生日禮物,那輛一百八十萬的小跑撞成了廢鐵,也沒有像現在一樣,特別想哭上一鼻子。
茂密的樹叢透不進一絲陽光,整個視線所及都是烏沉沉的顏色,明明到處都是樹木卻不見一點綠色,溫天意越想越怕越怕越想,差點把自己嚇出個好歹。
「嗚…」
溫天意一個激靈理了起來,「誰?什,什麼東西?」
「嗚…」
聽上去像是風吹過樹梢的聲音,可是明明一絲風也沒有。
光線越來越暗,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漸漸有霧氣瀰漫。
「哈…」溫天意渾身發冷,呼出的氣居然變成了白色。
現在明明是秋天,秦城的氣溫還在二十度左右。
「啪」
一隻慘白的手落在他的肩膀上。
溫天意差點暈過去,「媽呀…」
「我說你這人有病吧?跟這瞎轉悠什麼呢?胖爺我瞅你半天了!難道被老卜打壞了腦子??」
溫天意戰戰兢兢的睜眼,抱著胖爺嚎啕大哭。
胖爺懵逼了,隨即勃然大怒,「我尼瑪!有病吧你!擦,滾滾滾開!」
溫天意抹著眼淚,可憐巴巴的看著胖爺,「剛才我就在這林子里,怎麼轉也轉不出來…還有奇怪的哭聲…」
胖爺可惜的看著他,「可憐這個小白臉,小小年紀就瘋了…你跟這慢慢玩吧,我走了…」
和三個人邊走邊說,「老卜,你真沒把人家孩子腦袋打壞了?」
卜驍漫不經心的把掛在胖爺肩膀上的樹葉摘掉,扯碎,扔在地上,「怎麼可能?」
胖爺搓著牙花子,「剛才那家新開的民國記憶老火鍋真香啊,明兒老三請客啊,再去一次。」
老三斜眼,「剛剛就是我買的單!」
「哦」
「你他媽這是什麼態度???」
四個人走遠了,溫天意朦朧著淚眼看向漸漸沉入地平線的太陽,滿臉疑惑。
宿舍里,老八驚詫的看著溫天意從門外走進來,「我說,你跑哪去了?……哎??你臉色怎麼這麼差?!」
他的臉色何止差,慘白的沒有一點血色,嘴唇卻紫得發黑。
溫天意張了張嘴,最終化作兩個字,「沒事」,說完一腦袋扎進床上。
老八聳肩,「這人……」
其他人回了宿舍,卜驍轉了一圈,又折了回來。
溫天意「轉圈」的地方是在老樓背後的小林子里,卜驍覺得實在有必要提醒一下那幫傢伙,老老實實做鬼,不要太囂張。
這和正義感無關,就是卜驍自己,短短一個月在南大已經遇到各種各樣的詭異事件,他實在有些忍無可忍了,欺負人也沒有這麼欺負的吧!
在小樹林轉了一圈,屁事兒沒有,反倒驚起了若干對野鴛鴦,差點被男同胞幽怨的眼神千刀萬剮。
卜驍揉了揉賠笑賠得僵硬的臉,找了個空著的長椅躺了下來。
一邊聽歌一邊抖腿,一片老槐樹的葉子吧唧貼在長椅上。
繁星滿天,月上梢頭。
月光照耀在某種樹的葉片上,映出白色的光芒。
「怪不得都愛來這膩歪,還真漂亮……」
「兩百年前,這片桑林,比現在還要大,也比現在美。」
卜驍的頭頂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人,或者說,一隻鬼。
他輕輕的脫去攏在周圍的黑霧,像是整理一件襯衫一樣,把它撫平,放在長椅上。
卜驍從長椅上起身,點了根煙,抖著腿抽了一口,用無賴的口氣說「我說,你混哪片的?來一根兒?」
這叫氣勢上壓倒!
黑霧褪去后,顯出的是一張稜角分明的年輕男人的臉。
沒有正常靈魂的青氣繚繞和慘白,穿著青銅色的鎧甲,刀斧傷痕無數。
「混哪片兒?」他含笑點頭,溫文儒雅「有意思,你是兩百年來,第一個這麼問我的人。」
卜驍翹起大拇指「哥們,你也是我聽說第一個能活兩百年的鬼!失敬失敬。」
他搖搖頭,看向老槐樹的葉片,巴掌大的葉子在他的注視下,散發出霧蒙蒙的青光「這並不值得驕傲,你放令引的目的是什麼?」
「令引?」卜驍若有所思「我想找這片的老大談談」
「老大?」兩百年若有所思的看著卜驍。「你想說什麼?」
「你?南大這片的鬼都聽你的?」卜驍有點懷疑。
「善。」
「.……」
「那我可就說了啊,你說你一個老大,怎麼就不能好好管管手下的小弟?那兩出跳樓是不是你們搞得鬼?別否認!我都在那個叫傅綵衣的女孩身上看到陰氣纏繞了!還有,老樓的應教授是怎麼回事?誰殺的?上次我去老樓地下室舞會上那個騙了我眼睛的傢伙是誰?還有錢師兄,你敢說錢師兄那天不是陰魂附體了?祖山那吃鬼的小孩你見過沒?什麼來路?還有剛剛!大白天你們搞什麼鬼打牆?啊?能不能消停點好好當個鬼?不愛在陽間待,都去冥界啊!我給你們打八折!最誇張的是,這尼瑪每件事都跟我有關,光是公安局我去了多少次了?有沒有天理了?」
兩百年點了一下頭,「我知道了。」
「還有,最近這面五行不定,你要注意」
「呼」
霧氣退散,兩百年消失。
「我擦??你給我回來!太不給面子了吧!我還沒說完呢!別拿豆包不當乾糧啊我跟你們說,惹急了我.……哼哼……」
卜驍氣哼哼的放了幾句狠話,轉身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