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夢中人
第二天早上，我閑來無事，一個人出去到處轉轉，我已經好幾年沒有回來這裡，前些年一直都是爸媽接上爺爺奶奶，去他們那裡過年，我發現這個小村子里的一切似乎都在悄悄的發生著變化。
村口的大樹，不再那樣挺拔；小河裡的水，不再那樣清澈；還有那不遠處的山，也從原本的清脆，變的荒涼。就連那個我們小的時候經常去的小樹林里的樹，好像都變的細了不少。
我決定上山去看看，不知道那裡現在和以前還一不一樣？不知道還有沒有那些小動物了？
我往山的方向走著，不遠處傳來了孩子們嬉鬧的聲音，這時身後一聲鞭炮炸響，我回頭去看，一群小孩子正在放鞭炮呢。
這時我看見一個身材窈窕的女孩兒，走進了我家的院子，看年齡似乎和我相仿，我一下提起了好奇，村子里同齡的人我基本都認識，倒是這個女孩兒好像從來都沒有見過，想來應該是走親戚的。
我決定先回家看看到底是誰？我一進門，就看見我奶奶在院子里餵雞，我問我奶奶：「奶奶，咱家來客人了？」
我奶奶抬頭看看我，顯得很驚訝的說：「你不說出去？轉轉么咋這麼快就回來了？咱家沒來人兒啊？」
我有些不信，以為她在逗我，進到屋子裡看了一圈，果然沒人！難道是我眼花啦？
突然我想到，不會是什麼鬼吧？我有屋裡屋外的轉了一圈，還是沒有什麼發現，我的心裡開始疑惑，到底是路過的鬼，還是我眼花看錯了呢？
這時我聽到，院子里的奶奶語氣非常高興的叫我：「大川兒啊，你快上廚房拿塊兒骨頭來，咱家來小客人了！」
我一聽，小客人，我非常激動，難道是剛才的那個女孩兒？我激動的跑到院子里，看見我奶奶正蹲在地上，逗弄著一條大黃狗。
我奶奶有點著急的問我：「叫你拿骨頭來，骨頭呢？」
我惺惺的走進廚房，拿了一塊兒前兩天沒有吃完的骨頭，又回到院子里遞給我奶奶，沒有見到美女，我有點掃興的說：「奶奶，一個大黃狗，你這麼激動幹啥？」
我奶奶告訴我：「這叫豬來窮，狗來富，貓咪來了蓋白布！狗來了，證明咱家明年要發達了！」
那條大黃狗也不知道是從哪裡跑來的，自從來了我家，就一直賴著不肯走，完全當成了自己家一樣，我家也一直養著它，不過它倒是很乖巧，看家護院，無不盡責。我奶奶給它起名叫——來福。
在後來的日子裡，我奶奶說的話得到了印證，我家的日子過的越來越好，我也因為一些事情賺了不少錢。
我回家折騰了一圈，已經沒了再去山上看看的心思，就脫了外套，準備再去補個覺。
我躺在床上，沒多大一會兒，我就好像睡著了，昏昏沉沉中，似乎又見到了那個女孩兒。
我看見她在我的家裡轉來轉去，腳步輕盈，滿面的笑容，好像很高興的樣子，一頭長發垂在身後，每走一步頭髮就跟著左右的晃動，很是好看。
她笑呵呵的回頭看了我一眼，說了句：「你醒了？」
我點點頭，從床上爬起來，問道：「你是？」
她咯咯的笑起來，走到我身邊：「你就是大川吧！我是你家的親戚，你小時候我們還見過呢！我叫胡珊珊。」
我趕緊去給她倒水，我看了看院子外面，並未見到我奶奶，就連原本在喝茶的爺爺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她又繼續說著：「我好幾年沒來過你家了，不知道你家這幾年可一切都好？」
她說話的表情和語氣非常的成熟穩重，絲毫不像十七八歲的樣子，我告訴她我家一切都好。
可我還是有點好奇，怎麼剛才我明明看見她進來，等我回來的時候她又不見了呢？
我把我的疑問告訴了她，她只含糊的說，那時是有事出去了，可我對她的回答並不滿意，有誰來串門，還會分開來兩次的？
她看了看昨天晚上我家沒有吃完的雞肉，似乎咽了口口水，她看上去和我年齡差不多，我就直接的問她「你是餓了么？」
她點點頭說到：「是的，不過我最近在吃素，所以要是有點水果就好了！」
我給她拿了一盤子水果，然後坐在她的對面，她倒好，一點兒也沒客氣，狼吞虎咽的就吃開了。
我開口問她：「你說你是我我家親戚，那是哪家的親戚呢？」因為我想了一下，我家裡並沒有什麼親戚是姓胡的，所以不免有些好奇。
她正在啃著蘋果，用手抹抹嘴，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我，嚴肅的說：「我是你爺爺家的表親，論輩分你得叫我一生祖奶奶呢！」說完揚起小臉哼了一聲。
祖奶奶？我怎麼沒聽過有這麼一號人？
然後她又看了看我說：「我就是，來你家看看，看你們都過的挺好我就放心了，我先走了！」說著站起身來就要出去。
我叫住她：「你，不等我家裡人回來啦？」
她搖搖頭說：「不等了，我正好最近回來處理點事情，就住在這附近，有空我會再來找你玩兒的！」說完咯咯一笑，轉身就出去了。
我閑來無事的在屋子裡轉，想著爺爺奶奶他們去哪兒了？然後我就聽見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大川！吃飯了！」
我一下驚醒，這時我才發現，原來我還躺在床上，剛才的事情都只是個夢么？可是又那麼真實啊？我趕緊起來去看我奶奶，她絲毫不像是從外面回來的樣子，難道，剛才真的只是做夢？本來院子里的大黃狗也蹲在奶奶的腳邊。
我問到：「奶奶，咱家祖輩上有沒有什麼親戚，是十七八歲的時候就過世的女孩子？」
我隱約覺得我剛才那個可能不止是一個普通的夢……
我隨手拿起一個桌子上的橘子，送進嘴裡，突然我的腦袋裡，好像有個什麼東西連上了，這盤水果，不是我夢裡的時候，我端給胡珊珊的那盤么？難道我真的夢遊去端過水果？
橘子吃到嘴裡，乾乾巴巴的，一點味道也沒有，難吃極了，我趕緊吐出來，幸好沒被我奶奶看見。
我奶奶問我：「你咋想起來問這個呢？你爺爺好像有個小姨，是那個歲數沒的，具體的我也不太知道，一會兒你去問你爺爺吧！」
我爺爺正坐在客廳里，一邊看電視，一邊喝茶，我湊到我爺爺身邊，問他：「爺爺，聽說我有個祖姨奶奶，是十六七歲時候沒的？我好像夢見她了！」
我爺爺看看我，給我講了一個關於我祖姨奶奶的故事……
爺爺說，只知道她的小名兒叫小容，是我爺爺的媽媽的妹妹，這個孩子生來就非常大美麗。
那是上世紀二十年代，軍閥割據，南北不和，正直亂世，小容家裡條件比較艱苦，可是她非常的聰明善良，那天正是廟會，小容和姐姐去了廟裡祈福燒香。
剛一出廟門口，小容無意間撞到一個男子，那人衣著得體，瞧上去就是大戶人家的孩子，那人彬彬有禮的道歉。
那個男子說要請小容姐妹兩人喝茶賠罪，笑容很是開心，談笑間，小容知道了，那個男子名為杜嘉，是城裡做布匹生意的杜家的長公子。
杜嘉談吐幽默，舉止不凡，當時正是豆蔻出現的小容，頓時對那男子心生愛慕，很快兩人就山盟海誓起來。
時過半年，小容眼看著姐姐們一個個的出嫁，想著自己哪日也能嫁給杜嘉，心裡很是開心。
沒過幾日，小容找到杜嘉，問他何時來家裡提親，杜嘉一口答應，說過幾日，找個媒人，就來像小容提親，小容欣喜的每日在家等杜嘉的消息。
可半月之後，杜嘉告訴小容，他的父親並不同意這門婚事，還給他介紹了另一位門當戶對的小姐，杜嘉說著攥住了小容的手，告訴她此生非她不娶。
小容雖感動於杜嘉的真心，可也知道，父命不可違的道理，小容眼含熱淚的告訴杜嘉，不然就去娶了那位小姐吧……
在那之後小容打算，再也不見杜嘉了，可杜嘉日日上門。
一日杜嘉告訴小容，自己想了一個萬全之策，只要小容有了杜家的骨肉，想來他的父親也不會再說什麼了。
小容心裡雖覺不妥，可又實在不想與他分開，只好答應，在那之後，杜嘉每隔幾日就來找小容，避開旁人與她共行周公之禮。
幾個月之後，小容發現了自己身體的異樣，開心的找到杜嘉，告訴他自己有了他們杜嘉的骨肉，杜嘉也非常開心，說回去就告訴父親來她家提親。
可一過就是幾個月，小容沒次去找杜嘉，杜嘉都以有事推脫，小容眼見肚子越來越大，馬上就要隱瞞不住家裡人了，只好告訴了自己的父親。
小容的父親聽后大怒，要帶女兒去杜家理論。
到了杜家之後，一個穿著華麗的女人接待了他們，那個女人告訴小容父女，自己是杜嘉明媒正娶的妻子，已經結婚好幾年了。
原來杜嘉一隻在騙小容，他非但早已娶親，連兒子都已經兩個了。
小容傷心欲絕，回到家裡后，幾日鹽米不進，父親因此差點哭瞎了眼睛，小容最終決定，把孩子生下來。
孩子生下來后，她抱著僅有幾天大的女兒來到了杜家，杜嘉終於露面了，他一把奪過小容懷裡的孩子，完全沒了從前的風雅，勃然大怒的罵道「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我能睡了你，是給你臉面！」
小容告訴他，自己可以沒有名分，只希望孩子能夠幸福。
誰知，禽獸不如的度假，當著小容的面，將那孩子摔在地上，孩子只哭了兩聲，便沒了呼吸。
小容撲上去撕扯著杜嘉，質問著他，虎毒仍不食子，你的親生女兒，你怎麼下的了手？
杜嘉冷冷的告訴她：「我杜家，從來不需要女兒！」說完，便叫下人，轟走了小容。
失去孩子的小容，沒有活下去的希望，她獨自一人，走到深山中，找到一棵歪脖子樹，就了解了自己年輕的生命。
聽到這裡，我有些不敢相信，我夢裡的胡珊珊，小容開朗，完全不像是經歷了這麼多磨難的女子，可時過境遷，故事一代代流傳下來，略有改變也說不定……
我坐在爺爺旁邊，回憶著剛才夢裡里的女孩，她是那樣的明艷活潑，完全不似尋常的女鬼一般。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起來，我拿起來一看，是劉宇！
劉宇跟我閑聊了幾句，問我過完年什麼時候回哈爾濱，他這幾日自己呆的實在無聊，我告訴他，可能要等過完十五吧。
突然我想起了，劉宇說不定，可以給我解釋出來，為何我夢裡的女孩，會和尋常的女鬼不一樣的事情，就把之前的事情都講給了他。
電話那頭的劉宇說：「你確定你見到的和你爺爺說的是一個人？」
其實我也不太確定，畢竟感覺上差的很多。
劉宇說，人死後有很多種形態，一般的鬼都保留著死時候的樣子，如果不是死時候的樣子，可能是死後經過了修鍊，才可以回到自己生前正常人一樣的樣子。
不過他還告訴我，現在這個時候，好多山精野仙也都回到洞里，也說不定是哪個山野妖精，只是想來騙些東西吃，我夢裡的那個既然只吃水果，可能是修鍊了一定道行，不再吃肉了！披毛帶角的動物若想修鍊成仙，口欲是一大難關。
我問他：「依你看來，她真是我祖姨奶奶的可能性有多大？」
劉宇思考一下說：「微乎其微，你祖姨奶奶過世也有快一百年來，就算還沒有去投胎，她回家來看望小輩，也不該來看你的！不過既然她只來吃點東西就走了，想必也沒有惡意，不用太在意！」
劉宇這句話倒是點醒了我，我管她是誰，下次再來我在好好問問也就是了，如果不再來了，我也不必太過在意！
吃過晚飯，后奶奶說她想去老陳太太家坐坐，我想起了，上次她還說要我有空去看看她，就決定和奶奶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