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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上天無門下地無路

  夜已經很深了,深的草叢裡的蟲子都停止了鳴叫。


  一排一手持藤牌,一手提著槍開始了進攻。他們找不到鋼板,只能用藤牌為盾。他們沒有大炮,只能希望夜色,能幫助他們逼近敵壕。


  愚二他們躲在戰壕里,等待著衝鋒號的吹響。


  沒有衝鋒號,因為一排很快就被敵人發現了。機槍在黑夜裡吐出火舌,到處都是手榴彈的爆炸聲。


  愚二已經知道,滇軍的手榴彈跟他們的手榴彈也不一樣,他們的土造的,爆炸后,很多時候只是兩片鐵。人家的是正規的,爆炸后,殺傷力論半徑。


  一排死傷慘重。


  營部召開了緊急作戰會議,因為師部下了嚴令:「就是死光了,明天正午之前,也必須拿下青雲塔。因為花城已經撐不住了。千軍萬馬不能被一個青雲塔堵得死死的。」


  師部甚至破天荒的給他們調了兩挺重機槍。


  旅部傳達了命令:「哪個營第一個衝上山頂,營長升團長、連長升營長,排長升連長。士兵,沒死的每人10個大洋。」


  營長們立了生死狀,決死的時候到了。


  就是用屍體堆,也要堆過去,保留實力者將被就地槍決。


  一營將率先衝鋒,死光了,就是二營,再死光了,到三營。


  天一亮,就是衝鋒號角吹響的時候。


  連長張長治召集了所有的排級幹部:「喝了這碗壯士酒,喝了這碗生死酒,死了的黃泉路上再相逢。活著得,想起的時候,墳頭之上點柱清香再飲酒。」


  龐有計不想去衝鋒,愚二都給打的直叫媽,他上去,估計連媽都沒時間叫。


  愚二教會了他一個道理,武器有時候不比功夫來的實際。比如長槍,在近身戰的時候,還不如燒火棍。他覺得機槍、重機槍,也屬於長槍,應該是一個道理。至於,手榴彈,近身後,炸我就是炸你。


  關鍵的問題,是怎麼讓愚二他們能夠近身。他想了很久,他想起了那個卞秋生。他們出其不意地從絕壁上爬了上來。對,出其不意地爬上去。


  「連長,先不要著急喝啥子生死酒嘛。我帶到愚班再去看一下。」


  龐有計的英勇讓張長治一愣。


  因為在生死大事上,龐有計從來都是向後縮的。


  張長治不禁有些感動:「你有想法?」


  「不知道行不行?試一下嘛?」


  「說來聽聽。」


  「不想說,你讓我試一下再說嘛。我們死光了,你們再去死。」


  龐有計的悲壯讓張長治缺點掉下淚。


  「好,那叫靳排長和你一起,多帶點人。」


  「人多反而麻煩,我們自己去。」


  龐有計有自己的打算,那絕壁誰知道爬得上去,爬不上去。萬一不行,就帶著兄弟們跑路吧,送死的事,他龐有計不幹。


  月色星光,涼風陣陣。


  月亮的清輝下,隱約可見草的枯黃,山的陡峭。


  「黑麻麻的。」


  「看都看不見,怎麼爬啊?」


  「老子覺得有點像是去送死哦。」


  「老二,富貴險中求,自古英雄行險道。」


  「二哥,不要去,大哥是喊你去送死。」愚三嚷嚷道。


  「就是,就是……」愚七說。


  「老二要不去,天亮了,連長就要喊我們悶到頭往上沖,大家都要死。要不然,我們現在就跑,跑回黑水去。」龐有計說。


  愚二抬頭又望了望,光線可以看清一個手臂的位置。他覺得不把握,可這關係到兄弟們的生死。


  更何況,他實在想爬上去看看那機槍和重機槍到底什麼樣。更重要的是如果贏了,至少他不必再懷疑人生。


  他摳著岩石縫摸索著,一點一點向上攀爬。


  愚八罵了聲:「媽的,又帶著老子玩命。」


  愚九說:「一會卡在半空,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就安逸了。」


  愚十說:「二哥像個壁虎,爬得好快哦。」


  三兄弟跟著爬了上去。


  愚二爬了一陣后,他覺得失去了希望,因為這樣太慢了。山太高了,一點一點的摸,一點一點的找感覺,別說天亮爬不上去,就是明天中午也未必能爬上去。他抬頭望了望,突然看見了樹影模糊。


  好像是一顆松樹,斜斜地依附在岩壁之上。


  「愚八,那是不是樹?」他問緊跟在他後面的愚八。


  「應該是吧。」


  「飛虎爪帶了嗎?」


  「帶了,沒用的,太高了,繩子也不夠長。就算繩子夠長,也扔不了這麼高啊。」


  愚十一他們八兄弟不太善於攀爬,他們笨拙地努力著,爬不到一米就會掉下來。


  愚三五兄弟,早就放棄了努力,蹲在地上望著懸崖。


  當龐有計看見愚八下來的時候,他第一個反應就是馬上說服愚二開跑。


  「繩子,我要很長的繩子。」愚二說。


  愚二背著繩子又往上爬,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龐有計在心中祈禱著:「爬上去、爬上去,愚二啊,一定要再創造奇迹啊。」


  過了好一會,正當龐有計已滿懷希望的時候,他剛伸展了下脖子,就看見愚二又下來了:「大哥,我要是爬上去了,怎麼通知你們呢?」


  「嗯,沒信號槍,扔個火把下來,扔下來后,十分鐘后我們就開展進攻。」


  愚二又上去了,這一次,龐有計望得脖子都疼了,也沒有看見愚二下來。但他不敢晃脖子,他怕他一晃愚二又下來了。


  飛虎爪真是個好東西。愚二爬到一個可以讓一隻腳略有支撐的地方,他開始甩動飛虎抓,飛虎抓筆直地飛了出去猶如一支穿雲之箭,然後牢牢地鎖住了那模糊的樹影。愚二向下用力地拽了拽,在確信牢靠之後,他拉著繩子縱身而上。


  「格老子,這麼高,二哥還是有啥沒有教給我們。」


  「他不是不教,他是自己都不曉得。」


  「有的東西要靠悟性的,教又不一定教得會。」


  三兄弟跟著爬了上去。


  如此幾次之後,三兄弟開始覺得有點后力不濟了。


  「完了,我感覺到累了。」


  「這下安逸了,當真卡在中間了。」


  「這下是下地無路,上天無門啰。」


  「喂,調下息。」愚二說。


  「怎麼調?」


  「站著調啊?」


  「調個毛,一會掉下去了。」


  「調息一定要盤腿席地嘛?」愚二問。


  「啊,肯定的嘛。」


  「我師父就是這樣教的。」


  「我們從小就是這樣做的。」


  愚二也沒有了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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