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你的計就是我的計
愚二很想自己去試一試,看看能不能爬得下去。
龐有計拉住了他:「小心點,老二,別摔死了。」
「大哥,這些人從山底爬上來的?」
「不曉得,我看到的時候,他們都爬上來了。」
愚二又去問卞秋生:「你們從山底下爬上來的?」
卞秋生不吭聲。
「你們來這幹什麼?」
卞秋生還是不吭聲。
「你別怕,你沒殺我的兄弟,我也不會殺你。你告訴我好嗎?」
龐有計鬱悶極了。
「老二,哪有啷個子審問的?你都說了不殺了,他更不得講了。他們肯定是來搞刺殺,他剛才一直在問我們連部、營部、團部的位置,還讓我們畫圖。」
愚二點點頭:「對頭,不能這樣問。」
他把一個滇軍士兵拎了起來,帶到懸崖邊:「我說了不殺他,沒說不殺你,你說不說?」
士兵倔強地搖搖頭。
愚二用一隻手將士兵提起,讓他的腳離開地面:「你說不說?」
搖頭。
他將手伸出懸崖,士兵向下望了一下,閉緊了自己的眼,大聲地叫喊:「你把我扔下去,扔下去老子也不說。」
愚二將手臂伸直。士兵開始凄慘地叫:「不說!不說!」
愚二笑了,在自己的記憶里,當自己開始凄慘的大叫時,往往就是崩潰的邊緣。
他鬆開了手。
「啊!我說!啊……」
身體下墜的瞬間,士兵崩潰了。愚二眼明手快地抓住了捆在他身上的繩子。
卞秋生,滇軍第10師上尉連長,四川人,師長楊三木手下愛將。因自幼習武,擅長突襲,多次成功在陣前、敵後獵殺對方長官,被人稱為「斬首英雄」。
在這懸崖下有一個村落,名叫落雁庄。卞秋生從小在那裡長大,因此對周邊環境非常熟悉。他知道有一條隱秘地山道通向這個絕壁,山道的盡頭離懸崖的頂部不到十米。於是,他向師長提出了自己的作戰方案:「派一支精幹的小部隊,從這裡穿插到敵人的後方,在實施斬首行動的同時,騷擾敵人的後方。」
他相信,川軍連戰連敗,即使後方最微小的混亂,也會引發更大的潰敗。
卞秋生是個謹慎的人,儘管他認定沒有哪支隊伍,會派人把守一個絕壁,他還是把隊伍分成了兩組。事實證明他的謹慎是對的,在這他媽的絕壁上,他還真的遇到了一小支隊伍,上天給了他一次機會,他本來是可以大獲全勝的。可是,他大意了,愚二出現時,他應該毫不猶豫地用槍撂倒他們。他懷疑自己的眼睛,他也是練武的人,可是在他的功夫生涯中,愚二的功夫只出現在師父們的口中,只存在於古老的傳說。
龐有計走到了卞秋生身邊,拍拍他的臉說:「你不錯,多虧遇到的是你。大家都是四川人,老子也不殺你們了。但是老實點。還有,老二,我覺得計策也不錯。」
「嗯,我也是這樣覺得。」愚二拚命地點頭。
「老三,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了。」龐有計又說。
老三跑過來,對著卞秋生的臉就是一拳,沒出血。再來,還是沒出血。再來,他看見卞秋生靈巧地轉動著自己的脖子,怪不得老是打不出血。
「二哥,幫我按住他的腦袋。」
「為啥?」
「他把我的鼻子打出血了。」
愚二伸出一隻手,按住卞秋生的腦袋。卞秋生覺得那不是一隻手,那是套在頭上的枷鎖,他的頭一轉也不能轉了。
「出血了,出血了,終於讓老子打出血了。」愚三高興起來。
「格老子沒出眼淚。」愚三又鬱悶地起來。
「格老子,打我兄弟。」愚二補上一拳,卞秋生鼻血伴著眼淚流了下來。
愚三高興地脫襪子:「讓你堵老子的嘴。」
愚三走到一個士兵面前,解開他的繩子,開始扒衣服。
「大哥,你們幾個就不要去了。危險的狠,老三他們的功夫還差得狠,你帶到他們看到這幫俘虜嘛。我們幾個去就行。」
「行,你們小心點啊。」
幾個滇軍正被愚八逼著畫路線,愚八說得很清楚,一人畫一張,對不上,全部都殺了。
卞秋生看見愚二一伙人從懸崖攀下,他們穿著滇軍的服裝,看上去已經和滇軍沒有區別,最為糟糕的這服裝有師部直屬部隊的標識。
卞秋生閉上眼睛開始祈禱,希望自己安排在山道入口的兩個兵能夠及時發現不對,否則……
愚二往下爬了將近十米,在一顆粗大的樹叢后,他看見了一個瘦長的小洞。他穿進去,前面是一條羊腸的小道。他抬頭看了看山頂,還真的有點高,他突然覺得卞秋生一夥還是很厲害的。他想了一想,在大哥講的《水滸》故事中,經常有英雄掙脫了繩索,殺害了守衛的人。
卞秋生看見愚二又爬了上來,嘴裡喊著:「再捆一根,綁結實了。小心他們掙脫了。」
於是山上的人又開始了手忙腳亂。
愚二匆匆地拿起一根繩索,走到卞秋生跟前,取出他嘴裡的襪子問他:「你是四川人?」
卞秋生點點頭。
愚二狠狠地打了一下他的腦袋:「媽的,龜兒子,格老子四川人不幫四川人,你啷個幫到滇軍打我們啊。」
卞秋生看見愚二把自己的腳又捆了一匝,然後把自己的腳拚命往上拉,又把繩子的另一頭往自己的手上繞。他看見自己的身體向弓一樣地彎了起來。
「你要幹什麼?」他終於忍不住,第一次張開了嘴。
「我看你還有點本事。老子過去抓野豬,就是這樣捆的,豬都板不開,你應該也板不開嘛?」
愚二又去檢查了一下其他的人,他感覺到了滿意,決定下山。可是又覺得有點不放心,他再次走到卞秋生跟前,狠狠地一拳,卞秋生暈了過去。
愚二又叫來愚十九,遞給他一根棍子:「看著他,這小子有點厲害,他要不老實,就打暈他。」
李大龍正在發火,部隊損失有點慘重,慘重的不是人員,而是槍支。在逃跑的路上,有很多兵都把槍扔了。
營長想要整編,他不要人,只要槍。他要三連抽出一部分槍支支援一連。李大龍氣得夠嗆:「主力連,主力連怎麼了?主力連也是老子帶出來的。憑什麼把槍給他們。」
他看見副連長張長治笑著走了進來。
「虧你還笑得出來?都要給人家繳槍了!你還笑。」
「不是,不是,哨兵報告,炊事班的抓一排來了。他報告說,他又抓了一個排。」
「他媽的,大白天的做什麼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