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 竹棚里的那家人
瞎子一聽這話,他頓時高興了起來,他一邊千恩萬謝,一邊等待著楚楚的回答。
「我願意試一試,有緣分沒緣分,總要試一試!」
「那你可要記住,你魏爺的事,你不可以再在愚二面前提起。我不想愚二有壓力。你要是答應了,就不能反悔,我容不下這樣的人。」
「老太爺您放心,就是為了我自己,我也不會提一個字。」
楚楚的回答,讓魏老爺子更加覺得,這個女孩倒是真有一顆玲瓏剔透的心。
在李大鎚、魏蠻子和曹大虎的爭爭吵吵中,愚二終於冷靜了下來。
他又想起了父親的話。
「不管你遇到多大的事,不管它是好也好,壞也好,悲也好,喜也好,你都要學會讓自己冷靜下來。只有冷下來,你才能看清楚,事物真正的形態。」
「冷下來,讓自己像往常一樣冷下來。你所以為的發現,也許不過是一種平常。靜下來,讓自己像往常一樣靜下來。」
愚二不停地告訴自己。
他終於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只是在旁邊,一邊獃獃地聽著三人的爭吵,一邊默默地思考,好像事情根本與他無關。
吃晚飯的時候,魏老太爺對愚二說:「楚楚父女現在很困難,我想讓他們在你那裡住一段時間,你看行嗎?」
「老太爺,您太客氣了。哪會有什麼不行的。」
魏老太爺一邊吃飯,一邊給愚二講故事。
「我們師父的師父也是個道士,他的道號叫貞一。他曾經在壁虎的身上悟出了「壁虎功」的奧秘,那是一種失傳很久了的武功。據說,他從此就能夠在光滑的牆壁上自由的移動。可惜,我師父沒有學會。但卻傳下了貞一道人說過的一句話。他說,天下所有的武功,都不是武功,一個『易』字就可以把它們囊括。而所有武學的秘密,都藏在人和動物的相生相斥上。這句話,我一直沒有參透。你今天所說的變和不變,又讓我想了起來。我師父說,這容易的『易』字,蘊含著宇宙的奧秘,我依稀記得就有變和不變的道理……」
龐有計是在晚飯的時候,回到竹林的。
他已經兩天沒有回來過了,他成了春香院小月的恩客。
一回到竹林,他就看見了竹棚內人影閃動。
吃飯的時候,他問秋荷:「怎麼回事啊,那些人怎麼還沒走啊?」
秋荷說:「嗯,好像還多了幾個。」
「怎麼舊的沒走,還添了新的?」
就在這時,張義走了進來。
「張大哥,你來了,吃了沒?我二哥呢?」秋荷問道。
「吃了,老太爺讓我來跟秋荷姑娘說一聲,愚二爺今天住下了,明天再回來。」
「楚楚呢?」
「也住下了。」
「怎麼回事?楚楚來了嗎?」
龐有計來了興緻。
秋荷有些生龐有計的氣,她覺得龐有計從來就只知道自己,家裡發生了這麼多事,他居然幾天都沒回來。
秋荷不去理他,老三連忙解釋了原因。
張義看氣氛不對,想岔開話題,就問:「那竹棚里,什麼人啊?
「逃難的,說是南邊又打起來了,一家三口。二哥讓他們住下的。」
秋荷回答。
「一家三口,我剛剛明明看見是十好幾號人啊。」
「是嘛?這兩天忙,沒注意。」
「老三,我說你們得去管管,這些人太不自覺,到處大小便,到處扔垃圾。」張義對老三說道。
「嗯,吃完飯我去說說。」
老三答應道。
「說什麼說,直接趕走,住在別人的地方還不知道自覺,這樣的人我最討厭了!」
龐有計忿忿地說。
秋荷說:「不能趕,二哥讓他們住的。」
龐有計覺得,秋荷現在越來越針對自己了。
他生氣地說:「二哥,你二哥也得聽我的!」
「要是二哥說行,那我肯定沒說的,二哥聽你的,那你跟二哥說啊。」
秋荷針尖對麥芒。
「你這不是抬扛嗎?你二哥又不在。我看你眼裡就只有愚老二!你越來越不把我當回事了!」
「二哥明天就回來,就怕明天你不在。」
「秋荷,你他媽什麼意思?」
老三趕忙出來打圓場。
「大哥,大哥,別生氣嘛。我們這些做兄弟的,肯定是你和二哥說什麼,我們就做什麼的。秋荷的意思是說,二哥既然交代在先,我們肯定是要聽得嘛。你們兩個意見不一致,我們不好辦嘛,反正二哥從來都是聽你的,你先跟他說一聲,我們就好辦了嘛。」
「龐兄,龐兄,來來來,陪我出去抽支煙。」
張義拉住了龐有計,龐有計只好走出了門外。
他忿忿地告訴張義,在這件事上,他一定要跟秋荷分個高下,一定要讓愚二好好修理一下秋荷。否則,這家將不再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第二天一早,張義陪著愚二,帶著楚楚父女回到了家中。
路上,他簡單地告訴了愚二昨晚的衝突,好讓愚二心裡有個準備。
愚二本來以為大哥一見到他,就會怒不可遏。卻沒想到,龐有計隻字未提,只圍著楚楚說話。
看見二哥恢復了往日的平靜,秋荷高興了,老三他們安心了。
老三已經好幾天沒去碼頭了,老四也幾天沒有開店了,他們帶著老六、老七匆匆地走了。秋荷則開始忙著幫楚楚父女收拾住處。
在張義的陪同下,愚二走進了竹棚。
竹棚現在髒得有點像豬棚。
竹棚外,兩男一女正忙著砍竹子。
「住手!你們幹什麼呢?這的竹子能隨便砍嗎?」
張義叫住了他們。
一個和愚二年齡差不多大的男孩轉過身來。
「你們幹什麼?」
男孩很結實,手臂粗壯有力。
砍竹子的女人和另一個男人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走了過來。
女人對愚二說道:「呦,是你啊,哎呀你看,我們在竹棚里住了很多天了,給你添麻煩了。這不,我們準備蓋間自己的房子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