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塵埃落定
狼藉滿地的現場，殘留著淡淡的能量氣息，也許，還有無法察覺的血腥味。
以高健自爆為代價，梅月山成功得到了魔王之心，在那場席卷所有的風暴中，葉瑒等人已經無法承受更巨大的傷害，無力抵抗，陷入深深的昏迷當中。
還保留著意識的估計也隻有齊書玉、小繪裏、柯歌與陸羋四人了，不過她們的身體狀況也非常糟糕，身上傷口密布，受到了猛烈衝擊，短時間內難以行動。
在這樣的環境下，仍有戰鬥力的梅月山可以說是最大的贏家，他可以把所有的威脅都解決掉，不留禍患。
隻是，張甫林也堅強的撐住了，縱然他在那場風暴中消耗了很多力量，不過依舊可以戰鬥，踏著黃沙而來，這片原本環境優美的別墅花園，此刻失去了所有的生機，簡直像是一片小沙漠。
梅月山握著魔王之心，神色輕鬆起來，費了這麽大工夫，還死了一個人，終於得到了想要的東西。
沒有對附近的葉瑒和小繪裏下殺手，梅月山站在這裏等著張甫林的到來，當煙霧漸漸散去，渾身襤褸的張甫林持劍而來，他的左臂變得更加淒慘，再也不複曾經的幹淨模樣。
但他不在乎，他的眼睛緊緊盯著那塊紅色的石頭，衰弱的身體燃燒著渴望與執著。
“我確實沒想到你能撐住，可是，這又能怎麽樣呢？你還有多少戰鬥力？魔劍還有多少鋒芒？你打不贏我的，這場戰鬥已經結束了。”梅月山輕聲說道。
“不把魔王之心留下，你別想走！”張甫林用劍尖指著梅月山，執念很深。
可惜現在的梅月山完全沒有絲毫戰鬥的想法，他也已經消耗了太多太多力量，而魔王之心在手，他必須要確保自身的平安，不能在這裏久留，要盡快回到燕京。
身體緩緩浮上天空，梅月山掃視著在場的所有人，說道：“這次不取你們的性命，但是下次——可逃不掉了！”
說完，梅月山朝著遠處的天空飛去，隻是張甫林並不接受這樣的現實，咬著牙追了上去，揮舞著手中魔劍劈出一道又一道劍氣，不過威力已經減弱太多。
梅月山輕鬆躲開這樣的攻擊，看著不停糾纏的張甫林，眼神逐漸變得銳利起來。
呼呼！
遠處，嚴琦背著漸漸蘇醒的艾德華飛了過來，失去了左臂，此時的艾德華脆弱無比，不過他可比高健幸運多了，而現在的局麵對張甫林非常不利，對方三人都還有力量剩餘，而他，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既然你想最後掙紮一下，那我就成全你！”
話畢，梅月山三人齊齊發動了攻擊，艾德華咬牙將體內十餘把妖刀催動出來，艱難的殺向張甫林，嚴琦不斷利用自己的念力阻撓著他的行動，減緩他的速度。
在這樣的圍攻下，力量漸漸枯竭的張甫林應付的很困難，而梅月山衝到麵前的凶狠攻擊更是讓他出現了危險。
胸口遭到重擊，張甫林的身子不停倒退，麵前又衝出了十餘把鋒利的妖刀，還有那纏繞在雙腳和身體上的無形力量，用力拖拽著他，讓他無法行動。
又一次攻擊，張甫林的身體從高高的空中砸落地麵，濺起厚厚的塵土。
當他再度朝上方仰望的時候，梅月山三人已經消失不見，感受不到他們的氣息，也看不到他們的身影，更為關鍵的是，魔王之心……從他麵前溜走了。
癡癡的坐在沙地上，張甫林的身體一時間變得蒼老無比，他的脊背微供，麵容憔悴，眼神裏是漫無邊際的絕望和悲痛，兩行淚水出現在了這位多年不曾哭過的男人臉上。
這場塵埃落定的戰爭，終究以偷襲的梅月山等人獲得了勝利，而沒能毀掉魔王之心的葉瑒幾人，此刻已經昏睡許久。
深深夜色，萬裏無雲，清朗的月光灑落在這片充滿硝煙的戰場，這裏曾經鮮血飛揚，刀光劍影爭相輝映，而現在，它變得平靜下來，躺著猶如屍體般的人，坐著沒了靈魂的軀殼。
不知過了多久多久，也許夜晚都已經度過了大半，張甫林仍然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而遠處，恢複了幾分力氣的小繪裏和柯歌等人站了起來。
之前的風暴她們艱難的熬了下來，之後張甫林的追擊她們也看在眼裏，看著魔王之心被帶走，柯歌同樣留下了淚水。
但是這裏，還有她珍愛的人，她已經失去了一位，不能再承受這樣的痛苦。
齊書玉的狀態算是最好的，身上沒有什麽嚴重的傷勢，勉強還能夠使用能量，而柯歌是真的一點力氣都沒了，幾乎是僵硬的走到了葉瑒身邊，聽到了那微弱的呼吸聲，這才放下了心。
“這、這.……現在怎麽辦啊？”齊書玉站在陸羋身邊，看著這樣荒涼的地方，擔憂的問道。
陸羋的氣色很差，縱然她在今夜沒有經曆過什麽慘烈的戰鬥，可她堅守著自己的職責，拚盡全力維持著結界，若不是剛才受到了風暴波及，她或許還能阻擋梅月山等人的行動。
“沒有什麽可以用於療傷的能力，那麽就隻能送到醫院了，這片區域已經徹底毀掉了，想要離開必須憑我們自己的力量，先把大家都聚集起來，然後再說吧。”陸羋有氣無力的說道。
這場戰鬥真的太過困難，持續的時間太長了，從月光微亮打到月色正明，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生與死的較量，其中的辛苦可想而知。
小繪裏和齊書玉把遠處的慕容天痕和文珂背回來，還有不知已經昏迷了多久的楚流星等人，幸虧之前就把他們放在了最為安全的角落，不然剛才的能量餘波早就讓他們通通死掉了。
原本清靜優雅的花園別墅，此時再也看不到半點蹤影，這番場景，無法不讓人唏噓。
把所有人都聚集起來之後，齊書玉回頭望了望遠處，在視線遠處的沙土邊際，張甫林保持那個姿勢已經很長時間了，麵對這樣的情況，小姑娘實在不懂該怎麽辦。
柯歌表情低沉的向那裏看了眼，輕聲道：“你們先等下，我馬上回來——”
說完，柯歌踏著沉重的步子走了過去，看著張甫林寂寞悲傷的身影，看著他發絲間的點點雪白，一時間，對張甫林素來不喜的柯歌竟然有些傷感。
或許，這個人真的很自我，很虛偽，城府老練，心思果決，可他畢竟是自己的父親。
柯歌突然想到了很多年之前的事情，是比十年前還要遙遠的歲月，那時候，母親還在，自己還隻是紮著羊角辮整日活蹦亂跳的懵懂孩童。
記得那時候，張甫林還是老師，工作很順利，在省城有很高的名氣，母親總是對自己很溫柔，帶著溫暖的笑容，無論闖了什麽禍她都不會重口斥責，是個心思淡雅十分知足的人。
那時候的日子，雖然已經記憶模糊，不過感覺很快樂，張甫林還常常露出笑容，大家對他的評價很好，就是柯歌自己也明白——她有一個好爸爸。
隻是，這些都在幾年後變得不複存在，張甫林忽然性格大變，工作不順，脾氣暴躁，還經常夜不歸宿。
記得那天，母親在和他吵架，忘了是因為什麽，那是柯歌第一次見到母親生氣，她哭得很傷心，不再向往日那樣溫柔優雅，而張甫林，他簡直像是魔鬼，眼神凶狠，動作粗暴，他打了母親一巴掌。
後來，母親離開了，第二天，柯歌因為生病而去了診所，在那裏碰到了年幼的葉瑒。
也就在那天，張甫林似乎回到了曾經的他，重新變得溫和起來，他到處尋找著母親的下落，想要道歉想要挽回自己犯下的錯誤，隻是最終.……什麽也沒改變。
柯歌已經忘記了那陣子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張甫林反複無常，對母親造成了巨大的傷害。
最終，母親遭遇了意外，曾經美麗溫柔的笑容被一張無情的白布所覆蓋，從此陰陽相隔，隻能看著黑白照片裏的笑容無聲哭泣。
這是造成柯歌與張甫林關係惡劣的最大原因，從那之後，長達十年的時光，她沒有見到張甫林露出過發自真心的笑容，而同時，他也變成了一個讓自己感到無比陌生的人。
事到如今，柯歌不清楚自己心裏對張甫林是怎樣的看法，還是那麽痛恨嗎？還是有所緩解？
“可兒.……這麽多年了，我都沒有像現在這樣痛苦過，我無時不刻都在想念她，為自己犯下的錯懺悔，後悔，我想改變些什麽，付出什麽都可以，可我到底還是為命運拋棄的人，連最後的願望也無法做到。”
張甫林的身體輕輕顫抖著，聲音哽咽，憔悴的麵容淚水不斷。
“對不起，可兒，你是她留給我最寶貴的財富，我已經沒有了她，所以我不能看到你受任何傷害，為此，我做了很多讓你不開心的事情，我不奢求你原諒我，就這樣繼續恨我吧，起碼……恨也是一種感情。”
張甫林慢慢站起身來，看著天空，說道：“讓我帶著滿身罪孽活著吧，我怕在那裏，她也不肯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