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糾纏
張甫林背對窗台，葉瑒和文珂聯手應對魔劍之威，但是誰也沒有料到意外來客。
聽到聲響的瞬間，張甫林麵色微變，腳下分立，手臂揮圓向後橫掃，不過對方反應也很快，苗條身子好似雲中燕般輕靈，翻騰之間避開了凶險萬分的一劍，穩穩落地。
“住手——”熟悉無比的嗬斥聲響起，所有人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葉瑒睜大眼睛看著站在張甫林斜後方的那人，有詫異，有驚喜，也有無法掩飾的喜悅，明明隻有幾天不見，但是直到此時才知道內心有多麽思念，整個胸腔都像是沐浴在陽光下，溫暖舒適。
張甫林身子回轉，看清了來人的模樣，動作不由得停滯下來，怔怔出神看來是完全沒有料到柯歌會在這時候出現。
沒錯，突然出現的人物正是許久未見的柯歌。
這些天，大家都知道柯歌待在實驗室不眠不休，忙於實驗，沒有誰能夠見到她，哪怕是作為父親的張甫林，所以誰也猜不準柯歌的實驗什麽時候能夠結束，這時候的出現，的確是意外。
下午時，葉瑒還到實驗樓看過，沒想到柯歌晚上就已經出關了。
此刻的柯歌麵色蒼白多有疲憊，眼眶周圍有圈淡淡的黑紋，精致麵孔變得憔悴勞累，看樣子是真的很久沒有休息了，看到這樣子的柯歌，葉瑒心中刺痛，想開口說些什麽，可是話到嘴邊又沒了勇氣。
呼呼！
寂靜的房間內柯歌在輕輕喘息，兩頰微紅胸脯狂跳，應該是急忙趕到了這裏，一雙大眼睛還有些茫然的四處張望，而剩下三人也靜靜看著柯歌。
“累死我了.……”等了半天，柯歌長長舒了口氣說道。
葉瑒忽然間覺得內心無比滿足，聽到柯歌的聲音，看到那熟悉的俏麗表情，隨意中還帶著些精明，簡單的一句話便讓剛才還劍拔弩張的氣氛平靜下來。
“你來幹嘛？”葉瑒和張甫林有話難說，陸羋沒有這些顧忌，走上前問道。
休息了片刻，柯歌的氣息漸漸順暢，恢複了幾分平淡，眼睛掃過在場幾人，在葉瑒身上多停留了幾秒，說道：“我要是再不來，你們估計都要把這棟樓拆了，所以說——發生了什麽？”
“哼，關於這個問題，你最好問問你尊敬的父親，看他都做了什麽罄竹難書的惡事。”
柯歌看向張甫林，父女倆眼神相對，張甫林依然沒有任何退讓的意思，執著到近乎頑固，而柯歌顯然並不認為在張甫林這裏能夠得到答案，輕笑道：“看來事情有些麻煩，文姐姐，還是拜托你解釋解釋吧。”
文珂點點頭，稍稍收回聖劍，幹淨利索把事情關鍵點解釋出來，以起死回生為源頭，張甫林對三人的欺騙，以及對魔王之心的覬覦，這就是矛盾的發生點。
聽到張甫林想要起死回生的能力時，柯歌的表情明顯有些變化，驚訝與渴望一閃而過。
“我明白了，這件事情……確實像他能夠做的出來的，沒想到你竟然有這樣的隱藏身份，更沒想到魔王之心和魔劍共存可以有這樣的奇妙能力，你的秘密真是夠多的。”柯歌說著看向了張甫林，嘴角的笑意古怪無比。
張甫林坦言道：“有些事情告訴你隻是徒增煩惱，你該有你的生活，有些事情是我必須要做的。”
“就像哄騙葉瑒成為你的誘餌，用柴靈清對他的信任賭上他的命，不惜冒這麽大的風險隻為了得到魔王之心，這就是你必須做的事情？”
柯歌的表情越發寒冷，柔和的聲音像刀子般咄咄逼人：“張甫林，我從來沒有把你看作是個宅心仁厚的善人，你行事詭譎城府深沉，騙人與偽裝的功夫與生俱來，但我也從沒有把你看作是個冷酷無情毫無底線的惡人，說到底，還是我高看你了，你真的無藥可救。”
柯歌的話語中有著沉重的失望，還有不屑與輕蔑。
聽著柯歌這樣評價自己，張甫林的表情變得很難看，他隻有在柯歌麵前才有幾分弱勢，但他作為父親，自己的女兒卻這樣不留情麵的嗬斥與指責自己，內心是種殘酷的煎熬。
文珂也有些驚訝的看著柯歌，她和柯歌並不熟悉，不了解這對父女之間的關係，所以聽到柯歌對張甫林的冷淡之後不免有些詫異。
這女孩兒……真是特立獨行。
張甫林沉默了片刻，表情恢複淡漠，說道：“不管你心裏把我看成什麽人，我要做的事情永遠也不會變，我已經為這次的機會等了太久太久，自打那天之後，我無時不刻都在期望魔王之心的出現，好不容易讓我等到了，我不會放棄的，我不是想要害誰，隻是想要為自己的悔恨贖罪，為此，我不惜付出一切。”
張甫林的話帶著幾分決然，而對於這樣的態度，柯歌臉色劇變，一股濃鬱的仇恨湧了上來。
沒有征兆，柯歌突然發起火來，指著張甫林大喊：“你憑什麽贖罪，你配嗎？你以為當年的事情到底是誰造成的？是誰害死了母親，是你，你和殺人凶手沒有任何區別，你自己親手造就了這樣的局麵，是你的冷酷和不負責任讓母親離開的，你現在想用起死回生償還你的罪責，你覺得自己配嗎？”
柯歌的聲音越來越憤怒，言語也越來越尖銳，那副瘋狂的樣子讓葉瑒幾人都不由得呆住。
誰也沒有見過柯歌有這樣的一麵，仿佛喪失了理智，讓痛苦與仇恨所淹沒，張甫林的眼神頓時黯淡起來，神情悲戚無比，像是在悲歎柯歌對自己的怨念，又像是在悲歎自己曾犯下的錯。
誰都知道張甫林要起死回生的目的，是為了讓已故亡妻重新回到人間，但究竟是什麽原因導致了這樣的結果，以致於柯歌竟然對張甫林抱有這樣深厚的恨意，誰也不清楚。
葉瑒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個夏天，自己和柯歌初遇，在林澤縣，聽說過的那起車禍事件。
車禍中的受害者應該就是柯歌的母親，雖然曾聽說事發前夫妻倆有過爭吵，但車禍畢竟不是張甫林引起的，柯歌……為什麽這樣恨他？
“可兒，我知道你恨我，我也知道自己對不起你和你母親，但是現在，有機會讓我贖罪，讓你母親重新回到我們身邊，這是上天賜予的良機，我不能棄之不顧，難道你不想再見見你母親嗎？”張甫林的聲音變得微弱下來，像是乞求一般看著柯歌。
再見見母親.……張甫林的最後一句話讓柯歌變得平靜下來，眼神茫然的回顧著過往。
那年自己八歲，很小很小，小到幾乎記不住究竟發生了什麽，隻有零碎的片段在腦海中一遍遍掠過，母親的笑容自己是不是都快要忘掉了，隻記得很好看，很溫柔，可是現在想起來為什麽這樣心痛？
忽地，那溫柔的笑容布滿了血跡，離自己越來越遠，直到一張隔離生死的白布遮住視線，那時候的痛苦再度席卷上來，隻覺得天塌地陷，仿佛心髒讓誰狠狠剜去了一塊。
混亂的片段在柯歌腦中糾纏交錯，其中有張甫林麵色冷酷的樣子，有滿是血跡的笑容，也有葉瑒單純的目光。
起死回生……自己就能再看到母親，可是，自己希望這樣嗎？
柯歌不知道，拚命的搖著頭，說道：“我不知道，不要問我，張甫林，你不要再問我了，我不想回答你的問題，也不想再看到你。”
葉瑒看著柯歌突然表現出的脆弱和敏感，心中知道，當年發生的事情肯定對柯歌的刺激很大，想必柯歌內心是希望能夠再見到母親，再說說話，可是內心的糾纏讓她無法做出抉擇。
文珂和陸羋看到柯歌似乎有些退讓，心中都緊張起來，若是沒有柯歌對張甫林的壓迫，自己這些人很難攔住張甫林的動作。
現場的情況變得撲朔迷離，柯歌撐著牆麵大口喘息，眼神慌亂不知所措。
張甫林沒有再說什麽，隻有他自己才知道內心的真實想法，看了柯歌幾眼，說道：“可兒，我相信你能夠做出正確的選擇，有些事情，錯過了就真的沒有機會改變，而有些事情，值得我們付出。”
說完，張甫林將魔劍收起，看向文珂，說道：“你們若是非要阻攔我，我也無話可說，隻希望兵戎相見的時候能夠不出現意外，畢竟，我們隻是為了自己的目標而戰鬥。”
“我不會讓魔王之心繼續存在的，錯過的事情隻能成為記憶，強行的改變隻是自我滿足罷了，這股力量不是救贖也不是後悔藥，而是禍亂之源，隻要我還在，就不可能讓你成功。”
文珂的話也表達了自己的決心，真正的勇者從來無所畏懼。
張甫林不再和文珂爭辯，向後退去，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柯歌忽然說道：“給我——”
“什麽？”
“把七白給我，既然你已經取出了魔劍，七白對你的作用也該結束了，不能讓她留在你手裏，否則，你的野心容易讓人感到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