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你咋不上天呢
疑問與質問，雖是一字之差，但意思卻相距甚遠。
“正確的行動——是什麽？”
以柯歌設身處的感受而言，這句話是在質問自己，對方的眼神中有著對自己的敵意和不滿，也就是說明，對方知道自己口中的正確行為是什麽，但是因為涉及到自己，所以她心不甘，情不願。
柯歌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稍微低頭看著對方的眼睛，那雙碧綠的瞳孔首次有了往日的神采。
柯歌忍不住想到她和韓繪裏初次見麵的那天，對方是那樣的活躍明朗，熱情澎湃，舉手投足間有著強烈的信心也有著滿滿的元氣，那雙漂亮的眼睛裏麵是渴望和希望，比自己更加靈動。
然而直到剛才，對方的眼神都是灰暗的，沒有生機沒有活力，就像是一汪死水，無波無瀾。
看來是自己的出現激起了對方心裏壓抑的憤怒，對於柯歌本身而言這不是好事，誰也不喜歡沒事去給自己樹敵，就算是受虐狂都沒這麽無聊。
但是對於葉瑒而言，這是好事，對韓繪裏也是好事，所以柯歌不在乎。
“你認為什麽是正確的，那它就是正確的。”
柯歌認真盯著對方的雙眼，堅定無比的說道：“若是你堅信那些誤會是真實的，堅信你和葉瑒的關係應該到此結束，那這就是正確的；若是你心裏抱有懷疑，抱有不甘，甚至是抱著對我的敵意和挑戰，哪怕隻有一絲，這也是正確的。”
“要麽你保持現狀鬱鬱寡歡，直到時間消磨一切，要麽——你就振作起來，打破你的疑惑，挑戰你的敵人，不要做沒有意義的消耗，對你對別人都是種折磨，明白嗎？”
柯歌的聲音由激昂轉至沉穩，最後輕柔下來，目光也柔和起來，像是在看待多年未見的老朋友。
而韓繪裏或許是理解了柯歌的話，大大的眼睛閃著光彩，毫不客氣的盯著柯歌，握緊了自己的拳頭，然後咬緊嘴唇，身上的朝氣和活力正在逐漸的綻放出來，燦爛的金發飄飄飛揚將那張俏麗臉龐映襯的堅定又執著。
“說話歸說話，別動手啊，我知道你練過柔道，但是我也不好欺負，主要是打傷了臉就不好了。”
柯歌掃了眼對方的小拳頭，心裏還真是有些慌慌的，她以前可從未做過這種說客的工作，摸不清這小丫頭的性格，要是挨上一拳就真的不劃算了。
韓繪裏沒說話，隻是輕輕鬆開了手，柯歌也成功放下了心。
兩人站在樹蔭下互相看著對方，氣氛雖然說不上融洽但也足夠平和，緩緩地，柯歌扭過頭看著下方熱鬧無比的操場，充滿活力的男女學生在肆意飛奔，空氣中飄著一股子讓人忘不掉的香味，那叫做青春。
目光漸漸有些出神，柯歌邁著緩慢的步子沿著場地走了起來，時而看看足球場的比賽，時而為全力加速的田徑隊員加油，時而駐足欣賞周圍接近凋零的樹木花草。
“你知道嗎？我和葉瑒認識很久了，在認識他之後，我身邊發生了很多很多事情，有痛苦的，有歡快的，這些事情在之前沒有告訴他，因為他忘了，而最近，他想起來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我可以給你講一講。”
柯歌對著身邊的韓繪裏說道，小丫頭立刻眯起了眼睛，猶豫著點了點頭。
“那你就慢慢聽吧，可能有些長，也有些無聊……”接著，柯歌就把十年前的那些事情用她的視角講述了出來，其中包括柯玉的去世，她和張甫林的生疏。
也不知過了多久，可能有五分鍾，也可能是十分鍾，總之操場上的學生來了一批走了一批，直到黃昏籠罩操場，人影稀疏的時候，柯歌才停了下來。
“你看呐，是不是發生了很多事情？是不是很偶然幸運？我十歲之前都生活在省城，那麽多年，我很少生病也很少去看病，唯有那次，我碰到他了，他去過省城五六次，也隻有那次中暑了，和我遇見了。”
柯歌的聲音變得飄忽起來：“也許這是命運吧，在我和他之間埋下了相識的種子，然後，他主動找到了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救了我的命，同時也讓我更深刻的記住了他，你說，這樣的緣分是不是很難得，我怎麽可能放手？我等了十年才重新碰到他，這不是天意嗎？”
柯歌的話說完，韓繪裏的身子忍不住抖了抖，她的腦海裏回蕩著命運，天意，緣分……
她以前以為她和葉瑒的相識是緣分使然，是命運的邂逅，充滿了傳奇性和浪漫，可是在那天晚上，命運之輪的轉動崩壞了，偶然成為了必然，緣分變成了戲份。
這是她認為葉瑒欺騙了她的地方，所以她很生氣，不願意繼續相信葉瑒，這也是因為她自幼缺少安全感而導致的。
“我聽葉瑒說過，你們倆認識的過程，雖然是他在那裏等待，不過我認為那也是你們之間獨有的緣分，若是換了別的女孩兒，可能就不可能再有交集了，也隻有你們的性格決定了剩下的故事，在緣分上，我不占你的便宜。”
柯歌自顧自的說著，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的話讓韓繪裏的內心幾度顛覆。
到底，什麽才是命運？自己和葉瑒之間到底是故意算計還是自然天成？
“至於你在意的誤會，我想應該是我住在葉瑒家裏這件事，解釋起來有些麻煩，嗯……我雖然希望我們倆的關係能進展到那一步，不過遺憾的是還沒有，因為一些特別的緣故吧，所以我需要幫助他，這樣的解釋你接受嗎？”
柯歌並不知道葉瑒已經把魔王的事情告訴了韓繪裏，否則解釋起來就更加容易了。
韓繪裏有些木然的點點頭，她心中雖然知道葉瑒和柯歌住在一起應該是有隱情的，但是話從柯歌嘴裏說出來更有信服力，也更能讓她的不滿消散。
“你接受就好，我也沒有多餘的話可以告訴你，要是你想到此結束，我也就不必和你一較高下，若是你還有不甘，我也不介意多個對手。”
說完，柯歌拍了拍韓繪裏的肩膀，十分瀟灑的轉身離開。
韓繪裏皺眉看著柯歌的背影，她有些明白柯歌的動作，但是心裏依舊很迷茫。不管外界發生怎樣的變化，她最大的障礙是過不去自己那關。
……
葉瑒纏著柯歌問過對話細節，柯歌卻守口如瓶，對她而言，那是她的秘密，不能隨便說出來，哪怕是對葉瑒都不行。
時間依舊，江城的天氣越來越冷，街邊的樹木也逐漸垂敗，枝葉枯黃秋風蕭瑟，白鹿中學的學生紛紛開始換上厚實溫暖的冬季校服，女生們也不再裸露長腿，加厚褲襪成為了眼中常景，倒也別具風味。
這天，江城火車站迎來了兩位特別的旅客，說他們特別，是因為他們身上的氣勢看起來不像是坐火車的主。
左邊的男人看起來年紀稍大，約莫有二十三四，戴著大大的墨鏡穿著身普通的黑色外套，舉手投足間滿是對周圍人群的嫌棄。
“承德，隻有這一次，我發誓以後再也不坐火車，等我重返燕京，我絕對要給自己買架私人飛機。”男人如此說道。
旁邊擦肩而過的打工仔聽到這話，發出嘲諷的笑聲，無比可憐的打量著兩人，譏笑道：“還做這白日夢呢？你咋不買私人火箭呢？你咋不上天呢？吹牛也不怕打臉，有這功夫還不如趕緊工作。”
看著周圍人群的輕蔑和嘲諷，張寧天滿是怒火的內心更加暴虐，恨不得現在就衝上去把這些家夥統統踩翻在地。
想他堂堂張世集團大少爺，未來的繼承者，出行向來都是排場盛大，豪車相迎，腰纏千萬貫都不足以形容他的財富，若不是迫於燕京的薛奈虎視眈眈，他怎麽可能隱藏身份來到江城，受這份屈辱。
相比張寧天的憤怒和不甘，薛承德的心情倒還算好，雖然那一通火車讓他有些難以忍受，但是心中的歡喜和好奇占了大多數。
“表哥，別抱怨了，薛奈早就監視了燕京所有機場和火車站，尤其是飛機場，那邊是肯定走不通的，若不是我走後門花了些錢，咱倆別想在薛奈的監視下安全到江城，不過到了這裏就不用擔心了，咱們有的是機會翻身。”
張寧天也點點頭，道：“有道理，韓信曾受胯下之辱，我們現在吃點苦也沒什麽，不過你要注意，你是以上學的名義來江城的，我隻是你在路上偶遇的朋友，不要讓薛奈察覺到我的存在。”
“表哥放心，我已經讓母親在那邊為我找了眼線，薛奈的一舉一動我都能知道，不怕他監視江城，隻是我出門上學沒有帶太多錢，隻有幾十萬，你的錢又不能用，怕是有些不夠用。”
張寧天冷冷笑道：“錢的問題還需要擔心嗎？你忘了我有什麽能力嗎？隨便找家銀行想要多少錢都可以，走吧，現在就去熟悉熟悉江城的環境，我要把自己徹底的偽裝起來，直到薛奈再也發現不了。”
“我聽表哥的，不過鄭永那兩個人要怎麽找？”
“暫時不急，隻要他們沒有回燕京就行，我的魔王之心能夠感覺到魔王的存在，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