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校長和女學生
任何人都有獨存於心的秘密，何為秘密，天地不知唯己知。
有些秘密是因為說出來太丟臉所以不說，比如十歲還尿床，作弊還倒數，這都是將來要帶進棺材長埋黃土的秘密，以免身敗名裂，而有些秘密則是因為不能說所以不說。
或關乎性命，或榮辱相依，皆是心中所在意之事。
張甫林有自己的秘密，而且不少，有不方便說出來的秘密，也有不能說的秘密，可以說他身上藏滿了故事，但是卻少有人能夠去翻閱瀏覽。
而今天，陸羋成為了翻閱探索之人，並且以無法拒絕的理由讓張甫林跟了過來。
兩人離開學校，並沒有結伴而行，陸羋在前，張甫林間隔二十米遙遙跟隨，這樣可以避開許多的流言蜚語，畢竟流言似利劍，殺人於無形，尤其是在校長並不代表褒義的當代。
出了校門，陸羋似乎早已調查過路線，左轉直行，步子窄小卻快速，穿過熱鬧非凡的路口，再左轉，避開吵吵嚷嚷的學生群體，也避開客流量巨大的快餐小店。
而張甫林始終保持著二十米的距離，不遠不近的跟著陸羋，隻是表情並不算明朗，寫滿了憂慮。
最後，陸羋停了下來，麵前是座茶樓，名曰二兩茶樓。
據說老板來自龍井之鄉，乃是富家子弟，自幼好茶，成年後遊曆天下遍尋茶師，嗜茶愛茶也懂茶，後因年歲漸長體弱衰敗，圖個安逸便在這江城開了家茶樓，以茶會友，倒也樂得自在。
張甫林知道這地方，他本身倒也算愛茶之人，雖沒有太多講究和高深的茶藝，但若能品到一杯精妙香茗也是好事。
陸羋看了看身邊的張甫林，道：“既然是談話，那就不能選在耳目眾多的家庭餐廳和快餐小吃，有了好的環境才能有好的心情，張校長，請吧！”
張甫林心裏越來越沉重，對方越是把氣勢擺的越足越說明事情的嚴重性，怕是不容易解決了。
茶樓前的侍女聽著兩人的對話，臉色沒來由的難看起來，看向張甫林的時候也有了幾分貶低和警戒之色，似乎是對張甫林校長的身份有些不恥，畢竟單獨和女學生來茶樓的舉動太過曖昧了。
而且還是這樣一位品相極佳的女學生。
茶樓內的客人並不多，這是此間常態，現在的時代隻流行口感勁爆簡單爽快的加工飲料，回味悠長甚至略有苦澀的清茶就像是品相枯燥的國學國粹，無人問津。
兩人在侍女的帶領下來到二樓的雅間，陸羋點了壺精品大紅袍，看起來是這裏的常客，早已熟稔於心。
茶樓的準備工作繁瑣緩慢，煮水，潤杯，洗茶，衝茶，這些步驟都需要耗費不少時間，也隻有這樣煮出來的茶才能保持茶葉的內在精髓，氣味不失，淡雅流長。
等待期間，兩人都沒有說話，陸羋姿態靜雅的坐在木椅上看著手邊準備的文摘，張甫林也沒有出聲詢問或者催促，坐在那裏就像是老僧入定，也可能是睡著了。
不久，侍女捧著依舊散著輕輕霧氣的茶壺進門，看到房間裏兩人安安穩穩，侍女似乎鬆了口氣。
倒好茶之後，侍女便悄然退去，隻是在退出前對著陸羋打了個善意的眼神，大概的意思就是說——假若情況不對就立刻尖叫，絕不讓你吃虧。
看來是位好心的姐姐，隻可惜這裏到底是誰吃虧還說不住呢。
陸羋沒有急著開口，靜靜等待茶溫適宜，然後仔細認真的品著杯中香茗，一股子沁心潤肺的雅香混合著濃鬱的芬芳入口，仿佛置身於百花盛開的原野之中，身心愉悅。
直到這時，陸羋才開口：“張校長，那我就開門見山了，你是魔王吧？”
張甫林端著茶杯的手晃了晃，雖然剛才看見那陸羋手中的圖案時就已經有了秘密外泄的覺悟，不過讓對方如此直接的點破還是有些無法接受。
這是正常心理，張甫林自認已經偽裝的很好了，不知道哪裏出了差錯，可他現在卻隻能接受現實。
憋屈！
眼看張甫林不說話，並且表情有些難看鬱結，陸羋的心情就忍不住暢快起來，就連她也不知道這種惡趣味到底是因何而來，就因為這家夥的女兒嗎？
不好說！
“明人不說暗話，我以前認為校長雖然算不上君子，不過明人卻還是擔得起，但是此時再看，怕是我依然走眼了，還真是有些說不過去啊，連連走眼是說明我不會看人呢，還是說明——校長的城府太深呢？”
張甫林放下茶杯，意味深長的看了陸羋幾眼，有驚奇有詫異也有惱怒。
他可是白鹿中學的校長，聲名遠揚的教育界名人，就算拋去這樣的身份名頭，他也是陸羋的長輩老師，而此刻，身為學生的陸羋卻對他品頭論足，言語大為不敬這能不讓他生氣嗎？
以前就知道陸羋的毒舌，現在見到果然名不虛傳，同時也膽大包天。
而陸羋卻恍若無知，似乎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言行不合適，繼續說道：“校長既然作為眾位學子的長輩，那便應該做到知人止行，了解自己的學生，製止不當的行為，這兩點，校長做到了嗎？”
“想必是沒有，知人是天下大難，校長不是聖人做不到情有可原，可止行這點呢？明知自己的學生在做著危險不當的行為，卻不加製止，反而置身事外，這樣的行為合適嗎？”
陸羋修長的食指點著深紅色的木質桌麵，眼睛微眯氣勢強硬，聲音也越來越冰冷。
“你既然早知道我和葉瑒的魔王身份，為何在我和他陷入危難之時不加保護，為何不以你的能力製止我們的所作所為，放任柴靈清作威作福。”
“不過嘛，這樣的話並不是我找你的真實原因，我和葉瑒實力不濟受人折磨這是我們活該，與你無幹，我隻是有些不恥，你竟然為了自己的女兒選擇了放任葉瑒，真是令人心寒。”
“我承認，校慶那件事是我們做的不對，不過你就沒有責任嗎？你知道我和葉瑒的身份，知道柴靈清想要能量，可是你更在乎柯歌能否因為那件事而遠離葉瑒，所以，你不顧校慶之上的意外情況，表現的冷靜鎮定，甚至還暗暗出手，你真以為我察覺不到嗎？”
直到這裏，張甫林的眼角才有了跳動的跡象，顯然，陸羋的話刺痛他了。
確實，張甫林知道陸羋的話沒錯，當初他確實早就察覺到了柴靈清的意圖，但是他沒有阻止，比起校慶能否正常進行，他更在意柯歌和葉瑒之間的關係。
所以，就有了校慶時候的意外，張甫林在暗中幫助柴靈清的計劃，手段十分隱晦，甚至柴靈清都察覺不到。
陸羋之所以能夠感覺出來，倒不是她的實力特殊，而是因為她的心思細膩，在察覺到張甫林是魔王之後便回想了起來，以往的怪異都成了明顯的破綻。
“這又如何，我確實沒有履行及時製止的責任，但畢竟我已經把影響降到了最低，我有我自己的想法和立場，難道就因為你們的事情就要讓我暴露身份嗎？這不是很過分麽？”
陸羋想了想，點頭道：“確實有些過分，大家都有秘密，你不想魔王身份暴露也是人之常情。”
“那你今天到底是想說什麽？難道是對於我的懲罰有所不滿，想要用這些言語改變什麽嗎？”
陸羋擺擺手：“我還不至於那麽較弱，小小懲罰而已，我要是有心逃避你也攔不住，我今天不是為這而來的，而是為了你和葉瑒的考驗。”
張甫林的瞳孔驟縮，雙目精光閃閃，有些不善的盯著陸羋，那場考驗是他和葉瑒的秘密，柯歌都不知道，陸羋是通過哪種渠道知曉的？
“好重的煞氣啊，怎麽，校長還想要出手讓我見識見識你的能力嗎？心胸未免有些太狹窄了吧，這可不像是大名鼎鼎的雙麵裁判。”
陸羋的聲音透露著濃濃的調侃，似乎完全不擔心。
張甫林最終還是回歸了正常，問道：“你想做什麽？”
“沒有多複雜的事情，你的魔王身份對我而言並沒有太大的作用，我不需要你的幫忙也不會招惹你，隻是想請你幫些小忙而已，同時，也是幫你的忙？”
“幫我的忙？你能做什麽？”
“小看我了，確實，我目前的實力可能還幫不到什麽，不過有些事情需要的策略，不是力量，你想讓柯歌離開葉瑒，看來是很疼愛自己的女兒呢，正好，我也想完成這樣的目標，所以，我們的出發點是相同的。”
張甫林皺起眉頭，有些不解的問道：“我沒明白你的意思，你和柯歌有仇，還是和葉瑒有仇？”
“你覺得我和誰有仇？不對，這應該說不上仇怨，隻是心願而已，不瞞你說，柯歌很厲害，我不承認也沒辦法，在別的方麵我確實有些比不上她，但是我也想打敗她，這樣的理由能夠說服你嗎？”
“打敗柯歌？這點我理解，不過你的方式有些奇怪了吧，讓她離開葉瑒對你有好處？莫非——”
“你隻要知道我的出發點就夠了，剩下的和你沒關係吧，即便你是校長，不對嗎？”
“要是我不同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