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偽裝
充滿火藥味的實驗室內，兩位絕色女子咬牙怒視對方，好在那道從下方傳來的微弱聲音打斷了這場爭執。
渾身濕透的葉瑒趴在地上努力掙紮，現在的他看上去真像是上了岸的雜魚，無論怎麽用力翻騰都無法回到海洋，葉瑒甚至能感覺到陸羋的視線在自己身上不停掃過。
這女人現在肯定得意的要死，自己落得這樣下場全都拜她所賜。
柯學姐恨恨的瞪著陸羋，然後快速將葉瑒扶起來，整個過程充滿了艱辛，葉瑒此刻就像是在熱鍋裏的麵條，根本立不起來，好在柯學姐的力氣倒也不小，勉強能把這團爛泥撐起。
“你怎麽樣，沒事吧？”柯學姐充滿關切和擔憂的聲音傳來。
葉瑒心中稍微暖了許多，耳邊的淡淡香氣讓他覺得自己並沒有受到拋棄，就算陸羋把他當成毫無價值的利用品，好在柯學姐對自己還不錯。
而且因為是柯學姐，這樣優秀的人竟然能夠對自己如此關心，實在太感動了。
心靈上的溫暖讓葉瑒的體力也在快速恢複，其實全都是魔王能力的作用，淡淡紅光收斂於內，身體的酸軟和疲累都在快速消減，忽然間，葉瑒發現自己的能力也不是一無是處。
“謝謝柯學姐，我沒事……”盡管葉瑒很想裝出英雄的模樣，可是說出的話卻低弱蚊鳴。
“真對不起，我剛才本來想立刻把機關停止，可是那些機器的反應有些慢，所以才讓你受了這麽多苦，抱歉！”
葉瑒轉過頭，柯學姐的俏臉就在身側，明亮的眼眸透著真誠的歉意和濃濃的關心，對方柔若無骨的手掌用力抓著自己的胳膊，柔軟，芳香……
更關鍵的是——真心！
見慣了來自陸羋虛情假意的問候和關切後，葉瑒對真心變得十分敏感，幾乎是瞬間就分辨出了柯學姐此刻的狀態，這也讓他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就像出身平民的草根女忽然受到皇上的恩寵，讓人覺得眼前都是夢境，葉瑒此刻就是草根女。
好在他並沒有表現的太過失態，用力平複著激動的心情，稍微拉開了和柯學姐的距離，不再讓自己的身體軟塌塌，說道：“沒關係，這不怪你，如果真要怪誰，那就該怪陸羋。”
現在的葉瑒已經逐漸長了些翅膀，能夠直言不諱的說出陸羋的過錯。
說完，葉瑒轉頭看向陸羋，罪魁禍首卻毫無悔改的意思，用那雙比葉瑒更大更明亮的漂亮眸子回瞪，好在葉瑒並不是孤軍奮戰，他後方還有柯學姐。
兩人共同用無聲的視線攻擊來討伐陸羋，很快，陸羋哼了聲轉過頭，像是鬧別扭的小貓咪。
葉瑒無奈的想到，剛才陸羋站在自己肩膀上的時候自己應該堅決快速的抬頭，即便這裏黑暗無光，不過大約也能依靠隱約的光芒從下方窺視她的裙底。
這也算是給自己的心靈聊以慰藉，可是竟然錯過了，太可惜了！
柯學姐從旁邊搬了張凳子，放在葉瑒身後，道：“坐吧，你來找我有事嗎？”
開門見山的問法，這倒是讓葉瑒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平常都沒有來看望獨孤做實驗搞發明的柯學姐，結果今天過來就是求人辦事，自己的情商未免太低了吧！
悄悄看向旁邊的陸羋，這女人露出事不關己的表情，四處打量著實驗室的布置。
“那個，柯學姐，你知道下周的校慶晚會嗎？”葉瑒小心翼翼的說道。
“知道，我雖然不經常上課，可是正常的班級活動還是必須要參加的。”
“既然不想參加，何必要假惺惺的委屈自己呢？這點可和你剛才的信仰不同，柯學姐，你說這種行為到底算不算虛偽呢？”陸羋忽然發難。
柯學姐立刻皺起眉頭，清秀的臉上露出濃濃的不耐煩和煞氣，說道：“現實和理想並沒有那麽容易共存，我有我的理想狀態，可是我必須要直麵現實，就像你，即便不願意來見我可是現在依舊站在我麵前，你不覺得自相矛盾嗎？”
葉瑒忍不住要鼓掌起來，柯學姐真是好樣的，就這樣擊敗陸羋吧。
陸羋沒有繼續說話，葉瑒見縫插針，說道：“柯學姐，我們班也有節目要演出，而且是作為壓軸戲出場，所以壓力很大，我們想在校慶開始之前盡量積攢人氣，這樣的話，即便到時候節目出了差錯，也能夠減小影響。”
沒錯，這就是葉瑒和陸羋此行的目的，稱為形象塑定計劃。
計劃的最終目標就是提高陸羋的人氣，同時也要讓葉瑒的形象降至最低，就算不是人人厭惡，那也要達到“談葉色變”的程度，所以，他們把目標放在了柯學姐身上。
柴靈清打算利用校園不可思議事件來執行計劃，盡管她不知道柯學姐就是真正的始作俑者。可是她看中了柯學姐的發明和創意，打算借來使用。
可以說是陰差陽錯吧，為了能夠完成計劃，葉瑒隻能為難的提出請求。
“柯學姐，你應該有很多工具可以用來做出那種嚇人的事情，我們想借用一下，你看……可以嗎？”
說出這段話，葉瑒的內心十分難受，因為他覺得自己和柯學姐的關係還沒有親密到如此程度，而且柯學姐對他相當關心，可是再看看他……那就有些太忘恩負義了。
柯學姐說道：“你的意思是……你想利用不可思議事件來提高人氣和關注度，借此來確保演出的順利，對嗎？”
真聰明，葉瑒暗自鼓掌，盡管柴靈清的真實意圖並非如此，可是用這種說法來當托詞真是再合適不過了，隻是心中的罪惡感越來越重。
自己真是個罪孽深重的男人啊！
“不行，我不能借給你！”然而柯學姐幹淨利落的拒絕了葉瑒。
“啊？”突如其來的拒絕讓葉瑒有些反應不過來，傻傻的看著她。
柯學姐解釋道：“利用不可思議事件確實可以吸引很多目光，我雖然不知道你的全部作法，可是想要從這上麵獲得人氣，那就必須要把真相呈現出來，這樣的話……隻能迎來反向效果，人氣會變得很低。”
葉瑒的臉色稍變，本以為那種說辭能夠讓柯學姐信服，可是自己低估了這位高材生的智商，即便隱藏了真實意圖，她也能分析出形勢，太恐怖了。
就在葉瑒黔驢技窮的時候，陸羋終於發話了：“人氣降低有什麽關係嗎？無論是提高還是降低，都說明了關注度和知名度在上升，我們要的就是這種效果，隻要這個就足夠了！”
葉瑒很想提醒她，喂喂，你這次來可是求人辦事的，說話這麽盛氣淩人……你真的是女皇嗎？
果然，本來就對陸羋有意見的柯學姐現在臉色變得更難看，眼神冰冷的看向她，道：“倘若參加計劃的人是你，那麽我自然會同意，可是我知道絕不是你，你的人氣不會降低，你的評價不會變壞，所以，你根本不在乎。”
“你就那麽看重別人的評價嗎？活在別人的世界裏終究是奴仆，你甘願為奴嗎？”
陸羋說話的方式仍舊無法讓人讚同，盡管葉瑒稍微有些同意他的說法，可是他也很清楚，無論是誰，隻要生命和生活在進行，那麽都逃不過存在於別人的世界當中。
所以，大家本就是奴仆，隻是為了脫離奴性而改變著。
“誰都不甘願，可是我必須要這樣做，我不僅承擔著自己的榮耀，還有更多的希望，所以我必須在乎別人的評價，難道你可以不在乎嘛？如果是這樣，你何必麵麵俱到，偽裝的如此溫柔？”
“我隻是在享受這種玩弄愚民的快感，跟你的顧影自憐不同，請不要把我看成你這種可憐人。”
盡管陸羋表現的強勢而冷靜，說出的話也沒有錯，可是這其中存在有淡淡的異樣，讓人十分在意，陸羋.……她的偽裝究竟是為了什麽？
現場的氣氛很快就將至零點，陸羋和柯歌沒有怒目而視，隻是平靜的看著對方，唯有葉瑒.……像個局外人。
對於他這種普通到極點，根本不需要偽裝也無法偽裝的人來說，能做到的最大程度就是觀望和理解，想做到感同身受那是萬萬不能的。
隻有神才知道神的感受，人類無論怎樣都無法明白神，這是等級當中的差距。
“你們不用再說了，到時候承受非議和排擠的人是葉瑒，他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看到他受到那種傷害，你們的提議我絕不會同意，放棄吧，你們可以離開了。”
柯學姐下達了逐客令，葉瑒著急起來，站起來嚐試再度勸說。
不過柯學姐的話語讓他猛然定住，無法說下去。
“你也許不在乎那種情況，對別人的排擠和評價無所看重，可是那些在乎你的人……你也要考慮到他們的心情，他們不希望看到你受傷，誰都不是為自己而活著，所以，我才需要這樣的偽裝。”
不知為何，柯學姐的聲音忽然變得傷感而落寞，說完便朝著實驗室角落走去，那裏，有扇偽裝的很好的暗門。
推開它，柯學姐頓了頓腳步，最終走了進去，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葉瑒看著暗門的關閉，心中生出了怪異的念頭。
那扇門，就像是柯學姐的偽裝，安全，封閉，將她整個人都籠罩在其中，與這個現實世界分割，隻是這種感覺，他無法徹底明悟，或許.……陸羋可以。
因為，她也是在努力偽裝生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