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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信口開河

  不管有多麼心疼,施承桓終歸一個人孤零零回到太和山。


  清晨他一個人在雲霧中漫步,山陰的一面有些地方也照到太陽了。夏天已經悄然到來,再也不是寒冬臘月的日子了。


  他散步到練武場,見大師兄在教師弟們一個新的動作。可是他如此費力的操練許久,那些師弟都還沒有掌握訣竅。大師兄見他在一旁觀看,便說:「你回來了?」


  「恩。」他知道大師兄猜忌心重,不喜歡別人圍觀,便轉身要走。


  大師兄累了一早晨,見他輕飄飄來了,又要拂袖而去,便說:「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你來教他們下面的腳法。」


  施承桓嘆口氣,說:「恐怕我教不了大師兄調教出來的人。」


  大師兄已經聽說這些新來的師弟中有不少找他麻煩,便說:「無妨,有我在場,他們不敢亂來。」


  施承桓淡淡說:「我不是說這些師弟不好教,而是我調教的方式與大師兄不同。」


  大師兄挺直身板,嘴上說:「如何不同?你說說看。」表情卻明擺著就是聽不進建議的樣子。


  「大師兄的方法很簡單,將太和武功一招一招拆開教給師弟們。至於如何領悟如何使用,全在師弟自身的悟性。這本來也沒錯,畢竟各人有各人的造化,不可能人人都達到大師兄的水準。可是依我所見,這些師弟多是慵懶之徒,又急功近利,雖然學了一點招式,卻沒有掌握各式打法的精髓。這樣學出來的招式,連起來看似行雲流水,實則就是花拳繡腿,沒有實用的價值。我們太和的武功講究的就是在意不在形,如果練成了只求形而不求意,又有何用?師兄以為呢?」


  大師兄本以為三師弟講不出什麼道理,沒想到卻切中要害。他確實也很煩惱,為何他這麼辛苦的調教這些師弟,而他們中有些也確實下了大功夫反覆練習,卻依然只學到了皮毛。「那麼你說該怎麼辦?」


  「依我看,大師兄應當從頭教起,招式不必分開單授,務必要讓他們學會打在實處。」


  「你的意思,我調教了一年多,全是白費?」大師兄心裡有氣。


  「有些師弟悟性較高,學出來的成果勉強可算過關。不如,我幫大師兄分擔一部分。現在可將這些師弟分成兩組,一組是無須重練的,一組是必須重練的。重練的這一組由我來負責,大師兄也就無需多費工夫了。」施承桓好心建議道,「將來重練的這一組能趕上進度,再合在一處一起練習,如何?」


  「你的意思,經過你調教,那學的不好的,反倒能追上我調教的好的。」大師兄冷笑,「你這不就是變相誇你調教有方嗎?」


  施承桓嘆口氣,知道與大師兄爭論無意義,不做回答。


  大師兄對師弟們說:「你們誰願意跟著三師弟練功,現在趕緊去投靠他,免得將來練不成再來埋怨我。莫說我沒有警告你們,一旦跟了他,就別想再跟我!」


  那些師弟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們聽到了大師兄和三師兄的對話,心想三師兄要他們從頭開始練功,未免太瞧不起人了,於是一個應聲的也沒有。


  大師兄朝施承桓冷笑一聲,「看來,他們並沒有看好你。」


  一個師弟趁機拍馬屁說:「那是,誰願意從頭再開始練!那些基本招式我們都練的很熟了!三師兄是大師兄的手下敗將!我們才不能將自己一輩子的前程寄托在一個敗將上!」


  施承桓面無表情,實際卻不勝惱火,他本來就心情不好,這時盯著那師弟說:「我是大師兄的手下敗將?」他斜眼瞟了大師兄一眼,見他似乎很享受這樣的說法,「我可以用太和入門前三招打敗你們崇拜的大師兄。」


  大師兄臉色驟然一暗。須知太和入門招法本來就非常簡單,特別是前三招,只不過動動手腳而已。施承桓竟然當眾誇下這樣的海口,要用這三招贏自己,何止是挑釁這麼簡單。「好,你用三招,我也只用三招!」


  施承桓後退半步,雙手承讓。


  大師兄見他信心十足,也做好了打算,一定要讓他丟人現眼。只見他一個凌空出拳,緊接著便是一個踢腿。


  施承桓使出了第一招,向前一步伸出胳膊,擋下師兄的拳頭,回胳膊時順便擋下踢腿。


  大師兄又反身來了一個高抬腿。他有預謀在先,入門前三招都沒有抵擋高處襲擊的招式,以為這次施承桓無論如何都要食言獻醜了。


  可是施承桓又不傻,直接往後退了半步便閃開了。這以退為進的方法倒可算是第三招的收招。


  大師兄連連出掌與施承桓對打,施承桓只管用第一招推開,也不動手還擊。大師兄看明白了,這樣打下去打到天黑也分不出勝負,於是加快掌法,趁機又蓄勢接上一腳。


  施承桓好像就等著他急於求成的這一腳了。他直接用入門第二招的腳法給踢回去。


  大師兄重心不穩,踉蹌兩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施承桓原地不動,說:「再來一個第三招,可以把你踹飛了。」


  大師兄心知他所言無差,只要動作足夠迅猛,確實可以達到這樣的效果。


  「好呀!好呀!好呀!」文祝在看台上高高興興的喊道,「三師兄真厲害!我的偶像!好厲害好厲害!」


  「下來!」施承桓喊道。


  文祝乖乖跳下來,像個小姑娘樣歡快的說:「我最喜歡三師兄了!三師兄是我的天我的地我的命!」


  眾師弟們上次吃過文祝的虧,連忙向他行禮。


  大師兄一個魚躍跳起來,生氣道:「你不是應該在練你的功嗎?怎麼跑出來了?」


  「那些都太小兒科了,像我這樣有天分的人應該多多休息,不能太勞累。」文祝像個小男孩一樣委屈道,「我還小呢,我還要多玩一玩嘛!」


  「這可是你調教出來的。」大師兄責怪施承桓道。


  文祝嬌滴滴的說:「沒錯啊沒錯啊,我和六師兄七師兄八師兄都是三師兄調教出來的哪!三師兄最厲害啦!誰跟了三師兄誰就有機會做大弟子!」


  新來的師弟們一聽,頓時大驚失色。他們當中最早的雖然來山上已經一年多,卻從未與之前的小師兄們接觸過,所以根本不知道三師兄的名聲。三師兄有兩年時間沒回山調教,這兩年恰巧也再無大弟子選拔出來。而文祝言之鑿鑿,都是之前來入門的眾師兄弟私底下口口相傳的謠言。加之剛才施承桓確實只用三招就勝了大師兄,眼見為實,耳聽也可作參考,綜合考慮,似乎改投三師兄才是明智之舉。


  大師兄當然無話可接,半天吐出一個「好你個文祝!」


  文祝見自己的話引起的效果非同凡響,不禁得意忘形,又加了一句:「太和派人人皆知三師兄是未來的掌門人呢!找他調教最正確啦!」


  施承桓急忙讓他閉嘴,但話已經說出去了,再無法挽回。


  大師兄臉上非常掛不住,嘴角有些抽動,他從文祝那張單純的臉掃過去,瞅了施承桓一眼,陰鬱的說:「你的三師兄還是我調教出來的呢。」


  施承桓連忙拉著文祝半跪在地,說:「大師兄,莫怪旁人,此番皆是我冒犯在先。文祝年幼,言行還無定性,請不要怪他。」


  大師兄連連冷笑,說:「好啊!你們是一夥!你們說的都對,我哪有責怪你們的道理!」


  眼見事情已經到了冷場的地步,文祝突然上前死死抱住大師兄,像小娃娃一樣大聲哭道:「大師兄不能生我的氣!我還是小孩子!大師兄不能生我的氣!要不我怎麼活啊!大師兄不能生我的氣!我還是最愛大師兄的啦!」


  大師兄想甩開文祝,可是越是想掙脫,文祝就抱的越結實。大師兄無奈,只好說:「好了好了我原諒你了!我不生你的氣!你快放開我!」


  文祝一聽,立即放開大師兄,轉而搖晃著施承桓的胳膊說:「三師兄帶我去買糖吃!我要吃上次那種有好多好多顏色的!走啦走啦!」


  「啊?」施承桓想不起來什麼時候有給文祝買過好多顏色的糖,不過他見大師兄已經走開,便任由文祝拉扯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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