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一籌莫展
用過午餐,下午風刮的更大了。池塘邊這點小空地上多了不少人在放風箏。
左大人和左夫人忙著給侄女幫忙抬風箏,可是那風箏偏偏不領情,就是飛不起來。侄女氣的把風箏扔在地上,一個人跑回車邊。見溫玉昕醒了一個人坐在那裡,便問:「施大人去哪裡了?」
「他去放風箏了。」溫玉昕見左大人一家放了半天風箏都沒放起來,覺得很有趣,「你看,就在那邊。」
施承桓把剛才那個風箏的尾巴稍作改動,那風箏便能正常飛起來了。這時陣陣風起,風箏順風越飛越高,眨眼變成了天上一個黑點。
「真好玩。」溫玉昕羨慕道,「我還從來沒有放過風箏。」
「你沒有放過風箏?那你小時候都玩什麼?」
「小時候也沒有什麼可玩。」溫玉昕想到高牆深院里孤獨的童年,「我小時候跟姥姥生活,姥姥她腿腳不好,怕我跑出去追不到我,就不讓我出門。」
「那你豈不是每天都是床笫之歡?」
溫玉昕以為自己聽錯了,問:「什麼之歡?」
「床笫之歡。」那女孩說的理所當然,「我說的不對嗎?」
溫玉昕覺得不可理喻,「你知道什麼是『床笫之歡』嗎?」
「不就是說在床上的竹席上自娛自樂?還能是什麼意思?」
溫玉昕想這姑娘竟然看書不問書意,便耐心說:「床笫之歡是指夫妻之間的事情,可不是自娛自樂。這個詞千萬不能亂用。你還沒有成親,說出去了別人要笑話你。」
「哦,這樣啊。那是夫妻之間什麼事情?」那女孩倒是刨根問底起來。
溫玉昕懂的不比她多多少,只好支吾道:「等你成了親就明白了。你就不要再問我了。」
那女孩撅撅嘴,覺得很受怠慢,又跑去找施承桓放風箏了。
溫玉昕見她跑開了,才發現自己已經羞的臉紅耳赤,她用手捂住耳朵,希望能讓熱度儘快降下來。這時聽到旁邊有人說:「呦,小娘子怎麼臉紅了?」
溫玉昕抬頭一看,是一個有點眼熟的公子。
那人見她看自己,接著說:「小娘子面若桃花,真是美極了。」
溫玉昕扶著車把站起來,行個禮道:「敢問這位公子是哪位?」
「你不記得我了?真是貴人多忘事。我是章指揮使的兒子章玉壇啊!幾天前在左秋辰家見過面的。」
溫玉昕想起上次在左大人府上的情景,那時章大人的排場好生威武,雖然章玉壇上前跟她說過話,但她沒有留意對方的長相。這時才注意到章玉壇眉清目秀,衣冠楚楚,倒像是個正人君子。
章玉壇招呼身後的下人抬來桌椅,擺上了水果點心,邀請溫玉昕坐下來一同品嘗。
剛才午餐時候溫玉昕還沒睡醒,這時有點餓了,於是靠著邊上一把椅子坐了。
章玉壇把一盤精緻的點心端給她,她拿起一個嘗了下,發現甜美無比。
章玉壇見她吃的很如意,便問:「小娘子可喜歡我的美食?」
溫玉昕不知道他心存歹意,歡喜道:「喜歡啊,真好吃。好久沒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了。」
「那小娘子隨我回府,我府上還有更多美味佳肴,讓你吃個夠如何?」
「好啊!我最喜歡吃好吃的東西了。」溫玉昕一邊吃一邊高興答道。
章玉壇見她如此容易就上鉤,不禁有些輕浮,說:「哎呀,你那邊有一盤特別好吃的葡萄,你拿給我好不好?」
溫玉昕把最邊上的葡萄端過來遞給章玉壇。
章玉壇卻說:「我怕弄髒衣服,不如小娘子幫我脫了皮餵給我。」說著張大嘴巴,一雙眼睛賊溜溜的盯著溫玉昕。
溫玉昕聽話乖乖把葡萄剝皮,放進章玉壇嘴裡。
章玉壇猛一閉嘴,差點咬到溫玉昕的手。
溫玉昕嚇了一跳,說:「章公子慢點!」
章玉壇笑道:「我太急了,都是因為你太美了,害我意亂情迷。我給你剝個香蕉,給你賠罪!」說著拿起手邊香蕉,把皮剝了,就要往溫玉昕嘴邊送。
溫玉昕開始意識到他太過親密了。她閉緊嘴巴,身子向後仰,希望能離章公子的香蕉遠一點。
章玉壇假裝不知道她的意思,硬把香蕉塞到溫玉昕嘴邊,殷勤說:「吃啊吃啊!」
溫玉昕連忙站起身,說:「章公子,多謝你的好意。我已經吃飽了。我想我應該去找我家夫君了。」
章玉壇面帶笑容,問:「在我這吃飽了就要走啊?」
溫玉昕有點害怕,說:「章公子盛情款待,小女子實在無以回報。還望章公子不要見怪。」
章玉壇旋即換了一張猙獰的臉說:「不見怪是不可能的!剛才你不是答應跟我回府嗎?我這就帶你去我府上轉轉。順便你再以身相許!」
溫玉昕驚慌四顧,見施承桓正朝這邊跑來,可是相距甚遠。倒是章玉壇的父親在近旁幾步之地的車上,她忙跑到章大人跟前,跪下說:「章大人,請為小女子做主!」
章大人掃了她一眼,漠不關心的說:「我兒對你如何,關我何事,別來煩我。」
章玉壇見施承桓轉眼就要來到,招呼下人把溫玉昕拉上車,也不管溫玉昕如何努力掙扎。
溫玉昕見掙脫不得,大喊:「威銘哥哥救我!威銘哥哥救我!」
車子啟動了,章玉壇跳上車,用鞭子朝外胡亂甩了幾下,想把追上來的施承桓趕退。
施承桓躲過鞭子,一躍上車,將鞭子奪去扔掉,連連踢倒幾個下人,將溫玉昕抱在懷裡跳下車。
溫玉昕驚慌未定,緊緊抱著施承桓,聽到他說:「光天化日之下,章公子怎可強搶民婦!」
章玉壇停下車,掃興道:「怎麼是我強搶,分明是你的夫人自願上車要隨我回府。不信你問她。」
溫玉昕屈辱極了,說道:「我沒有!我沒有要跟你去。是你們硬拉我上車的。」
章大人用力咳嗽一聲,說:「施承桓,這其中有些誤解,你不必介意。你的夫人現在安然無恙,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你可不要胡言亂語,若被我和我兒聽到什麼不好的傳聞,小心你的腦袋!」
章玉壇朝溫玉昕咧嘴一笑。車子啟動了,章氏父子就這麼揚長而去。
溫玉昕抽泣說:「對不起,我不應該那麼容易上當。都是我惹的麻煩,都是我太傻了。」
施承桓心裡直恨自己不能為她伸張,嘴裡安慰道:「沒事沒事。」
左大人一家也跑來了。左大人見溫玉昕安好,大舒口氣說:「萬幸溫夫人沒事。」
左夫人說:「那章公子也太不像話了。這裡有這麼多人,他也敢動手搶人。」
左大人氣憤道:「這章玉壇越發囂張,仗著他父親的官威,在這彭城屢惹事端。我一定要好好參奏章秉槐一本!」
溫玉昕勸道:「算了,都是我不好,不該搭理他的。」
左大人冷靜下來分析道:「章家在京城頗有人脈,調戲民婦民女是常態。但願我能抓住他更多把柄,務必一次制服他,否則我和施大人以後都別想安寧。」
施承桓知道此事不能強求,心裡盤算著如何能解決眼下問題,說:「看今日章大人如此態度,只怕章玉壇有恃無恐,繼續在這彭城為非作惡。左大人所說沒錯,此事要從長計議,章秉槐終有落入我等手中的一日。」
左夫人好言勸慰溫玉昕道:「今天本來帶你出來玩的,沒想到倒讓你受了驚嚇。我們快回去吧,你早點休息不要想太多。」
溫玉昕想到一切禍端都是自己惹來的,點點頭上了車。
回去路上眾人都沉默不語,各有各的心思。
施承桓想到自己差一點就不能救下溫玉昕,往日的自負一掃全無,滿心裡全是懊惱之情。他恨自己此刻的無能為力,深感官職低微是如此無用,只能苟安一隅。
左氏夫婦都感到非常尷尬,畢竟是他們做主請溫玉昕出來遊玩,不想卻發生這樣的事情。章玉壇又是在左大人的轄地公然作案,很傷他的顏面。不過他雖然性格剛直,與施承桓交情頗為不錯,卻懂的官場規矩。他與施承桓都是地方小官,章氏父子不足為懼,才會如此色膽包天。如今他就算較真,也只能以調戲民婦的罪名參奏,然而這對章大人來說只是無傷大雅的小罪,根本不能撼動他的地位。
倒是左大人的侄女開口說了一句話:「奇怪了,彭城這麼大,這池塘邊這麼多人,怎麼章公子偏偏就找到溫夫人在哪呢。」
一語驚醒沉思中的施承桓。
溫玉昕在車前坐著,即使章玉壇有心朝池塘邊看,也不應該能看到她。何況當時周圍橫七豎八停著許多車輛,章玉壇就算想停下來看風景,也不會那麼湊巧就停在左大人的車邊。
左大人沉思道:「恐怕章玉壇早就對溫夫人有所耳聞,今天之事蓄謀已久。剛才我們幾人被幾個要飯的小孩纏住,很有可能也是章玉壇事先安排好的。」
施承桓想到章玉壇幾日前就在軍營里打聽過溫玉昕的事情,介面道:「沒錯。」但是他心裡明白,究其緣由可能還有一個因素是左大人不能知道的。他決心回去以後要問個清楚,方能做下一步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