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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幡然悔悟

  施承桓輕蔑的一笑,說:「汪先生對自己的師傅都能痛下殺手,可知絕非善類。好在你的武功盡廢,不然此刻我怎敢在你面前放肆。」


  汪宇司聽他提起舊事,不禁氣從心來,罵道:「還不是你的祖師傅耍手段,把我逼到無路可走,我不得已才棄暗投明。」


  「所以你選擇了同樣是棄徒組成的青龍派,還把你全部的身家都捐給青龍派。」施承桓依然一臉笑意,讓汪宇司猜不透他的想法,「汪先生應該很清楚,我和你之間,不只是門派的恩怨這麼簡單。」


  汪宇司瞧著施承桓那張臉,哼了一聲,說:「當年那場大火之後,我聽說有個小男孩不見了,我就知道大事不妙。沒想到居然這麼巧合,在這裡遇到了你。你和你父親長得一模一樣!」


  施承桓伸手摸了一下汪宇司的臉頰,問:「水天法,你是怎麼做到把你的臉和聲音完全改變了呢?這難道也是太和失傳的絕技?」


  汪宇司恢復了本來的嗓音,尖聲說:「你師傅做不到吧,那是自然,因為你的師祖也做不到!他們廢了我的武功,卻不能廢了我其他功力!當年我是太和派最有前途的徒弟,太和十大秘功我樣樣都高於其他師兄弟,原本太和派的接任掌門應該是我!」


  「你濫殺無辜,罔顧人倫,有什麼資格接任掌門!」


  「你以為你殺的人就都是大奸大惡嗎?都是為了錢而已!如果不是因為你發現了我的身份,你此刻不正在滅族殺人嗎?當年我做的,今天你一樣在做!你不必把自己看的太高尚!」


  「不一樣。水天法,殺人是一門藝術,我參透了其中的奧秘,所以才能控制我自己的雙手,不至於失控。我從未多殺過一個人,從未殺錯一個人。而你殺人如麻,早已泯滅人性。你有多少次只是為了自己高興,就隨便殺死太和山腳下的孩童,還在他們的父母面前裝作大好人?」施承桓說,「師祖念在與你同門一場,只廢去你的武功,沒有要你性命。你離開太和的時候對太和發誓永不再殺人,可是你還是沒忍住。」


  「是你父親逼我還錢!」汪宇司泄了氣,「我的錢都用在青龍派了,我上哪還他錢!」


  「撒謊!」施承桓說,「我父親與你八拜之交,你向我父親借錢,他從未催過你!」


  「你不懂!他是沒有催過我,可是早年他與我有約定,無論借款多少,都要在過年前還清。我每年年前都拚命東拼西湊還上他,過了年再借。可是那年我實在拿不出錢了……」


  「因為青龍派召集了一群烏合之眾圍攻太和,差點置太和於死地。你的錢都用在犒勞那幫人了。對嗎?」


  「你倒是很清楚!不過若只是欠錢,我大不了在你父親面前丟一回人!」汪宇司面露猙獰,「還有一件事你應該是不知道的!那就是你的母親!應該說是你的生母,是她聯合你父親誆騙了我,所以我要你們全家都死!」


  施承桓不解:「我母親如何得罪你?」


  「你還記得你母親長什麼樣子嗎?潔白如玉的肌膚,藍色深邃的眼睛,還有她那細長高挑的身材,她是瓦臘人!」


  施承桓喪母時很小,對母親的印象不太深,只有一些模糊的影子偶爾在回憶里閃現。聽到汪宇司的話,他突然想起母親的長相,她那特別的笑容,和她跳舞時如清風帶水的姿勢。


  「三十年前我離開太和派,回老家尋找生計。正好你父親在做一門跟瓦臘人有關的生意,那門生意是官府禁止的,抓住就是死,常人根本就不敢做。只有我,窮途末路,跟著他一起去瓦臘。瓦臘也查的嚴,我們夜裡躲在一處民宅里,發現這家有個女孩被綁著要處以私刑。這個女孩看到我們,求我們救她,她許諾若救了她,她就以身相許。你父親當時根本不想惹麻煩,只有我見她漂亮,一時鬼迷心竅,偷偷放了她!後來被那家人發現,我們連夜逃出瓦臘回到漢地。之後我把那女孩安置在你父親家,去青龍派打聽消息。青龍派的兩位當家起初非常不信任我,我為了證明自己,在青龍派兢兢業業奉獻了五年,這才終於獲得他們的認可!然後我去你父親家想接走你母親,可是我發現,她竟然已經生下了你!」汪宇司說到這裡非常惱火,「而你父親迫於家族壓力不能娶她,另外娶了一個女子做妻,把她偷偷養在一處外宅。我本念舊情去探望她,想著無論如何,我是她的救命恩人,不料她翻臉無情,不願跟我!」


  「真是一個動聽的故事。」施承桓評論道。


  「你父親倒是坦白承認當時那女孩應該屬於我,可是日久天長,他情不自禁就佔有了她!」汪宇司眯起眼睛,「這難道不是你父母的錯?」


  「如果你要給你放火殺人找個好的借口,我一點都不介意繼續聽下去。」施承桓冷冷的說,「如果我是你,就把她帶在身邊。如果不能帶在身邊,就給她安排去處,各自安好。你當時根本無力養活自己,全靠我父親不斷接濟你,不斷為你搭橋引線,你掌握了我父親所有的人脈才有了今天!而你的回報……」


  「說的好像你父親多麼仁義高尚!你知道你父親做的是什麼生意嗎?都是讓人傾家蕩產的魔鬼買賣!你們施家的錢來的一點也不幹凈,那也是沾滿了各家血淚的不義之財!」汪宇司的本嗓嘶啞了,聽起來有些毛骨悚然。「至於他幫我,那是他知道他虧欠我!他搶了我的女人!」


  「汪宇司,你不要以為我父親去世時我還年幼,所以我就不清楚你們之間的交易。你說我父親是因為搶了你的女人才幫你,那麼在那之前呢?我父親總共借給你一百五十七萬兩白銀,另外為你做了十七次擔保,這些大部分都發生在你同我父親去瓦臘之前!」施承桓見他面露慚色,「我父親錯信了你,他顧念你們一起長大的情分,最後為你擔保的六百多萬兩白銀耗盡了施家的祖產。拜你所賜,我從小父母雙亡,幾次三番被討債的人逼到絕境。還好我活下來,不然我父親的仇豈不是無人可報!」


  汪宇司仰天一笑,感嘆道:「有些事情你作為晚輩是不能明白的。你父親把傷天害理的生意轉給我,難道我還要感謝他大方?你父親背地奪走我的女人,一句輕飄飄的『情不自禁』就打發我了,你太年輕,根本不能理解這其中的痛!反正今天你要為你父親報仇,我橫豎都是一死,不如跟你說個明白!當年我欠你施家的錢,我現在都能還上了。你看,這是我的簽章。我願意用全部身家補償你,只要你能放過我的兒子。」


  「汪梓季。」


  「對。我這輩子只剩下他這麼一個念想。」


  施承桓覺得很可笑,「你做過殺手,應該明白什麼叫斬草除根。」


  「當年我知道你僥倖活下來,我有許多次機會可以殺了你,但我沒有這麼做。大火燒死你父母的當晚,我是很爽。但過時以後,我捫心自問,我做的太過火了。你父親對我有救命之恩,你母親也曾真心實意待我。我曾對天發誓,如果你將來找我報仇,我就把我的命抵給你。」


  「這麼說我能活下來,還要感謝你手下留情?」施承桓諷刺的說。


  「我兒子並不聰明,我能做到讓他以為我是自然死亡,這樣他就不會再找你麻煩。」汪宇司哀求道,「只求你能放過我兒子。」


  施承桓搖搖頭,說:「這不是一個公平的交易。換言之,你給我的許諾不足以保留你兒子的性命。你殺害我父母,本就該死。汪宇司,哦,不,水天法,如果你願意告訴我青龍派的另外兩位當家在哪裡,我就答應你。」


  「荊德在內鬥時候死了,方大猶現在在青龍山。」


  「你沒有說實話。荊德一定沒有死。」施承桓冷冷道,「他一定在某個地方密切關注太和的動向。是荊德重要,還是你兒子重要,你自己選擇。」


  汪宇司嘆口氣,「想不到這些你都知道,不愧是『青衣諸葛』。荊德不久前在京城出現過,問我要了不少錢。我只知道他現在在江湖上叫『戲水龍王』,其他的我真不知道。」


  「你還在支持荊德?」


  「我兩面都不得罪,誰要錢我就給他錢。」汪宇司寥落的說,「其實我在青龍派根本沒有什麼權力,他們倆疑心很重,從來不許我參與重要會議。他們斗的最厲害的時候,我怕的要死,以為青龍派就要毀了,青龍派如果毀了,報復太和派的願望就不能實現了。」


  施承桓覺得他很可笑,問:「你就這麼恨太和派?師祖如果知道他死了那麼多年還被你掛在心上,恐怕也要笑你了。」


  「我平生最恨不公!你師祖搶我的掌門之位,就是不公!你父親背著我搶我的女人,就是不公!這該死的溫齊滿和我可憐的大兒子比賽落水,我兒子死了他卻活著,就是不公!」


  遠處開始朝天上放煙花,說明婚禮儀式已經結束。


  施承桓問:「是你自己解決,還是我替你了斷?」


  汪宇司一頭冷汗,說:「我不在江湖行走,隨身沒有毒藥。」


  施承桓遞給他一根針,說:「沒有痛苦,沒有痕迹。」


  汪宇司接過來,咬咬牙,想做最後的掙扎。他舉手看似朝自己脖子上扎,卻反過來扎向施承桓。施承桓一掰他的手腕,正扎在汪宇司心口。


  汪宇司嘴裡「哦哦」兩聲不知道在說什麼,倒地死了。


  施承桓戴好面具,轉身便跳牆離開了溫家。他知道雪妙怡剛才一直在不遠處偷聽他和汪宇司的對話,當汪宇司提到要保留汪梓季的時候,雪妙怡突然就走了。她只可能去一個地方,儘管他已經讓莫子誠多加防備,但是他擔心事情總有意外。


  他的擔心不錯,可是事情出了一點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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