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迎刃而解
是夜下了一夜毛毛細雨,清晨地面蒙了一層冰水。施承桓和莫子誠一早便出門了,剩下一屋子的女孩。
溫玉昕在吵鬧聲中醒來,她披上衣服到外面一看,溫嫣嫣正和傅安媛打架,趙淑穎和傅安茜在一旁拉架,好不激烈。幾個鄰居站在牆外嘿嘿笑著看熱鬧,見溫玉昕出來了,一個鄰居沖她喊:「快打!快打!往死里打!」
溫玉昕喊了兩聲停,溫嫣嫣停了手,那傅安媛趁機給了溫嫣嫣一巴掌才住手。趙淑穎連忙拉著溫嫣嫣進屋,說:「丟不丟人,快進屋說話!」
溫玉昕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趙淑穎便把情況簡單一說。原來一早起來,溫嫣嫣發現傅家姐妹把包裝紙呀盒呀丟到了院子里,就敲門讓傅家姐妹清理。傅安媛嘴裡答應好幾次了,就是不出來清理。溫嫣嫣惱了,就進了西屋理論。兩個人吵著吵著就打起來了。
溫玉昕本來就不喜歡傅家姐妹,見溫嫣嫣吃虧,便說:「你們倆跟我是受委屈還是受罪了?要是過得不舒服,趕緊回臨淄去!別在我這成天不幹活還找事!你們最好搞清楚誰是主子!以後溫嫣嫣的話就是我的話,她讓你們幹什麼,你們就麻利的干。要是再讓我發現你們這麼不像話,就把你們嫁給小廝!」她故意這麼說,果然傅家姐妹立即服軟,當場向溫嫣嫣認錯,表示再也不敢偷懶。
這件事情就這麼快解決了。溫玉昕讓趙淑穎陪著她出去串門,留下溫嫣嫣在家監督傅家姐妹做清掃。她們覓了一輛車,滿城裡找三姨家,轉了一上午都沒有找到。溫玉昕不禁埋怨京城太大,姓艾的人也太多了。
趙淑穎安慰道:「小姐別急,艾夫人的親戚多是好事,說明人丁興旺。以後咱們串門也有地方了。」
那趕車的人笑了:「艾家人不算多,就是當官的多。艾家族長的女兒如今是皇上的貴妃,將來說不定會成太后。串門的可當真不少。」
「貴妃?」溫玉昕瞪大眼睛,「王妃?皇帝,惲王,堯夫人。這京城裡都是大人物。」
「那可不。在這京城裡,出門碰見個人說不定就是皇親國戚,祖上當過宰相將軍的。夫人您家是哪裡的?」
「小地方,青州府臨淄縣城。」
「您跟艾家是什麼親戚啊?」
「我媽媽姓艾。我有個姨媽在這,就是我要找的艾從琳夫人。」
「那可沒聽說過。我們已經把城東這一片都轉過來了,您那位姨父如果做官,肯定就住在這一片。」
「我媽媽說過,我姨夫是從八品典儀,住在城東一個衚衕里。昨天三姨還託人給我捎東西來呢,應該是知道我來了。」
「那可奇怪了,我們剛才去的那家就是艾典儀家,可是他家夫人不是您的姨母。我看您還是回去再問問家母,問清楚地址再來。」
溫玉昕眼看著正午太陽高照了,只好放棄了。她付了車錢,把東西拿下來,在路邊找了個飯店坐下準備吃飯。剛點完菜,就聽到身後有人驚喜的喊道:「玉昕姐姐?」
溫玉昕一聽這聲音,嚇了一跳,回頭一看,是個黑黑瘦瘦的少年。
「你也在這裡?」那少年欣喜的走過來,「真是太有緣分了!」
溫玉昕惱道:「誰要跟你有緣分啊!哪次見你都要倒霉!你能不能離我遠一點!上次你害的我被道觀關起來,差點餓死我!你知不知道啊!」
趙淑穎一聽她這麼說,立馬反應過來眼前這看起來傻裡傻氣的少年便是汪梓季了。
汪梓季一點也不介意被溫玉昕排斥,還是高興的說:「上次你要是跟我走了,不就沒事了。沒事沒事,反正你現在不還好好的?你是來京城玩的嗎?你在這裡長住嗎?你不會是來找我的吧!」
「鬼才來找你呢!趙淑穎我們快走。」溫玉昕掏出錢扔在桌上,飯都不吃就要走。
汪梓季一把拉著她,哀求道:「好姐姐你別走!你別討厭我!我向你賠禮道歉!別丟下我!」
溫玉昕見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拉扯自己,簡直丟人至極,她顧不得斯文,連忙大喊:「非禮啊非禮啊!我不認識這個人!非禮啊!」
店裡兩個夥計連忙跑過來把汪梓季拉到一邊,向溫玉昕道歉。
汪梓季一臉驚愕,說:「玉昕姐姐,你竟然說不認識我!你怎麼可能不認識我?我和你在瑞華同窗三年!你在瑞華時候多溫柔善良!要不是我知道惲摯喜歡你,我早就追你了!現在你居然說不認識我!你是不是來找惲摯的?」
溫玉昕嚇了一跳。施承桓曾說過,京城裡到處都有堯夫人的眼線,千萬不可以告訴別人她和惲摯的關係。汪梓季這話如果傳到堯夫人那裡,只怕他汪梓季要遭殃了。
還是趙淑穎反應快,冷靜的說道:「這人是個瘋子!竟敢詆毀惲王的威名,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快把他抓去官府,把他關起來!」
眾人一聽,都當笑話看了。
店家過來取笑道:「惲王都成婚快半年了!孩子都有了!你可別在這胡言亂語,白白污了這位小姐的名譽。」
「我們家夫人是正六品昭信校尉施大人的夫人。」趙淑穎糾正道,「這瘋子胡說八道,一定要把他抓起來,以證我家夫人的清白!」
店家連忙把桌上的錢塞到趙淑穎手裡,勸道:「這位姑娘你快和夫人走吧!是小店招待不周,得罪了兩位!請不要跟這位公子計較了!」
趙淑穎見好就收,趕緊扶著溫玉昕走了。她們走了好遠,溫玉昕才緩過神,問:「堯夫人不會抓他吧?萬一抓了他,他再說出去,那不就糟糕了……」
趙淑穎不以為然說:「小姐以為堯夫人不知道你和惲王的關係嗎?如果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要賜婚給你呢?」
「堯夫人是讓施先生選夫人,又不是讓我選丈夫。」
「我朝官配只有男人選女人,哪有女人選男人的。就是公主郡主下嫁,也得男方願意才可。堯夫人準是知道施先生一定會選你,所以才給他機會選。還給他一個正六品的官銜,賞賜一百萬兩白銀,要不然以施先生的身份,哪配做溫家的姑爺。」
「一百萬兩白銀?」溫玉昕之前只聽說堯夫人賞給施承桓許多錢,具體是多少不清楚,這才知道是如此一筆巨款,怪不得父親送自己走的那天喜笑顏開。「那天晚上施先生送的箱子里難道都是白銀?」
「那還能有別的?全是雪花銀!我估計老爺也沒見過那麼多銀子。」
溫玉昕的心裡升起了一絲暖流。她想到施承桓為了幫她實現願望,花了那麼多的錢,雖然花的是天上掉下來的錢,但是也足以證明他對她很好了。
施承桓一早起來便讓莫子誠去跟蹤汪梓季。方才莫子誠在一旁看完了汪梓季和溫玉昕的全程表現,汪梓季很失落的樣子惹的他想笑。過了一會汪梓季便一個人走著回住處。
汪宇司在屋裡來回踱步等他,見兒子回來了,他氣急敗壞的罵道:「小兔崽子你是不是要嚇死我!我不是告訴過你不准你出門嗎!你想要什麼讓別人去買!就是不要出門!」
「爸爸,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又不會迷路。」汪梓季嘟囔道。
「你今天有沒有碰到什麼人?」
「有啊!我碰到了溫玉昕姐姐。她來京城了。」
汪宇司有點狐疑,問:「溫齊滿家的那個大女兒?」
「對呀,就是前幾個月和我定親那個。」
汪宇司連忙說:「那門親事已經取消了!她品行不好!不配做我兒媳!她本質不好!她什麼都不好!」
「怎麼不好了!」汪梓季抗議道,「玉昕姐姐是我見過最善良可親的人!除了我死去的娘,只有她最好了!別人都是假裝對我好,只有她真心對別人。你怎麼能說她不好呢!」
「我說不好就是不好!」
「你怎麼能胡亂說呢!反正我就認為她好!就她最好!」
莫子誠聽他們對話一點重要信息都沒有,忍不住打個哈欠。
汪宇司聽到門外有異聲,急忙走出門看。
莫子誠先一步跑掉了,沒有被他發現。
施承桓在惲王殿外站崗,感覺鼻子痒痒的,好想捏一下。
他旁邊站著的人時不時瞟他一眼,等到換崗時間,兩人一起回去路上,他才問:「你今天不舒服嗎?」
「沒有,只是突然覺得鼻子很癢。」
「怕是要感冒了吧!剛開始站崗都這樣,站一天腰腿疼,要是受不了風寒就會感冒。」
「這些都不算什麼。」施承桓笑說,「只要我的夫人在家等我,我就心滿意足了。」
那人又瞟他一眼,說:「你的夫人是哪裡人。」
施承桓意識到那人的口氣不對,明明是問話,卻用的是肯定的語氣。他馬上就明白,這個人也是堯夫人派來套他的話的,於是打開話匣子,滔滔不絕的誇讚著溫玉昕的美好。
那人聽的悶不做聲。
施承桓故意用非常遺憾的語氣說道:「可惜,我夫人想辦一場盛大的婚禮,像郡主那樣隆重。可是如今我已赴職,就算有再多錢,也很難再有機會為她實現願望。」
那人好像抓到了有用的消息,立即眼前一亮,對他說:「我突然想起來我有個東西忘記拿,你先走吧,我去拿東西。」
「恩,好。」施承桓心道,慢走不送。
當晚施承桓便在家中接到堯夫人的口令,令他即日起準備婚禮,按原來預定的日子迎娶溫玉昕。
聽到這消息,除了溫玉昕本人,每個人都高興不已。
溫嫣嫣知道溫玉昕是想嫁給惲摯的,可是她覺得施承桓也不錯,錢交給她花,管家的權力也放給她,溫玉昕有事還要跟她商量,她在這儼然就是主子,所以她一點也不覺得不好。
趙淑穎打從心裡就認為惲王不可嫁,溫玉昕性格柔弱,不會說話不會辦事,根本不適合生活在權貴的漩渦中,施承桓待溫玉昕那麼好,和他結婚就不錯,自己至少能獨善其身。
而傅家姐妹從一開始盼著給汪梓季做妾,到盼著給堯幕裴做小,這回到了施承桓這裡,就不敢有非分之想了。她們倆聰明的緊,早就明白汪梓季是個軟骨頭,看起來老實可靠,實際卻可能中年亂心,隨便找個借口就能納妾。那堯幕裴眼光大的很,他都沒把溫玉昕放眼裡,頂多娶回家做黃臉婆,算是有老婆的人了,除非給他生個兒子,否則就算白白搭上了一輩子。而施承桓呢,在臨淄的時候就是人見人誇的好男人,黃金單身漢,能文能武,到這個歲數還不成親,外面還一點緋聞都沒有,說明他當真是個可嫁的男人。這麼好的男人就在眼前,偏偏就輪不到她們姐妹,實在是懊惱。
莫子誠是唯一單純高興的。他一點也不喜歡京城,在這嘈雜的居住環境里,他的耳朵都快震破了。雖然他的聆聽功練的不怎麼靈便,可是他閉耳功同樣不怎麼好用。晚上當施承桓已經進入夢鄉的時候,他還時不時被鄰居們家裡的吵鬧聲,雞飛狗跳聲吵醒。他非常希望趕緊換個地方,去郊區或者什麼地方的大宅院住。可是施承桓安排過了,必須偽裝出沒有來歷的樣子。這天晚上當他又一夜睡不安穩的時候,他下決心明天就走,絕不能因為睡不好而長出眼袋來,那樣就醜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