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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出乎意料

  秋雨下了幾天,說冷就冷了。


  溫玉昕穿上她最暖和的一件中衣,又穿了一件最不起眼的茶色外衣,然後鼓起勇氣找到縣令夫人,低聲下氣的說想為夫人祈福。


  縣令夫人本來看她極不順眼,聽她說的懇切,不由的有些心動。心想嶗山不遠,不過半天來回,縣令政務繁忙,哪有時間管理家裡的瑣事。溫玉昕一向還算安靜,又沒有錢,不像是會逃跑的,便叫人安排了車輛送她去。等溫玉昕真的走了,她忽然又想,如果溫玉昕不回來就好了。


  這天晚上,車夫一個人回來了,彙報說,溫小姐被道長說服,要在道觀里為夫人祈福七七四十九天。縣令夫人高興至極,幾乎難以掩飾自己的愉快心情。她在屋裡繞著桌子踱步好多圈才平復情緒,裝出一副為難的樣子去告訴縣令。


  縣令本來對溫玉昕的事情就不怎麼上心。既然溫玉昕自己想在道觀呆著,那就呆著好了,反正過了七七四十九天她就回來了。


  孰料這個時候家裡來了一個人。這人自稱是溫玉昕的未婚夫,是阜城人。縣令有個在阜城的親戚,一打聽才知道,這人果真是溫玉昕的未婚夫。這回可不妙了,溫玉昕在道觀里祈福,肯定不能馬上回來。這天不是女觀開門見男客的日子,汪梓季非常禮貌的請縣令允許他叨擾幾日,因著這個人是溫齊滿的准女婿,縣令滿口答應。結果家裡走了一個大小姐,又來了一個大公子,縣令夫人氣的在心裡罵了溫玉昕好幾萬遍。


  好在汪梓季不是個窮光蛋,他出手闊綽,乍一來就給縣令家添置一些家飾,於是也就不討人厭了。


  溫玉昕這次在道觀的身份是香客。雖然她的清掃工作做的依舊很慢,很多道士都不屑和她一起幹活,但是至少沒人嘲笑她了。溫玉昕到道觀的當天,曾經有人告訴她,只要她願意,隨時可以離開道觀,有人雇好了車船等待她,送她去薛家島。可是她執意在道觀里住下了,她知道施承桓是好心,可是她不願意更加麻煩他。經過了這一段時間的磨礪,她漸漸感悟到,自己並不是多麼重要的人,她在自己家況且是個麻煩,在別人家更是累贅。


  施承桓那邊呢,對溫玉昕的選擇確實是有些捉摸不透。他生平最擅長戳度人心,偏偏到了溫玉昕這裡就完全失算了。她看上去柔弱無力,內心卻滿是主意,還偏偏是他捉摸不透的主意。施承桓怎麼可能猜到,溫玉昕在道觀里受過莫大的委屈,竟然會主動又去長住呢。


  不過施承桓馬上就有別的事情操心了。他並不是個安於碌碌無為的人,這也就註定了他到薛家島看到一片荒涼和貧窮的時候,無法自抑改造小島的念頭。於是他發動島上的居民,一起做了一番短期規劃,並立即開始著手實施。


  如此折騰了五天,這一天他忙到特別晚,回到住處累的脫了衣服就倒下睡覺了。這天夜裡下了大雨,外面海風肆虐,他睡的特別沉。


  他做了一個夢,夢到溫玉昕乘著海風飛到島上來找他,兩人站在小島的制高點,溫玉昕溫柔的看著他,一陣風吹過,她瘦弱的身體支持不住,順勢投入他的懷抱,用力的吻他。他的嘴巴不能自控的回吻她,她的吻像一把刀深深的插入他的心裡,她的手在他背上溫柔的滑過,讓他禁不住緊緊抱著她。


  他翻了個身,推開身上的人,抓起衣服迅速穿上。


  師妹鬼魅的笑著道:「我真喜歡你這脫衣服睡覺的習慣。」


  「你!」他想到自己竟然睡的這麼沉,不禁后怕。


  「你夢見了誰?」師妹諂媚的笑,「該不會是我吧!」


  「誰讓你來的!」他剛問完就明白了,「汪宇司去找師傅了?」


  「不錯。汪事主很大方,開了二十倍的價格。他約你今天見面,我來就是告訴你地點。」


  他不停的吐口水,覺得嘴巴里很臟。


  師妹看著他,冷冷問:「你不覺得你這麼做很不禮貌?」


  「對別人也許是不禮貌。對你,我只怕做的再不禮貌,你還是會有更過分的下次。」施承桓厭惡的說,「雪妙怡,你是不是個女人,怎麼連起碼的一點貞潔觀都沒有。」


  雪妙怡仰天大笑,笑完了說:「你是說我水性楊花?剛好,我有好幾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可惜我現在不知道先說哪個,不知道你想聽哪個。」她見施承桓對她的話不感興趣,便故意大聲說,「你知道嗎,溫玉昕要去青樓賣身了。」


  施承桓正在往外走,聽到她說這話,停住腳步問:「為什麼?」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啊。你現在回去也找不到她的。」


  「我沒說要去找她。」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安排她來島上的事情?可惜天不遂人願,她居然在那悶死人的地方呆著不走了。你要是不關心她,為什麼還要給她的兩個丫頭送錢?」


  「你從哪裡知道的?」施承桓迅速走到她跟前,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她問。


  「我自有我的手段。」雪妙怡被他盯的有點打怵,不太自然的說,「不過,你不必太緊張,關於你的事情我絕對不會告訴別人的。」


  「看來我的人中出了姦細,真想不到你有這樣的本事。我真是小看你了。」施承桓轉身再次大步走出去。


  「你去做什麼?」雪妙怡跟在他後面問。


  「我去找溫玉昕。」


  「你給我回來,你今天要見汪宇司。」


  「讓他見鬼去吧!」


  雪妙怡知道施承桓生氣了,她心裡暗罵自己是個蠢貨。施承桓討厭被人探知他的心事,更討厭別人跟蹤他。如今她兩方面都得罪他了,看來他一時不會原諒她了。她只好說出實情:「你不要慌,溫玉昕只是說要賣身,其實事情根本就沒有發展到難以挽回的地步。」


  「說下去。」腳步沒有停。


  「汪梓季來了。他到道觀見到了溫玉昕,溫玉昕不肯嫁給他,寧願賣身還債,但是汪梓季不同意。現在兩個人因為吵架被主持關起來了。」


  「汪宇司知道這件事?」


  「幾天前,汪宇司找到師傅,要求另外換一個人實施計劃,但是大師兄和四師兄都推託了。所以師傅讓我通知你,務必要你把溫齊滿一家殺掉。」


  「既然如此,我照做便是。汪宇司為何還要和我見面?」


  「這我就不知道了。師兄,我已經把事情都打探清楚了。汪梓季在瑞華時與溫玉昕是同窗,兩人曾經有一段時間在一個組裡學習,所以汪梓季單方面對溫玉昕有想法。他大概不清楚他父親的打算。」


  施承桓停下腳步,問:「汪宇司約在什麼地方見面?」


  「三裡外,元山坡。」


  施承桓的心裡充滿了溫玉昕那可笑的樣子,他暗罵她傻瓜。可是此行他要見的人正是要她性命的人,他心裡盤算著如何應對。


  汪宇司比他還焦急。汪宇司原先不知道他的兒子對溫玉昕有念想,不然他絕對不會拿僅有的兒子開這麼個玩笑。如今汪梓季把婚事當真,他現在心煩意亂,唯有催促施承桓趕快動手。


  見面時,他不惜動情的講到他那失去的兒子:「你不會知道,當我失去他的時候,我的心就像死了一樣。我抱著他,希望把他暖熱,我看著他的手越來越僵硬,我的天都塌了!可那可惡的溫齊滿竟然毫髮無損,他應該對我兒子的死負責!是我兒子的命換了他的命!我要殺了他!要讓他全家都死!如果我能親手殺了他,我一定會做的!可是我被警告不能靠近溫齊滿!我被逼用我最小的兒子發誓絕不對溫齊滿下手!我無法親自動手殺他!這是多麼大的遺憾!我知道殺人的滋味!二十年前,我曾在林州親手放火燒死了一對狗男女!那是我這輩子最快樂的事情!我親眼看到他被燒成黑炭,我看著他在那潔白的大雪上扭曲成一團。親手復仇的樂趣我真想再體驗一次!快!去殺了溫齊滿一家!無論付出多麼大的代價!」


  面具下施承桓的表情凝重了,他剋制了自己內心澎湃的疑問,簡單說道:「我已經說過了,不可能再有機會聚集起那麼多溫家人。」


  「不,我不需要了。我只要你殺了溫齊滿最親近的人。」汪宇司突然不懷好意的一笑,「還有一件事,我要你先娶溫齊滿的女兒,再殺了他全家。」


  施承桓的心跳突然加快,問:「為什麼?」


  「我要讓我的兒子死心,我絕不能讓他對那個賤人存有一絲幻想!我要讓溫齊滿丟臉,讓他的女兒嫁給一個像你這樣無家世的人,讓他嘗嘗失望的滋味。我還要讓他體驗一下被他的女婿殺害的感覺,那一定是他做夢都想不到的。」


  施承桓輕輕一笑,說:「令郎與溫小姐的婚事尚且出於逼迫,你如何能讓溫齊滿把女兒嫁給我?」


  「這就看你的本事了!我有錢!我可以給你我全部身家!只要你能按我說的做!讓他丟人現眼!讓他全家死光!讓他活的生不如死然後殺了他!哈哈哈哈!」


  施承桓看著他那瘋狂的醜陋模樣,說:「就依你所言。」接過他的手槍。


  汪宇司等他走了才收起他那張虛偽的笑臉,轉而陰險的自言自語道:「敢不聽我的話,我讓你們太和派一起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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