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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在劫難逃

  這邊黃島的雨下了一夜,破曉才停,那邊太和山又開始下雨。


  山路濕滑,許多行人紛紛就近找地方避雨。正當他們咒罵這瞬息萬變的鬼天氣時,一道綠影飛快的從眼前閃過,只留下越來越遠的笑聲。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那綠影是人是鬼。


  那綠影自然是人,還是名英俊的男子。他一路笑著跑上山,心中無限得意。到了後山一處隱藏的庭院前,他才停住腳,拍拍身上的塵土,吹了一聲口哨。門從裡面打開了,幾個人從裡面走出來,為首的大驚道:「四師兄,你回來了?」


  「恩,怎麼樣?」被稱作四師兄的男子笑著進了院子。


  院門重新關上,依舊是那個許久沒有人居住的樣子。幾個人跟在四師兄身後一起進了破舊的小屋,打開一扇隱蔽的門,走進了地道。地道寬敞而通亮,階梯平坦乾淨,走了許久來到一處極為寬敞的自然洞穴。那洞穴高足有二十餘丈,寬度不可限量,洞壁上畫滿了各種奇怪的符號。


  「好了,這是我拿回來的信物,你們去交給事主吧。」四師兄隨手把一個包袱扔給其他人,坐在一處自然形成的石柱上,「可別打開啊,嚇死你們幾個。」


  「四師兄,師傅讓你回來以後去見客人。那人現在就在舒心觀里等你。」


  「哦?看來我很忙啊。」他笑著說,「不行,操勞對我的皮膚不好,我先休息幾天再說。三師兄回來沒有?」


  「沒有。四師兄,那人很著急啊,他已經來好幾天了,每天都在催問你什麼時候回來。」


  他詫異道:「奇怪了,怎麼必須是我嗎?別的人不能做嗎?」


  師弟湊近小聲說:「他要滅門。」


  他嘴角一撇,說:「告訴他,讓他去找別人。『玉面修羅』只下毒不滅門,這麼操心的事情交給三師兄最合適。哦,對了,他還沒回來,那讓大師兄去做吧。總之不要找我。」


  幾個師弟互相看了一下,說:「師傅讓你務必去見他,請師兄不要推辭。」


  「是嘛?師傅原話怎麼說?」


  「師傅把我們叫去,比較了各位師兄之後說,『子誠可為之』。」


  四師兄想了想,不耐煩的說:「這什麼人啊,惹毛了我我先把他殺了!」說罷轉身又跑上去,出了小院,再往山上走一段路就到了舒心觀。他戴上面具,敲了敲門。


  一個禿頂的男子正沖幾個下人大發脾氣,聽見敲門聲,趕緊叫人開了門。


  門外空無一人。


  汪宇司以為是有人在惡作劇,氣的把手裡的杯子砸出去。


  「脾氣可夠大的。」


  汪宇司回頭一看,一個穿著薄綠長袍戴著面具的男子已經斜坐在他剛才坐的桌子上首了。那面具他很熟悉,於是他毫不猶豫的說:「你可來了!你就是『玉面修羅』吧!」


  「正是在下。」懶洋洋的答道。


  「我也算是老江湖,想當年殺人放火都干過!我們是同行啊!」


  「哦?」完全沒興趣。


  汪宇司見他愛理不理,轉而恭維他道:「我聽人說過一句話,『天下殺手唯太和至尊,太和十子青衣修羅至尊』,青衣我見過了,以我的眼光看他不怎麼樣。可是我看你就非常好,你一定比他強!」


  「哦。」


  汪宇司見他沒什麼反應,就不再啰嗦了,直奔主題道:「快去把溫齊滿一家都殺了!我付你十倍報酬!」汪宇司幾乎要撲到他身上了。


  「這麼有錢,自己去幹得了。」根本就不想搭理。


  「我當然有錢!可是我這次不能自己動手!你以為我沒殺過人嗎?我殺人可是不眨眼的!」汪宇司惡狠狠的說,想先聲奪人。


  「真可笑,你認為我會屑於和你比殺人?溫齊滿家是『青衣諸葛』的活,你就是那個自作聰明的汪事主?」


  「自作聰明?不錯!可是我對他非常不滿意!他屢次不與我商量就做決定!後來他竟然拒絕我!沒關係,我不需要他了!我相信別人一樣可以做到!」他用期待的眼光打量著眼前這個年輕人。


  「我只聽我師父的吩咐。他怎麼安排我就怎麼做。不過,就算你要委託我,也得等個十天半個月。我現在很累,什麼也不想干。就這樣吧。」說罷他一閃身就不見了。


  汪宇司氣的七竅生煙,摔了一桌子的飯菜,他大聲發誓滅了溫齊滿一家之後,要滅了太和山這個神秘的門派。正在怒火頭上,下人突然來報,說他的兒子去黃島找溫家大小姐了。他大驚之下,把怒氣硬生生憋回去了。


  那個神秘門派的師傅在一旁觀看了汪宇司和徒弟的整個對話過程。他不喜歡勉強他的徒弟,所以他要徒弟自己去拒絕事主。沒想到他這個徒弟不喜歡攬事,把皮球又踢回給他。他知道汪宇司不達目的是不會罷休的,過不久他還會來找自己,開出更高的價碼。現在唯有勸另一個徒弟重新接手這件事情。


  他回到地下居處,問身邊的徒弟:「承桓現在在什麼地方?」


  「回師傅,三師兄現在在黃島。聽說他不小心得罪了臨淄的溫家族長,被打發去的。」


  「你通知文祝,帶幾個人去臨淄,做出點事情來,讓溫家把他請回去。」


  「是。」


  「派妙怡給他送個信,讓他務必完成我交給他的任務,不得推辭!」


  「是。」


  「通知汪宇司,把價格抬高二十倍。」


  徒弟不敢相信的看看師傅,「是。」


  徒弟走後,師傅看著牆上的壁畫,手指不停的比劃著。沒多久,又一個徒弟跑進來,說:「師傅,清虛道長想見您。」


  「清虛?他還沒死啊!讓他在床上等著我。」


  「我們有十五年沒見面了吧!」清虛道長半靠在被子上,氣息奄奄,卻清楚的叫出對方的名字——「鍾無觴。」


  「怎麼,你還有想起我的時候。」


  「當年你我二人因瑣事結怨,立誓老死不復相見。如今我將要入土,這誓言不算破了吧。」


  鍾無觴打量著清虛道長那張充滿了褶皺的臉,「你都快死了,還叫我來,有什麼話想說?」


  清虛道長從懷裡拿出一張畫像,遞給鍾無觴,說:「十年前,我給你送了一個好徒弟,你可記得?」


  鍾無觴看了一眼畫上的女子頭像,說:「記得。怎麼,你覺得我欠了你人情?」


  清虛道長微微一笑,說:「他本是一介純良之子,不該入你門下殺人無數,僭越王法。可惜當時他報仇的執念太深,就算找不到你,他也會另尋他處,毀掉自己的前程。他命中有兩個劫數,我找你來,就是要告訴你,這畫中人便是他第一個劫數,我只能幫他化解一個,這一次他已然沒有性命危險。至於第二個,他終會遇到,能不能度過險關,就要聽天由命。可是如果這個人死了,他就沒有機會遇到第二個劫數。」


  鍾無觴問:「遇不到豈不是更好?」


  「凡人皆有劫數。劫數可多可少,可大可小。有的人的劫數是一件事,有的是一個人。他命中應有兩個劫數,如果違逆了命運,就會遭到天譴。」


  鍾無觴不耐煩的問:「你說話能直白一點嗎?」


  清虛道長又笑了,說:「你若把這個人殺了,他遇不到第一個劫數,那麼他這一生就不能化解仇恨,死後會化作厲鬼,永世不得超生。他前世是天上的神靈,若死後化為厲鬼,必然比一般的人禍害更大,到時神州蕭條,生靈塗炭,百年不得安寧。」


  鍾無觴又低頭看看那畫中人,「這是個女子吧?」


  「不錯。她會是他終生的牽絆。」清虛道長笑說,「是讓你的徒弟永遠乖乖聽從你的話,還是讓他自己去克服劫數,你可以做個選擇。」


  「你明擺著就是讓我的徒弟違逆我。」鍾無觴眯起眼,「你明知道我不準徒弟有私情。這個女子最好就不要出現!」


  清虛道長不說話了,閉上眼睛說,等鍾無觴走了才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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